生死之外無大事。如果你的親人被送進離死亡最近的房間——ICU重症監護室,那是最揪心的。
三月底,好消息來到耳旁。電話那頭,重症病房竇醫生清晰悦耳的話音讓人喜出望外:“今天,你家老爺子第一次睜開眼睛盯着我看,過一會兒對我點點頭。三個半月處於昏迷狀態的他能醒過來了。他有意識了,太好了。”
生命真的奇妙。八年前,父親心梗被ICU的醫生救活了。想給醫生送錦旗,那位姓喬的主任醫師説,那是老爺子自己的造化,別謝我。
近四年,老爺子多種疾病纏身,一直住在老幹部病房。去年12月11日,老爺子重症肺炎,生命垂危被送進了ICU。兩次瀕臨死亡,兩次被醫生激活了生命。接着他在病房裏又“陽”了。高燒不斷,病危的帽子牢牢地戴上脱不了。93歲高齡的父親被評為ICU18人病房裏的“頭號”人物。年齡最大,插管時間最長,病情最重。
疫情中,通話最頻繁的是ICU裏的醫生、護工。不能見面,不能探望,唯有電話能知曉父親的最新狀態。醫生、護工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彼此不認識,但在最難的時候,他們盡力撫慰我們這些病人家屬。
父親的三位主治醫生兩男一女。鄭醫生、凌醫生,女的是竇醫生,女性之間的交流更加細緻,聊得像知音。終於見到竇醫生真容時,覺得那雙又黑又大的美麗眼睛,像她温柔的聲音一樣善解人意。三位醫生既專業又有人情味。疫情嚴重時他們在崗位上先後被感染,但此時眾多的危急病患急需搶救。他們都是一退燒就趕往病房值班。他們説:“從死神手裏搶人是我們的職業。”王護士長的母親重症肺炎要搶救,然而ICU病房客滿,只能進普通病房。護士長全身心撲在工作上,母親沒享受女兒的照料。
最忘不了那次,竇醫生帶着哭腔説,她這兩天情緒低落。兩天前送來一名19歲的男孩,生命垂危。醫生搶救了24小時,不放棄,拼全力還是沒成功,“看着英俊小夥在自己手裏離開世界,真不好受。”聽竇醫生咳嗽厲害,問她怎樣?她説剛抽空檢查一下,肺部有炎症,“我們這裏的醫生、護士個個都是這樣挺過來的。我還年輕,病人不放棄,我們就要竭盡全力搶救每一條生命。”
在醫生們的精心救護下,父親這個老大沒按程序走人。鄭醫生如數家珍似的告知老爺子的檢查報告成績單,血色素提升了,生命體徵正常了……
感激醫護人員的同時,有一個橫在醫患之間的鴻溝,那就是氣管切除手術,家屬堅持不同意,醫生提醒不放棄。四月,病房恢復了“家屬探望”。120多天未見面,父親面色紅潤,沒有骨瘦如柴,沒有褥瘡,沒有面部口腔潰爛。父親創造了生命的奇蹟!家屬驚呆了,如此精心照料比親人還親吶。凌醫生、鄭醫生為了讓老爺子減輕痛苦免去每天打鎮靜劑,讓家屬詳細瞭解氣切手術的有益之處。無條件信任這些好醫生,成了家屬們的共同心聲。半小時的微創手術使得父親又一次擺脱了痛苦和昏睡。奇蹟般地能與人互動了。
電視連續劇《謝謝你醫生》以真實生活為基色,演繹了急診室裏的一幕幕動人故事,我們自己經歷的不也是電視劇中的場景嗎?仁心仁術,妙手回春,ICU的醫護人員把苦、累、怨留給自己,把安、康、樂留給病人。他們是生命的守護神。(翁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