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父母雙亡我仍堅持嫁他,跟他回老家,鄰居提醒我:你要小心他
1
回到村裏的時候,徐瀅瀅和傅鵬已經領了證。
見傅鵬突然帶回一個如花似玉的新媳婦,大家無不感到意外。有些人偷偷交頭接耳,但大多隻是熱情卻不太自然地打聲招呼。
徐瀅瀅顯然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充滿着好奇,甚至還有些詫異。
這樣一想也就説得通了,徐瀅瀅放下心中的疑惑,大大方方地和村裏人打招呼。
傅鵬始終不太熱情,雖説他性格如此,但久未回家,見到街坊鄰里也不該如此冷淡。徐瀅瀅在心裏偷笑,這個人實在是太害羞了,才會什麼都不表現出來。
傅鵬也有幾年沒回家了。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他便離開家鄉,獨自到城裏打工。
幾年下來,雖然沒有賺到大錢,但因為踏實肯幹,傅鵬的日子總還算過得去。當然,最大的成就還是收穫了徐瀅瀅的芳心。
徐瀅瀅是個城裏姑娘,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了傅鵬。説來也是緣分,傅鵬在人多的場合向來都是紮在角落裏的,偏偏被徐瀅瀅看到了,還看中了。
徐瀅瀅算不上多麼優秀的高不可攀的女孩子,但和傅鵬相比,他們完全是門不當户不對。
年輕的徐瀅瀅敢愛敢恨,才不會顧及對方是富家子還是窮小子,哪怕是個乞丐,只要感覺對了,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有直言不諱的小姐妹勸徐瀅瀅慎重考慮,感覺這東西説起來挺浪漫甚至挺玄妙,但終究不會長久,過日子是無比現實的。
徐瀅瀅開着玩笑,説過日子她也考慮了,傅鵬無父無母,以後能少很多矛盾呢。
當然,這是用來搪塞姐妹的,她自然知道用別人故去的親人開玩笑是不合適的。
婚禮是徐家操辦的。徐家父母本是有顧慮的,但架不住女兒堅持,他們只好妥協。
婚禮很熱鬧,單方面的,因為傅家一個人也沒來,傅鵬那邊只來了幾個同事和朋友。
對此傅鵬解釋説,他家本來也沒什麼親戚,父母去世後便都沒了來往,也就沒必要邀請他們參加婚禮。
“那……咱們結了婚去看看他們吧。”
“誰?”
“你爸媽,至少在墳前跟他們説一聲。”
“嗯……好。”
徐瀅瀅覺得傅鵬在回答的一瞬間是想拒絕的,他下意識地皺着眉頭,甚至往後退了一步。
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或許,是徐瀅瀅想多了吧。
2
太久沒回來,家裏處處都是灰塵,冷鍋冷灶,好不淒涼。
徐瀅瀅絲毫沒有嫌棄,很勤快地收拾起來,傅鵬倒像是提不起興趣。徐瀅瀅勸他出去轉轉,傅鵬只覺得無處可去。
説來也奇怪,傅鵬對家鄉似乎並沒太多感情,他們回來以後,除了路上有人打招呼,竟沒有一個人過來串門。
徐瀅瀅原以為村裏人愛湊熱鬧,來了新人肯定會好奇,所以如今的冷清是她沒有料到的。
這兩天,除了祭奠過傅鵬父母,徐瀅瀅只剩下收拾屋子這一項工作。
直到第三天,她實在沉不住氣了,問傅鵬要不要出去轉轉,傅鵬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連頭都沒抬就回絕了。
徐瀅瀅只好漫無目的地在村裏逛起來。
和剛來那天完全不同,今天的鄉親似乎同時爆發了對她的興趣,對她問東問西。
徐瀅瀅沒覺得厭煩,只是好奇,甚至覺得好笑。
一個説話很爽利的嬸子邀徐瀅瀅到她家做客,徐瀅瀅也是個爽快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嬸子夫家姓白,村裏年輕人都叫她白嬸。白嬸問夠了城裏的事,突然話題一轉,“姑娘,你和大鵬是怎麼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徐瀅瀅如實説了,並在內心偷笑,村裏的嬸子果然還是八卦的。
“那你對他挺了解的哈?”
白嬸的表情過於認真,不像是單純八卦。徐瀅瀅心裏沒了底,她和傅鵬相識不算太久。
“應該……還好吧。”
“過去的事也都知道?”
過去?除了母親早逝、父親酒後出事故而亡之外,傅鵬幾乎沒怎麼提過過去。
“他過去……怎麼了?”
