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20日,美國迎來總統權力交接。勝選的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喬·拜登宣誓就職,敗選的共和黨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正式離任。對於這場政權更迭,外界存在着多樣預期。有觀點認為,拜登政府將會把美國帶回傳統軌道,但也有判斷指出,特朗普雖然離開,但所謂“特朗普主義”必將繼續發揮作用。那麼,拜登新政府到底能夠做什麼,又將把美國帶往何處?
對此,拜登團隊最近給出了一些答案:按承諾,在開啓總統生涯的第1天,他就將宣佈重返《巴黎氣候協定》、撤銷特朗普公佈的“入境限制令”、推進疫情防控以及推動疫情紓困計劃等,以“逆轉特朗普政府的遺產”。但這些新舉措無一不是以總統行政令的方式落實的,這意味着上述並不具備立法基礎的舉措,馬上就會引發共和黨人的反彈、加劇黨爭極化態勢,也存在被再次推翻的風險。而頗值得玩味的是,當年自由派媒體批評特朗普“行政令治國”,如今困於黨爭的拜登也不得不延續此法。
擺在拜登政府面前的,是一個空前撕裂的美國。面對新冠肺炎疫情徹底失控的殘酷現實,持有不同政治立場的民眾,在疫情認知與防控上的態度至今仍大相徑庭。換言之,兩黨政治驅動的撕裂,已嚴重到足以改變民眾對於生命安全議題的態度。空前的社會撕裂也顯著表現在大選上。儘管特朗普政府對疫情失控負有不可推卸之責,其連任競選竟能得到創造歷史的選票,與當選者拜登並無重大懸殊,給人兩黨候選人在“各自的美國”參選之感。選舉之後,特朗普反覆挑戰選舉結果、煽動支持者抗爭,加劇了選民的水火難容,至今多家民調顯示仍有三到四成美國公眾無法接受拜登當選,當然也就無法支持拜登後續的政策。
同樣嚴峻的是,在特朗普的縱容之下,美國政治表達已明顯呈現出暴力化傾向,從2017年夏洛茨維爾的白人種族主義暴力事件到如今的國會山事件,從所謂“驕傲男孩”到所謂“匿名者Q”等,以及類似的極端保守派的暴力行為,也會在拜登執政期間破壞美國社會秩序、激發出更為激烈的矛盾。
與四年前相比,美國的內外困頓並未減少,反而更為嚴峻。在國內,防控新冠疫情、復甦實體經濟、更新基礎設施建設、完善全民醫療體系、改革移民政策、調整教育體系……一系列問題不但沒有找到明確答案,反而挑起了不同利益的紛爭。對於拜登而言,這些挑戰是其不得不回應的,但顯然也是積重難返、難以快速有效回應的。
在國外,美國公信力持續下降、盟友體系離心離德、國際機制遭遇破壞、核軍控努力幾乎歸零、相關地區熱點問題舉步不前……這些也都是拜登宣誓要加以改變的。但問題在於,提升國家競爭力談何容易,而一個自顧不暇的美國要恢復所謂國際地位,又能再向其盟友與夥伴投入多少?面對一個問題重重的國家,拜登政府似乎仍舊將高調延續亞太或印太戰略,推進所謂“大國競爭”的步伐。如果美國要以渲染所謂“外部威脅”來煽動盟友與夥伴、從而在減少投入的情況下鞏固盟友體系、凸顯自身所謂“領導”的話,那顯然仍是一種以全世界繁榮穩定為代價的霸權執念。
白宮易主,給人第一感覺當然是變。但必須看到的是,美國已經回不去了,拜登政府不得不面對特朗普執政四年的遺產,以及日漸加深的國家撕裂與困頓。
(作者系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