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段三名非裔美國人對話的視頻,成為社交網絡上熱議的話題。
視頻中,一名參與示威抗議的45歲男子情緒激動,控訴着黑人遭歧視的現狀;而另一名31歲男子,則拉來一名參與抗議的16歲少年大喊——“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可能在10年後,也就是你26歲的時候還會發生!我們都很憤怒,但我們現在做的,根本沒有用!”
在美國抗議示威現場,一名31歲黑人男子告訴黑人少年,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可能在10年後還會發生。圖片來源:社交媒體截圖。
“不要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你才16歲啊”,這名31歲的男子説着説着,動情流淚。
他對看起來略顯懵懂的16歲少年哽咽着説,“你們要找到更好的方法!因為我們(非裔美國人)至今(在這條抗爭路上),沒有任何進展。4年前,我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但,什麼也沒能改變。”少年則沉默而認真地傾聽着男子的話。
抗議現場,兩名黑人男子情緒激動,難掩憤怒。圖片來源:社交媒體截圖。
這是非裔美國人弗洛伊德遭暴力執法死亡後,發生在美國反種族歧視抗議現場的一幕。
目睹視頻,許多網友在社交媒體上留下“心碎”、“流淚”的表情。
網友博斯蒂克説,“我的眼睛裏已經充滿淚水。”圖片來源:社交媒體截圖。
網友芬內爾稱,“這讓我流淚,太有感染力了。”圖片來源:社交媒體截圖。
“我們的聲音還不夠大”
這場有關種族歧視的抗爭,仍在持續。
在華盛頓特區,抗議者躺在街道上,高喊着弗洛伊德生前的遺言——“我無法呼吸”。
在紐約的時代廣場附近,數千人進行示威。他們揮舞着標語牌,高呼“黑人的命也是命”。
自美國警察暴力執法導致非裔美國人喬治·弗洛伊德死亡事件在全美引發示威浪潮後,紐約已連續數日出現遊行和暴力混雜的示威活動。圖為民眾在時代廣場舉行集會。
在俄勒岡州波特蘭市,上千示威者堵住大橋,趴在地上,雙手背在身後,模仿着弗洛伊德遭暴力執法時的姿勢。
愛達荷州議會大廈前,眾人聚集。每當抗議者念出一個被認為是遭到不公正殺害的非裔美國人的姓名後,周圍的人跟着重複姓名、表示默哀……
“顯然,我們的聲音還不夠大。我們到這裏來抗議,只是為了讓人們覺得我們的命很重要……這不僅僅是過去幾年的事,情況一直如此。”參加抗議的布拉漢姆説。她的曾曾祖母曾是南卡羅萊納州的一名奴隸。
當地時間6月2日,美國明尼蘇達州,弗洛伊德的家人出席新聞發佈會,弗洛伊德女兒的媽媽就其死亡發表講話,現場泣不成聲。弗洛伊德的6歲女兒吉安娜在新聞發佈會現場與母親相擁。
“系統性的種族主義”
悲劇,也正生出更多悲劇。據美國洛杉磯KTLA電視台不完全統計,截至目前,至少有11人在抗議中死亡,多為非裔。
在加利福尼亞州,53歲的黑人男子安德伍德被擊斃;在肯塔基州,燒烤店老闆、黑人麥卡蒂遭警察射殺,而他生前經常為警察提供免費午餐。
此次弗洛伊德案中的4名涉事警察,已全被起訴。其中,用膝蓋壓迫弗洛伊德頸部致其死亡的白人警察肖萬的被控罪名,被升級為二級謀殺罪。
但明尼蘇達州總檢察長埃利森表示,對警察提起訴訟總是充滿挑戰,“贏得定罪將十分困難。”
聖保羅市警察局長阿克斯特爾坦言,不僅僅是在美國警察部門,“這個國家幾乎所有事情,都存在系統性的種族主義。”
白宮北側拉斐特公園內的抗議者。中新社記者 陳孟統 攝
更令美國民眾憂心的是,近些年,美國種族主義正呈抬頭之勢。
美國反誹謗聯盟統計數據顯示,自2017年8月夏洛茨維爾市暴力事件後,白人至上主義者在隨後兩年中,製造了至少73起致命事件。
亞特蘭大市市長博頓斯指出,白宮長期關於移民和白人至上主義的言論,縱容了具有種族主義傾向的人。自美國總統特朗普上台後,在修建美墨邊境隔離牆、拒收非法移民的問題上動作不斷,也加深了許多美國人對於黑人的偏見。
當地時間5月29日,美國聖何塞,一名戴口罩的抗議者面向警察單膝跪地。
憤怒,已醖釀了400餘年
在回應弗洛伊德事件時,明尼阿波利斯市長弗雷曾説,“非裔美國人的憤怒,已經醖釀了400餘年。”
當1619年,第一批黑人奴隸被販賣至弗吉尼亞州開始,非裔美國人就開始了不斷抗爭的血淚之路。他們有過南北戰爭時的反抗,也有過馬丁·路德·金“我有一個夢想”般的吶喊。
然而,儘管在1964年《民權法案》塵埃落定,宣佈黑人權利受到保護,直到2020年,美國的種族主義和“隱性歧視”卻仍然存在。
《紐約時報》評論稱,“歧視有色人種的政策遺存陰魂不散”,不論是教育、醫療、工作等領域,黑人都遭受着比白人更艱難的處境。
反種族歧視抗議活動繼續在美國首都華盛頓進行。
麥肯錫公司最新數據顯示,美國黑人一生中的收入,比美國白人少100萬美元,非裔家庭財富中位數與白人家庭相比,更是懸殊。
這種橫亙在種族鴻溝間的貧富差距,更使不少黑人沒機會接受更好的教育。
無法接受良好教育,就無法獲得好工作,也無法為家庭爭取更好的生存機會。這種惡性循環,一次次地在許多非裔美國人身上重演。
法國《世界報》指出,弗洛伊德並非“孤立的受害者”。非裔美國人“在與表現糟糕的警察打交道時,往往是遭受警察暴力的受害者;他們也是這個國家(美國)的受害者,在這裏,槍支通常被當作配件攜帶,高興就開槍,或者純粹是出於種族主義。”
在非洲裔美國記者萊福斯看來,“(種族歧視)這種傳統在歷史上已經紮根,每一次看到這種暴力畫面,我都會陷入短暫的抑鬱,我懷疑自己的工作是否起到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