“他沒啥,他過去就是個孩子唄,我是説,他爹媽。”
“哦,”徐瀅瀅放下心,“我知道的,他媽媽很早就病逝了,他爸是喝多了摔下山崖……”
看着白嬸的表情,徐瀅瀅知道,事情並非如此。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白嬸應該是很想説的,但又猶豫着,擔心自己是多管閒事。
“這有些話吧,我一個外人不該説的,嗐,算了,都過去了。”
“嬸兒,您説吧。您也知道,傅鵬本來就不大愛説話,所以對過去也沒怎麼提過。正好,您跟我説説。”
“大鵬這孩子,要説起來也可憐。他媽走的時候他還不到八歲,他那個爹啊,哪裏管他啊。”
“他爹倒確實是喝多了摔死的,但他不僅那天喝多了,他是經常喝大酒,喝了酒就打人。早先是打老婆,老婆死了就打孩子。”
“後來大鵬大一點兒以後就知道跑了,他爹逮不着他就砸東西,家不像個家。説句不好聽的話,他爹死了對他未必是壞事。”
徐瀅瀅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丈夫竟然經歷過如此悲慘的童年,怪不得他不願提及。
“那……”徐瀅瀅突然意識到白嬸剛剛説的並不是重點,“他媽媽是怎麼……”
“大鵬他娘是個好女人啊,可惜了,她啊,”白嬸壓低了聲音,“是上吊自殺的。”
3
白嬸的話晴天霹靂一般在徐瀅瀅的腦子裏炸開,那一瞬間她似乎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直到回家後,她仍覺得自己是恍惚的,以至於傅鵬那樣遲鈍的人都看出了她的異樣。
徐瀅瀅並沒有透露什麼,只是説自己有些累了。她不想用過去的傷痛刺激傅鵬,那些都過去了。
但她又不能完全確定,那些真的過去了嗎?
她記得白嬸不無擔憂地對她説:
“也不知道大鵬會不會……姑娘,你別怪嬸子多嘴,畢竟是那樣的環境里長大的,萬一他也……你一定別忍着,千萬別像大鵬他娘似的!”
徐瀅瀅看着傅鵬,他正在收拾行李,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甚至輕聲哼着歌。
原本徐瀅瀅是打算多待幾天的,她想多瞭解一下傅鵬長大的地方。而傅鵬早就想離開了,他對家鄉,對他所成長的這個家,並沒有太多感情。
徐瀅瀅之前不明白,而現在,她已經不忍心讓傅鵬在這裏待下去了。
回程的路上傅鵬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也變得愛説愛笑了,在他眼裏,沿途的風景都更美了。
臨走前他們商量了老家房子該怎麼處理,徐瀅瀅覺得放着可惜,但傅鵬並不在意,他只想逃離,徐瀅瀅也就不再説了。
剛回城的那幾天,徐瀅瀅心情複雜,一方面她心疼傅鵬的過往,但同時她又不斷回想起白嬸的那番話。
直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簡單且幸福的小日子,徐瀅瀅才覺得自己的確是多慮了。她感激白嬸的好意提醒,卻很快把它拋在腦後。
婚後除了回老家那幾天不太開心外,傅鵬比之前開朗了許多,他從來不是會説甜言蜜語的人,但也學會了偶爾給妻子準備一個可能早就被識破的小驚喜。
傅鵬的浪漫很蹩腳,但徐瀅瀅很受用。她知道他對她是用心的,那麼又何必在意驚喜是不是精巧呢?説到底,過日子還是腳踏實地的。
然而生活從來不會順着誰的意,哪怕只是想平平淡淡地過日子。
4
朋友聚會上,傅鵬已經不會再一個人紮在角落裏了,他的開朗的妻子總是人羣中很顯眼的那個,他坐在旁邊,自然也不會被冷落。
徐瀅瀅以為傅鵬會喜歡這種待遇上的轉變,而他也確實表現得很開心。她替他感到高興,從前的陰霾也許真的就此煙消雲散了。
“約好了明天晚上一起給娟娟過生日,你別忘了啊。”
“啊……”傅鵬下意識地應着,猶豫了一下又試探地説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怎麼了?你有事?”
“不是,都是你的朋友,我跟他們也不太熟。”
“咱們不是聚了好幾次了嗎,還不熟?再説,都答應人家了,你不去,我怎麼解釋啊?”
