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西方展示領導力的最後機會”,本屆G7峯會抓得住嗎?

由 戚國慶 發佈於 綜合

本文轉自【澎湃新聞】;

七國集團(G7)峯會將於6月11日至13日在英國康沃爾郡的小鎮卡比斯貝舉行。以蜿蜒綿長的海岸線為背景,英國、美國、法國、德國、意大利、加拿大和日本的領導人將進行新冠疫情暴發後的首次面對面會談。

氣候變化是英國為此次峯會設置的關鍵議題之一,此外,G7領導人還將重點討論疫苗分配和經貿復甦等問題。英媒稱,如何應對俄羅斯與中國也將是G7峯會的“重頭戲”。

“世界一直期待七國集團運用我們的共同價值觀和外交力量,創造一個更加開放和繁榮的地球。”英國首相約翰遜在2021年G7峯會官網上的致辭中寫道。美國總統拜登9日啓程赴歐前對媒體表示,此行目標是“強化聯盟,向俄羅斯和中國表明,歐洲和美國關係緊密”。

在新冠疫情影響全球經濟和地緣政治的新環境下,今年G7峯會釋放何種信號備受關注。中國社科院歐洲所副所長田德文對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表示,儘管美國高調宣佈重返世界舞台,但美歐在具體議題上存在許多分歧,此次峯會可能會顯得比較平淡。

路透社7日評論稱,G7國家希望藉助一場關注疫苗、氣候變化等全球議題的峯會,表明“西方世界還沒有結束”。

疫苗行動力度夠嗎?

2019年G7峯會上,“貌合神離”的領導人們最終沒有發表聯合公報,而原定於2020年6月在美國戴維營舉行的第46屆G7峯會在幾經波折之後不了了之。直到現在,第47屆峯會得以召開,而美國、日本、意大利的政府首腦都已換了新面孔。

當下擺在G7面前最為急迫的問題是制定切實舉措,讓更多人接種疫苗,儘快終結全球疫情。七國在完成其國內疫苗全覆蓋之前,還面臨向發展中國家捐贈疫苗的壓力。

“2020年的全球合作失敗了,但2021年可以迎來一個新時代。在所有地方和所有人都安全之前,沒有人是安全的。”上百名各國前任領導人、前任外交官等知名政要日前簽署聯名信,敦促G7幫助貧困地區提速接種新冠疫苗。

拜登在前往歐洲之前曾表示,他準備公佈一項“全球疫苗戰略”。美國消費者新聞與商業頻道(CNBC)9日援引知情人士的話報道稱,美國將購買5億劑輝瑞疫苗,並在未來兩年內將其捐獻給全球近100個國家。

彭博社根據其獲取的一份G7公報草案報道稱,七國領導人將承諾在未來一年內提供至少10億劑疫苗,使全球80%的成年人接種疫苗。同時,他們還將商議結束對疫苗出口實施不必要的貿易限制。

作為G7峯會的東道主,英國希望在抗疫方面展現領導力。約翰遜上個月在接受加拿大廣播公司(CBC)採訪時表示,希望G7峯會可就“疫苗護照”互認達成協議,並擬定一項“國際流行病響應條約”。

G7的疫苗援助令人期待,但其力度或許還不夠。世界衞生組織主導的“新冠疫苗實施計劃”(COVAX)呼籲發達國家在今年年底之前就捐贈至少10億劑疫苗,因為發展中國家正面臨着疫苗供應的巨大缺口。

氣候治理的合與爭

除疫苗分配,氣候問題也將是G7峯會議程上的核心議題之一。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在2018年的峯會上直接跳過了關於氣候變化的會議,而拜登上台後的美國已重返國際氣候治理,其歐洲盟友們也對拜登政府寄予了很高的期待。

七國集團佔世界人口的十分之一,其二氧化碳排放量也佔全球總量的近四分之一。一些環保組織和機構認為,G7峯會上有關氣候變化的表態和舉措,將為今年11月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氣(COP26) 的成敗埋下伏筆。多個環保組織已對英媒表示,他們將於峯會召開期間在卡比斯貝舉行示威,要求G7為應對氣候變化採取實際行動。

5月G7成員國基本達成共識,到今年年底停止對排放碳的煤炭項目的國際融資,要求企業披露有關氣候變化的金融風險,並加大對清潔能源的投資。G7還計劃將上述內容寫入聯合公報。

路透社報道分析稱,隨着G7在放棄煤炭上加速行動,仍使用煤炭的國家將越來越孤立,可能面臨更大壓力。

復旦大學環境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李志青對澎湃新聞表示,由於短期之內全部退出煤炭項目很難,故西方發達國家正為此制定時間表。“氣候變化是一個系統性工程,不能只講應對,不講發展。對每個國家而言,都是有了發展才可更好應對氣候變化。” 李志青説道。

氣候問題如今已成為西方發達國家爭奪全球治理話語權的重要陣地。在今年4月的領導人氣候峯會上,美國作為主辦方,致力於再次成為應對氣候變化方面的領袖,拜登政府在峯會上制定的新減排目標比奧巴馬政府作出的承諾還要多出一倍。

在此背景下,此次G7峯會預計將會進一步推動全球減排行動。不過,有外媒指出,鑑於中國現在是全球最大的温室氣體排放國,故G7在氣候問題上單獨行動實際上是徒勞的。

“氣候治理的話語權與温室氣體排放量和經濟發展規模的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李志青表示,氣候議題在經濟金融領域有很強的“外溢效應”,西方發達國家在此領域爭奪主導權,實際上也存在分歧,“我們一方面要抓住機會,加強研究,從戰略和理論高度向實際的舉措推進。”

對華陣線?

