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第一場雪

今冬第一場雪

作者：詩意人生 朗誦：瑩秋

好像所有的第一都值得期待，第一次遇見，第一桶金，還有冬日的第一場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悄然，毫無徵兆地飄落在午休的窗外。我是從夢中醒來之後才知道的，也沒有人扯着嗓子對我説，而是同事發的一個小視頻。

灰濛的天空中飄飄灑灑地落着雪，一團一團，像暮春的飛絮，但少了飛絮的顏色。初雪彷彿都是這樣的，感動於人間的温情，融化為雨雪混合物。

我是驚慌的，倒不是因為懷疑，而是這期待許久的景色來得太突然，不敢吭聲，怕驚破了美妙的夢境。我坐起來，披衣斜倚牀頭，隨手取一本書來讀。可是，哪裏能沉浸其中啊？視線不由自主地隔着雙層玻璃飛出窗外。

我看到雪了嗎？稀稀落落的墜落物從眼前劃過，校園裏靜靜地，沒有聽見有人踏雪的聲音。看看錶，才一點多鐘，還不到孩子們上課的時間。

孩子向來是喜歡雪的，按理説，應該有歡呼聲才對，至少也應該有在雪中追鬧的喧囂。可是，此刻什麼都沒有，靜靜地，像只有我一個人的住室。

我用力將視線拉回來，像監禁一隻受困的鳥，不讓它飛出去，耳朵卻悄悄地捕捉窗外的動靜。最後，我忍不住還是起身下牀，以最大的視角來觀賞這場落得謙卑內斂的初雪。

樓下有三五個孩子縮着脖子從雪中穿過，雪似沾了水的棉花，沉重地難以舞動，一團一團直接砸向孩子們的後背，像笨拙的缺乏風趣的人開的玩笑，總有幾分不太討人喜歡的因素。

我靜靜地看着空中，也看着落雪為泥的地面，不管怎樣，這到底是一場雪，今冬的第一場雪。記得去年落雪的時候，我一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跑到操場去，看雪，也看落雪的意境。

“對，看雪去！”這樣想着，我轉身走出住室，帶上門，匆匆下到樓下辦公室。同事們都還沒有到，雪在窗外不動聲色地落着，我卻沒有機會談論這雪事。

從抽屜中取出那把粉色的摺疊傘，看看窗外，我又猶豫起來，然後，乾脆隨便找些事兒來打發這不安。落雪無聲，千朵萬朵，綻放於天地之間。

思緒在雪花中游離，我似乎感覺到了雪在肌膚上融化的清涼，還有那蔓草的枯莖上，殘留的水晶似的雪片。抑或是聽見了野外那窸窸窣窣的聲音。

時間剪燭。整整一個下午，雪落在窗外，也落在我的心裏。終於到了可以自然而然地走近這場雪時，我顧不上多想，提包飛奔下樓。

雪還是那樣温文爾雅地落着，不急不躁，不快不慢，一團團，一縷縷，像絮，像棉，像帶雨的雲朵。

法桐的葉子尚未落盡，地面上起了水窪。雪還在落，天空遠處近處皆灰濛濛的。放學回家的孩子們逃遁似的跑出校門，宛如平靜的湖泊裏蕩起的浪花。

回家途中，雪落在車窗玻璃上，像稀泥，鬆軟的一團，雨刷器輕輕掃過，了無痕跡。可，雪終是真正的冬之始吧，那些花花綠綠的絲巾，那些厚厚的棉衣，終於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粉墨登場。

今冬的這場初雪在傍晚起燈時停止了，而那氤氲於積水中的涼意，還隱隱約約漫溢着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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