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有個類型,叫公路片。
所謂公路片,就是一段旅程為背景,主人公在旅途中的感悟成長,還有他遇到的一系列或辛酸或爆笑的故事。
現在提到公路片,很多人可能想到的是徐崢。無論是他參演的《人在囧途》、《泰囧》,還是搭檔黃渤主演的《心花路放》等,都是國產公路片的中堅力量。
但是,在國產公路片中,有一部電影是“囧”系列一直無法超越的。這部電影,就是中國公路片的開山之作,趙本山主演的《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上映於2007年,聚集了大量的喜劇大咖,連影帝也有好幾位,趙本山主演、郭德綱、宋丹丹、夏雨、廖凡、胡軍等友情客串。
經過十幾年,再回頭看,這部電影還是不過時。喜劇的外殼下,導演給我們講了一個小人物的故事,充滿辛酸和無奈。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是一會落淚,一會又笑得停不下來。
話不多説,我們來一起看下,這部電影,講了一個怎樣的故事。
老趙是在深圳打工的農民工。他和工友老劉準備回鄉。他們的目的地,是老劉的家鄉,重慶。
在車站的小餐館裏,就着兩個小菜,老趙和老劉在喝酒。老劉趴在桌子上,已經不省人事,老趙還在把白酒往他嘴裏灌。
隨後,鏡頭一轉,老趙和老劉已經上了車,開始了他們的返鄉之旅。這輛車從深圳開往昆明,是他們返鄉的第一段。
出城沒多久,大巴靠邊,旅客們下車方便,男女各佔一邊。車上只剩老劉一個人,靠着車窗沉醉不醒,臉正衝着方便的女人。
女人們罵他是流氓,要把他趕下車。老劉還是靠着窗子一聲不吭。老趙見狀,趕緊上前,替老劉和發火的女顧客賠禮道歉。一場小風波,車繼續往前開。
往前走了沒多久,這輛大巴偶遇了一夥攔路的劫匪。
帶頭大哥還沒上車,先來了兩句河南口音的定場詩。
富貴險中求,惡向膽邊生、
嘿,這不是我們説相聲的郭德綱嘛。
帶頭劫匪一手拿草帽,一手拿金屬探測器,開始搜刮乘客財物。發現有乘客報警,還摁住打了一頓。
很快,收錢收到了老趙這裏。老趙手裏拿着500塊,但是不給,開始給劫匪講道理。
從他的話裏我們才知道,旁邊的老劉早死了,是被老趙背上車的屍體。活着的時候,老趙和老劉是好友,他們約定,要是有誰走在了前面,另一個負責給送回家去。
結果,有次喝酒,老劉直接給自己喝死了。老闆看他們可憐,雖然不算工傷,但是還是給了5000塊錢。老趙琢磨,叫家屬,火化全是錢,一來一回就剩不下多少了。
所以他決定,自己把朋友送回家,也把他用命換回來的5000塊送回去。這叫落葉歸根,入土為安。
為了能送他回家,老趙把老劉扮成了一個醉鬼,帶上了車。
劫匪頭子老郭感慨老趙仗義,打劫的錢,一分沒拿,全給了老趙。
劫匪一走,默不作聲的乘客開始從老趙那拿回自己的財物。然後就是過河拆橋。在劫匪面前屁都不敢放的乘客,埋怨車上有個死人,喊着讓司機退票。
為了不給司機添麻煩,老趙主動下車,揹着老劉,繼續往重慶方向步行前進。
在路邊,老趙想搭一趟順風車,但是沒有司機停下。他在路邊假裝給老劉做心肺復甦,把老劉偽裝成病人,也沒什麼用。
終於最後,在快傍晚的時候,有位路過的好心農民,開着拖拉機,願意給他們拉到縣城。
進了縣城,好心人執意要給老劉送醫院。在醫院門口,老趙給了好心人50塊錢,讓他進去幫忙掛號。老劉是個死人不能被發現,老趙就趁着好心人進醫院的功夫,趕緊背上老劉就跑。
帶着個死人也不敢去旅館,老趙就揹着老劉去了停車場,貨車司機的大通鋪。他要在這裏湊合一晚上,看看能不能搭上去重慶的順風車。
打聽了一圈,這些司機裏,只有老胡是往哪個方向去的。但是這人心情不好,就是不拉。老趙從自己行李裏拿了一瓶酒,要和老胡套近乎求求情。結果,老胡噸噸噸給酒全喝了,撂下句話,不拉。
