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二十二日是英國曼徹斯特恐怖襲擊三週年紀念日。在曼徹斯特,人們悼念曼徹斯特恐怖襲擊中的遇難者。
喬恩·休珀攝(新華社發)
據路透社報道,美國近日在聯合國安理會投票否決了一項有關外國武裝分子與“伊斯蘭國”等組織作戰的決議草案,安理會其他14個成員國均投票贊成。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凱利·克拉夫特表示,這項旨在加強國際反恐行動的決議草案“比沒有通過任何決議更加糟糕”。她表示,決議草案沒有寫明“外國戰鬥人員應被遣返回原籍國”,因此在強化反恐鬥爭上是失敗的。美國拒絕參與這樣一場“鬧劇”。
外國激進武裝分子的遣返問題一直是美國與其歐洲盟友間的一個分歧。此次美國在安理會投出唯一的否決票,再一次展現美國和其他國家尤其是和歐洲盟國之間不斷加深的裂痕,也為國際反恐形勢添了一抹陰影。
反恐也要“美國優先”
據法新社報道,這份決議草案由印度尼西亞起草,得到了14票贊成,只有美國投了反對票。在此前西方國家有共識的反恐主題上,美國動用否決權是驚人的。
美國反對決議草案的主要理由是,草案文本沒有要求將“聖戰”分子遣返回其原籍國。據路透社報道,美國希望外國激進分子被遣返回國,在那裏被起訴或改造。然而,歐洲國家一直不願在本國審判本國公民,理由是難以收集證據、擔心公眾反對以及這些“聖戰”分子可能在歐洲領土上再次發生襲擊。因此,對於美國支持的將外國“聖戰”分子遣返原籍國的主張,歐洲國家和阿拉伯國家都表示反對,認為“聖戰”分子應該在他們犯下罪行的國家接受審判和服刑。
“美國此次否決提議草案,體現其在反恐問題上的雙重標準。”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歐洲研究所學者董一凡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分析,美國給出的官方理由是,美國認為“聖戰”分子應遣返回原籍國。對於美國而言,這樣可以減少美國在審判、運送、關押、監控“聖戰”分子等派遣過程中支出的費用和承擔的風險,同時避免處理恐怖分子對美國在中東地區的反恐行動造成掣肘。這就將產生“聖戰”分子的巨大責任轉移給“聖戰”分子的來源國,特別是歐洲國家。
據路透社報道,美國支持的敍利亞庫爾德武裝在敍東北部扣押着來自數十個國家的數千名外國激進分子。庫爾德武裝領導的“敍利亞民主軍”還將數萬名疑似極端分子家庭成員的敍利亞和外國婦女兒童關押在骯髒的營地裏。安理會決議草案鼓勵各國“在適當情況下,根據具體情況,為兒童返回其原籍國提供便利”。
“美國處理外國恐怖分子的做法主要是關押在美國之外的其他國家和地區,將處理恐怖分子帶來的安全隱患轉嫁到其他國家。”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研究員阮宗澤接受本報採訪時分析,美國這種做法主要是想“禍水外引”,體現出美國在安全觀念上的利己主義——在關鍵時刻,美國總是把本國利益和安全放在優先地位。這本質上是一種單邊主義行為,將本國安全置於國際社會的安全之上。
盟友關係更加撕裂
有外媒分析,這次美國在聯合國安理會投出唯一否決票,展現了美國和其他國家,尤其是和歐洲盟國之間不斷加深的裂痕。英國外交部發言人稱:“我們對該決議未獲通過感到遺憾。我們正與國際夥伴密切合作,以減少外國武裝分子對我們構成的共同風險。”