傅鵬覺得,其實根本沒人在乎他去不去,娟娟也不會在乎好友的丈夫是否去給她過生日。
他遲疑了一會兒,“既然説好了就去吧,以後你幫我推一推。”
徐瀅瀅很納悶,但忙着回覆朋友的微信,便沒有在意。
即便如此,聚會的時候徐瀅瀅還是格外關注了傅鵬。她才發現,坐在人羣中的傅鵬看起來似乎是比在角落裏開心,但是那份開心總像是偽裝的。
想來也是,傅鵬並不好喝酒,也從不抽煙,在場的男士少有他這樣的,大概總會有些距離感吧。
而這一次,傅鵬卻不再一味推辭,反而喝了不少酒。平日裏徐瀅瀅總勸他不要太駁人面子,如今他真的喝了,她心裏反倒不舒服。
大家也沒見過如此識勸的傅鵬,因此排着隊地跟他喝酒,連娟娟這個壽星都受到了冷落。
傅鵬來者不拒的架勢令眾人感到新奇,只有徐瀅瀅不願看到這種場面,反倒讓其他人適可而止。而傅鵬終究還是喝醉了。
打車,回家,忍着酒氣把傅鵬扶到屋裏,經歷了這個過程,徐瀅瀅發誓她再也不希望傅鵬喝酒了。
從前是覺得他不合羣,怕別人因此冷落他,如今他們喝作一團,但徐瀅瀅卻更彆扭,她也説不清自己到底想要怎樣。
剛一進屋,傅鵬一把推開徐瀅瀅。
“別扶我,我自己能走。”
“嘿,你進了屋説這種話,過河拆橋。”
徐瀅瀅知道他喝多了,講不得道理,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抱屈。本也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傅鵬竟然火了。
“你以為我願意喝酒是不是,你不就是希望這樣,現在你滿意了吧!”
傅鵬向來好脾氣,平日裏連大聲説話都沒有過,更不必提如今這樣叫嚷了。
徐瀅瀅一時愣住了,隨即把他扶進卧室,她退了出來。突然之間,早已被她忘卻的白嬸的話又出現在腦海。
她在沙發上坐了好一陣,一會兒想起白嬸,想到她早逝的婆婆,一會兒又笑自己太敏感,恐怕是傅鵬一直對她太好了,偶爾聲高一些便令她感到反常。
傅鵬畢竟不是他爸,他只是傅鵬而已。
酒醒後的傅鵬,與平日並無二致,徐瀅瀅也放下心來,同時暗暗記下,以後會適當幫他推掉聚會。
他不喜歡聚會,她也不喜歡他酒後的樣子,這樣大家都輕鬆一些。
然而徐瀅瀅沒想到,這一次他們矛盾的發生與傅鵬喝不喝酒、聚不聚會沒有太大關係,而僅僅是因為一張照片。
傅鵬沒去聚會,但不表示他不在意。待在家裏的他,心是在徐瀅瀅那裏的。
他不願和徐瀅瀅的朋友聚會,是因為他總覺得妻子和他們關係太親密,當然也包括一些異性朋友。
雖然他知道那些都是徐瀅瀅的發小和至交,但一看到他們有説有笑的樣子,傅鵬心裏就彆扭。
他以為眼不見就心不煩了,沒成想此刻卻更是抓心撓肝地難受。
確實是看不見了,但他無法阻止自己去想,越想越覺得徐瀅瀅一定在和他們説笑玩鬧,她一定很開心。
想到這些,傅鵬開始不停地刷朋友圈,希望能看到現場的情況。
就在他越來越焦躁的時候,終於刷出了一張照片,是徐瀅瀅他們幾人的合照。站在她身邊的,恰恰就是一位異性朋友。
傅鵬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撥通了徐瀅瀅的電話。
徐瀅瀅略感意外,傅鵬沒什麼事情是很少給她打電話的,她以為出了什麼事。
傅鵬也沒想好要説什麼,只好謊稱是自己玩手機的時候不小心撥出去的。掛掉電話前,傅鵬聽到有人在叫徐瀅瀅,是個男人的聲音。
那天回家後,徐瀅瀅發現傅鵬的臉色很難看,聯想到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她猜測是出了什麼事。但傅鵬一再否認,還説徐瀅瀅多心。
徐瀅瀅笑道:“我可沒多心,我是怕你多心。”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正好戳中傅鵬。
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膝蓋碰到茶几,茶杯搖晃了一下,最終是沒有穩住,倒了,水也灑了,好在杯子沒有摔壞。
“你也知道我會多心啊?”