半夜,老趙的錢被一個司機全偷走了。第二天一早,身無分文,只剩下老劉的5000,還不敢動。因為帶了個死人,他也不敢報警,只能認栽。沒想到這時,老胡態度轉了180度,願意免費帶他一程。
終於搭上順風車,老趙在車上高興得唱起了小曲兒。沒想到這小曲兒觸動了老胡的傷心事,他停下車,先是要打老趙,最後抱着方向盤哭。
原來,他之前有個喜歡的姑娘。兩人約定,老胡跑夠30萬公里,就結婚在一起。結果,跑過了30公里,老胡卻找不到這個姑娘了。人跑了,手機也關機了。
昨天在大通鋪心情不好,就是這個事兒。
老趙安慰他,你愛她不?你愛她,就再開30萬公里給她找回來。
這段裏,趙本山老師説了一句金句:什麼叫愛情?就是折騰死人不償命。
雖然順路,但是老胡的目的地並不是重慶。在一個三岔口,兩人就此分別。老趙揹着老劉,又一個人踏上了返鄉路。老胡繼續他的30萬,去找回那個他愛的姑娘。
老趙揹着老劉,順着公路一直走。碰到了一輛拋錨的皮卡。老趙想搭車,就幫着司機給車推起來。結果,司機一腳油門揚長而去,就剩老趙在路邊對着尾氣罵街。
老趙揹着老劉繼續走,遇到一户人家辦白事。走了一天,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看到這家辦白事,老趙就決定去蹭一頓吃的。
把老劉靠着靠着稻草人支稜起來,老趙自己跟上了喪葬的隊伍。
這家死的是個老人,兒女披麻戴孝在靈前哭。老趙跪在人羣裏,想到了自己這一路上的坎坷和不如意,想到老劉的遭遇,也是哭得撕心裂肺。
辦完事兒,老趙在主家的席上吃晚飯。他太餓了,吃了十幾碗。大家都走了他還在吃。
這時候,一個老頭湊過來,要和他喝一杯。
老趙仔細一看,這不是躺棺材裏那老頭嗎?直接嚇傻了。
原來,這老頭無兒無女,老伴也沒了,孤苦伶仃一個人。他想死了一定更冷清,趁着活着給事兒熱熱鬧鬧辦了,感受一下那個氣氛。這些哭喪的,都不是他的親人,全是他花錢請回來的。
老頭問他,兄弟你是遇到啥難事兒了麼?這羣人裏,我看就你哭的最真。
老趙給自己的遭遇説了一遍。老頭很感動,給屍體餵了防腐敗的藥物,還送給老趙一個手推車。
墊着稻草,拉着手推車,老趙繼續在公路上往重慶前進。他和牛車賽跑,和騎單車的年輕人聊天。
在一個下坡的地方,老趙沒剎住車,手推車自己跑下去,摔散了架。
老趙趕緊跑下去,發現下面還有個拖拉機司機。他的拖拉機也是在這個下坡的地方沒走好,摔下來報廢了,好在人沒事兒。
眼看着手推車沒法用了,老趙和司機商量,拿了人家一個備胎,把老劉綁在裏面,滾着繼續往前走。
又是一個下坡,輪胎失控,滾下了山。老趙跟着跑下去,只能揹着老劉繼續走。
跑到這裏,老趙的鞋已經破了,他只能和老劉換鞋繼續走。在老劉的鞋子裏,他發現了430塊錢。這是老劉的私房錢。拿着這些錢,老趙找到了路邊的飯店,想吃頓飯再走。
沒想到,這家店是黑店。幾個小菜,要收老趙600多塊。對方人多勢眾,不給錢就要捱揍。老趙沒辦法,從老劉那5000塊錢裏拿了兩張,給飯錢交上了。
走出去沒多遠,黑店老闆又追上了給老趙打了一頓。原來老趙給的飯錢裏,有兩張假幣。
老趙不信,拿出來剩下的錢,一張張去看,發現這拿命換回來的5000塊,居然全是假幣。
萬念俱灰下,一貧如洗的老趙燒掉了所有的假幣,給老劉挖了個坑,自己也準備自殺。
挖好了坑,做好了機關,老趙看石頭朝自己臉上飛過來,趕緊躺下去躲。他又不敢死了。最後,老趙被石頭打在了背上,在坑裏昏倒了。
老趙命好,被住在山裏的養蜂人救起。養蜂人佩服他的勇氣,開車給他拉到了下一個小縣城。後面的路,還是要老趙自己走。
在老鄉的髮廊裏歇了歇腳,搭了警察的順風車,老趙離重慶更近了。但是他又遇到了大問題。自己身無分文的,怎麼吃飯呢?