“近年來,歐洲國家飽受難民問題和恐怖主義迴流問題的折磨。歐洲國家認為,就地審判‘聖戰’分子是公正且切合實際的選擇。美國堅持要求將‘聖戰’分子遣返原籍國,很可能加大歐洲國家的反恐壓力,尤其在疫情期間,加大歐洲國家的抗疫風險,對歐洲國家利益造成損害。”董一凡認為,這背後體現了美歐關係中,美國堅持“美國優先”,認為歐洲盟友的利益是可以損害的。作為美國盟友,歐洲國家應當無條件配合美國,即便此事對歐洲不利。美國的做法大大破壞了美歐盟友間的互信基礎,使歐洲盟國心灰意冷,甚至倍感憤怒。
阮宗澤認為,近年來,美國與歐洲國家在氣候變化、難民、反恐、核問題等諸多方面都有分歧。在反恐問題上,美國與歐洲國家立場有較大差異。歐盟國家在反恐問題方面強調統一立場,通過彼此協調立場來共同作出更加緊密的安排,通過多邊主義合作來共同打擊恐怖活動。這與美國奉行的“美國優先”理念針鋒相對。
美國與歐洲國家的矛盾並非第一次擺上聯合國安理會桌面。今年8月,聯合國安理會對美國提交的延長對伊朗武器禁運決議草案進行表決,包括英國、法國、德國等美國盟友在內的11個成員國均投出棄權票,法案未獲通過。有分析人士認為,此次美國對反恐決議草案“一票否決”,是為報復安理會在伊核問題方面對美國的孤立。
“對伊朗武器禁運決議草案,安理會成員國大部分拒絕接受美國單邊主義主張。這次外國武裝分子派遣決議草案表決會,美國找到一個合適的場合,對歐洲國家進行還擊。美歐進入以牙還牙的‘拳擊遊戲’。”阮宗澤認為,無論是伊核問題,還是外國武裝分子派遣問題,本質上,美歐間的矛盾主要源於各自理念不同,歐洲希望通過多邊協作處理問題,美國則堅持單邊主義、“美國優先”,這是雙方立場上的本質區別。
自我孤立惡果顯現
法新社報道稱,除了對歐洲人發出消極的信號外,美國的否決還體現了對印度尼西亞的一種完完全全的羞辱。後者將這一草案作為其8月任安理會輪值主席國的優先任務之一。美國通過否決這項其他安理會成員國已達成共識的決議,再次表露出其在多邊主義合作機制中的傲慢姿態。
董一凡認為,在“聖戰”分子遣返問題上,歐洲國家和阿拉伯國家都不太希望“聖戰”分子迴流到本國,因為這種流動可能不斷地將安全威脅帶到本國,同時加大維護國內安全的成本。美國遣返原籍國的主張,使得恐怖主義問題在中東等地區更加難以解決,對中東和平與穩定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美國此舉反映出美國對聯合國等多邊主義機制的蔑視,或者説,對多邊主義機制工具化的傾向——合用則用,不合用則棄。近年來,美國對多邊主義的踐踏,全世界有目共睹。聯合國成為美國手上一塊可以隨意揉捏的橡皮泥,美國希望聯合國繼續作為冷戰時期聽命於美國的工具。”董一凡認為,美國近年來的反恐行動,實際上是與自身的地緣政治利益或其他方面利益捆綁的。未來,對於在聯合國框架下的各種反恐協議,美國大概率仍會基於其本國利益作出選擇,這不利於團結整個國際社會向共同打擊恐怖主義的目標前進。
阮宗澤認為,美國最近兩次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外交孤立窘境,暴露了美國自絕於國際社會、自我孤立帶來的嚴重後果。事實證明,美國站在國際社會對立面,對自身已造成巨大負面影響。經過事實檢驗,美國這一外交選擇是有問題的。
“恐怖主義活動是目前危害極大的一個非傳統安全問題,反恐問題需要國際社會的共同努力,在聯合國框架下作出的決議,對於國際反恐行動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支持。如果美國繼續因一己私利而不斷一意孤行,聯合國安理會很難達成決議,更加影響聯合國在國際治理中的地位和效率。這對於全球多邊主義,解決人類共同面臨的問題,都將產生非常負面的影響。”董一凡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