徐瀅瀅不解地盯着傅鵬,彷彿在確認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你説什麼呢,”徐瀅瀅嘗試着帶上幾分笑意,卻發現傅鵬是認真的,不得不解釋,“我開玩笑的,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
“我不就是出去吃了個飯?”
“吃飯?你天天就知道跟那幫狐朋狗友吃飯,沒他們還不能過日子了?!”
徐瀅瀅仍然不明白,但還是要為自己辯解:“我們一兩個月也就聚一次,這不是挺正常的事嗎?”
“你跟那幾個男的也都正常?”
6
徐瀅瀅覺得自己不該離開的,看起來像是心虛,但她實在無法和傅鵬交流。温柔寡言的丈夫突然變得咄咄逼人,甚至胡攪蠻纏。
關上門之前,徐瀅瀅聽到傅鵬在她身後大喊:“有本事你就別回來!”
然而徐瀅瀅才走了沒多會兒,傅鵬的電話便追了過來,一個接一個。
實在煩不過了,徐瀅瀅試着接起電話,那邊平和了許多,只説讓她回家,有什麼事情可以一起商量。
徐瀅瀅何嘗不想平平靜靜地解決問題,她當然想,所以選擇了回家。
回到家時,傅鵬平靜了許多,甚至幫徐瀅瀅倒了杯水。
但徐瀅瀅等來的並不是傅鵬的道歉,而是指責,指責她結了婚就不該和朋友太親近,尤其是那些異性朋友。
徐瀅瀅好像剛有些聽明白,傅鵬曾無意中透露過他的自卑傾向,但徐瀅瀅沒有在意,她覺得自己都已經選擇他了,一定是因為他有很多優點,也就沒必要自卑了。
而她忽略了,她的那些朋友,雖然傅鵬稱他們為“狐朋狗友”,恰恰因為他嫉妒他們才會抱有惡意。
他也很努力,人生算不上輝煌,但也不算失敗,那麼自卑是因為什麼,和兒時的經歷有關係嗎?
徐瀅瀅不敢細想,她不想失去傅鵬,也不想失去朋友。
“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少和他們見面,大家各退一步吧。”徐瀅瀅真的盡力了。
“退?我一直都在懸崖邊,你讓我往哪裏退?”
徐瀅瀅也不愛聽了,“好好的日子怎麼就懸崖邊了,你覺得現在的生活很糟糕嗎?”
“還不夠糟嗎?是,你不覺得怎樣,但我不能忍受我老婆和別的男人調情!”
“你胡説八道!我和誰調情了?大家都是朋友,很正常的聊天,你説話不要這麼難聽。”
“我説話難聽?你怎麼不説你做事難看呢!我告訴你,你已經是我老婆了!”
這話説得莫名其妙,徐瀅瀅也是一時生氣,“那又怎麼樣,我想不是就不是了!”
“你敢!”傅鵬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順手抓起水杯——裏面是幾分鐘前他給徐瀅瀅倒的水——衝着徐瀅瀅就扔了過去。
徐瀅瀅完全愣住了,但還是本能地躲了一下。
杯子從她的肩膀上方飛了過去,隨着杯子落地的聲音,徐瀅瀅聽到自己心裏也有個聲音,告訴她,“別像大鵬他娘似的”。
當初白嬸説這話時,徐瀅瀅只當是個好心卻多餘的提醒,如今看來,或許是一語成讖了。
傅鵬,終究是他爹的兒子。
當天,徐瀅瀅回了孃家,她只説和傅鵬拌了幾句嘴。
她父母一開始還勸她,夫妻兩口子哪有不吵架的。但他們知道女兒不是吵個架就慪氣很久的人,便察覺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徐瀅瀅並非有意瞞着父母,她只是自己還沒想明白,僅僅因為扔了個杯子就要離婚的話,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但當時那個杯子實在離她太近,如果不是她躲了一下,或許就直接砸中了。這一次躲過了,如果還有下一次呢?
倘若不知道傅鵬兒時的經歷,或許徐瀅瀅不會這麼在意,但是她已經知道了,又該如何安慰自己?
徐瀅瀅終究沒有和父母提及太多,她不想事情還沒弄明白就讓他們跟着擔心。
帶着試探的態度,徐瀅瀅回了家,出了問題終歸要解決的。但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在孃家的這兩天裏,傅鵬一次也沒跟她聯繫。
大概還是有些擔心的,徐瀅瀅特意選了傅鵬應該不在家的時間回去。結果一開門還是看到了傅鵬,還有一個陌生女人。(作品名:婚姻不妥協,作者:鹿其。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