被逼無奈下,他把老劉放在了路邊的水泥管裏,自己去城裏賣血換點吃的。結果,因為自己有乙肝,醫院不要他的血。
老趙往外走的時候,被一個男的叫住了。他們也收血,而且不管有沒有病。老趙就這麼被帶到了一個黑作坊裏。在這裏,他遇到了拾荒女人小宋。
還沒開始賣血,警察就衝了進來,搗毀了這個非法窩點。老趙和其他人一起,被送到了城市救助站。
老趙在這洗了個澡,吃了幾頓飽飯,還和小宋在晚會上演了個雙簧。這晚會了不得,趙本山加宋丹丹,這是春晚王炸啊!
老趙和小宋看對了眼,互相許了終身。老趙保證,自己給老劉送到家,就一定回來找小宋過日子。小宋看他身上沒錢,把自己拾荒的400塊錢全給了他。
從救助站出來,老趙去找那幾根水泥管子,正好看見建築工人在裝車。他趕忙爬上車,跟着建築隊往北走。建築工人都是好心人,順路就帶着他。
水泥管、剷車、大卡車,建築隊捎帶了老趙很長一段路。
但是,建築隊也不是去重慶的,剩下的路,還是要老趙自己走。
這一路上,沒有人願意拉他一程,只能靠自己一步步走。有個校車停了,老趙還怕嚇着孩子,揮手讓司機師傅開走了。
最後,在一個塌方路段,老趙又累又餓,終於暈倒了。
醒來的時候,老趙躺在醫院,旁邊是一個警察。警察告訴他,老趙這是違法行為,屍體要儘快處理。沒辦法,老劉的屍體只能就地火化。
火化不收錢,骨灰盒可要錢啊。老趙選了個最便宜的,還得450。拿出了小宋給的400,好心的警察替他給了50。
老趙捧着骨灰盒,坐着警車到了老劉的家。
到了地方,老劉的村子已經是一片廢墟。在老劉家的廢墟里,門板上,有人給老劉留了一段話。原來,因為三峽大壩的建立,這裏的村子已經集體遷移。老劉的兒子,已經帶着家人去了宜昌。父親回來的話,可以去新地址找他。
影片到這裏就結束了,講的是民工老趙送工友屍體回家的故事。這一路上,有歡笑,可更多的是痛苦和磨難。歷盡千辛萬苦,老趙還是按照約定,給自己的朋友送回了家。
從老趙身上,我們能看到的,是窮苦人民身上的道德感和言出必行的契約精神。通過老趙的眼睛,我們也看到了人情冷暖,看到了世間百態。在茫茫眾生,一個個小人物裏,有壞人,但更多的是願意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因為好心人的幫助,這一路上的艱難,沒有擋住老趙去重慶的路,他身無分文,用自己的兩條腿,完成了對朋友落葉歸根的承諾。
總體來説,這部電影,沒有太多搞笑的段子,引人發笑的更多是趙本山老師的肢體表演和人物塑造。從喜劇這個角度説,這部《落葉歸根》不算突出。
但是和其他電影相比,這部電影裏,對人性的思考和刻畫,比後來的作品要強太多。老趙身上那樸素道德感,那種底層人物的精明和執着,太容易讓觀眾代入其中了。
讓觀眾笑,讓觀眾哭,讓觀眾思考,讓觀眾回味。《落葉歸根》給我們傳達了太多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是一兩篇文章就能寫出來的,需要一遍遍細細去品。
還是推薦大家去看看這部作品,這真的是一部被嚴重低估的電影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