在5月舉行的G7外長會議上,俄羅斯與中國已經成為核心議題。據俄新社報道,彼時七國外長討論俄中問題所花費的時間是討論其他問題的三倍。而在即將到來的G7首腦會談中,這仍然將是無法迴避的焦點。

而且,作為今年G7輪值主席國,英國邀請了韓國、印度、澳大利亞、南非領導人一同參會,受邀四國中三個是亞洲國家,用意可見一斑。

“拜登政府可能還是希望G7在應對俄中方面可以展開更多的溝通和合作,希望把G7作為一個應對中國的首要陣線。”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趙明昊告訴澎湃新聞。

日媒稱,此次G7聯合公報預計將提及“台灣海峽”。韓國方面也獲取到了類似的涉華信息,但其迅速與之撇清了關係。據《環球時報》6月10日報道,韓國青瓦台發言人9日舉行吹風會,針對G7峯會後發表的共同聲明中可能包含牽制中國的內容,發言人表示,該聲明是G7成員國之間討論的正式文件,外部受邀國家不參與。

據彭博社報道,G7還計劃在峯會期間推出“清潔綠色倡議”(Clean Green Initiative),其主旨是“為發展中國家提供一個框架,支持其可持續發展和綠色轉型”。知情人士稱,G7希望將這一戰略框架推廣為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替代方案”。

趙明昊指出,“清潔綠色倡議”的關鍵問題是由誰出資、需要多少資金投入,以及倡議實施的重點區域在何處,“在實施區域方面,各國還存在分歧。”

G7國家在涉華議題上的分歧顯然不限於“清潔綠色倡議”,它們在對華立場上並不完全一致。《衞報》10日報道指出,“中國”一詞最終可能不會出現在G7聯合聲明中,因為歐洲國家並不願意挑起它們所擔心的“新冷戰”。

田德文認為,在涉華議題上,G7表態可能會比較有“原則性”,未必會推出更多對抗性的舉措。田德文分析稱,拜登上台意味着“美國的歐洲化”,同時也會推動“歐洲的美國化”,這種變化導致的最終結果是,美歐在對華政策的原則上愈發趨於一致,對俄中表現出更加強硬的立場,但這種表態的意義並不大,因為它們很難和中國“脱鈎”。

6月10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在回答拜登參加G7峯會是其“打造聯盟制衡中國計劃的一部分”的問題時表示,鼓吹對抗肯定是走在錯誤的道路上。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才是當今時代潮流和各國共同心願。拉幫結派搞集團政治和“小圈子”的做法不得人心,註定沒有出路。

“我們希望有關國家能摒棄意識形態偏見,客觀理性看待中國,為推動國際抗疫合作、促進世界經濟復甦、幫助發展中國家加快發展多做一些實事。”汪文斌説道。

G7影響力的變與不變

“再見吧,G7。你曾經主導世界,但如今你只是世界越來越小的一部分。你難以忍受自身地位的衰落,於是你責怪中國,但你的失敗只能怪自己。” 英國知名學者、劍橋大學高級研究員馬丁·雅克5月5日在社交媒體上寫道。

過去,G7在重塑世界經濟走向全球化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1975年,在石油危機和貨幣市場動盪的背景下,G7召開首屆峯會,在匯率問題上採取一致行動以緩解危機。

上世紀70年代,七國GDP佔全球經濟總量約80%,如今這一佔已比降至約40%。

近一年多來,新冠疫情的衝擊又對G7的傳統優勢領域和軟實力造成了影響。但這是否意味着G7影響力已衰弱?

“民主發達國家構成的這一集團的影響力依然較大。” 趙明昊認為,決定G7影響力和領導力的一個重要因素在於西方國家之間的“內聚力”,在危機背景下,假使這些西方發達國家願意加強合作,那麼G7的影響力非但不會減弱,反而會增強。與此同時,現在新興國家的內部出現了較大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更應該準確看待G7的影響力。”

近年來,為增強G7實力,英美兩國都曾提出過“擴容”的想法,但因爭議頗多而被擱置。2020年5月,約翰遜政府曾提出組建包括G7成員國在內的“民主十國聯盟”(D10),然而應和寥寥。

田德文表示,倘若G7仍然寄希望於通過構建民主國家同盟、制定“印太戰略”等方式來應對中國,遏制新興市場國家,對世界經濟變化過程進行干預,雖然這才短期內可能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最終會造成“雙輸”的結果,而且“不可持續”。

G7峯會在即,相比承諾與口號,更需要的是行動。“G7峯會是西方展示領導力的最後機會”,《金融時報》日前以此為題發表評論稱,新冠疫情帶來的全球危機給G7展示領導力提供了獨特機會,這樣的機會可能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