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宋瀟
一個多月前，河南省汝州市中央公園雲禪湖裏出現一條“怪魚”。為了抓捕這條“怪魚”，相關部門不惜抽乾湖水，後經鑑定，確認“怪魚”為外來物種鱷雀鱔。8月26日晚，鱷雀鱔終於被抓到，並被無害化處理。
繼汝州“抽乾湖水抓鱷雀鱔”之後，北京、湖南、寧夏、廣西、山東等地也先後報告發現鱷雀鱔蹤跡，它們多出現在城市的公共河道或公園裏，對當地的生態造成一定影響。那麼，這些鱷雀鱔到底從哪裏來？到了哪裏去？為何要動用大量人力物力去抓它？
8月29日，記者在電商平台瀏覽發現，鱷雀鱔曾作為觀賞魚在網絡上售賣，並且銷量還不俗。在經歷了近一個月來的風波之後，有商家告訴記者，目前店鋪內的鱷雀鱔已下架，找不到貨源，而對於之前售出的鱷雀鱔魚苗，商家們表示並不知道它們的具體流向。
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珠江水產研究所副研究員顧黨恩告訴封面新聞記者，飼養鱷雀鱔在不少人看來是一種“個性”，但也會產生隨意放生和丟棄的現象。
鱷雀鱔來源“成謎”：
網絡售賣和引種曾是主要渠道
相關資料顯示，鱷雀鱔原產於北美洲，是一種淡水巨型食肉魚，成魚的體長一般能夠長到1.5米，生性兇猛又缺乏天敵，繁殖能力強，每年可以產數萬枚魚卵。
此外，鱷雀鱔放到水裏之後，只要是活物，它幾乎通吃，由於全身具有堅硬的魚鱗，能幫它躲過許多兇猛食肉動物的捕食，因此它在大多水域幾乎沒有“天敵”。
2019年2月，廣州市白雲湖就出現過疑似鱷雀鱔的大型“怪魚”。當時，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珠江水產研究所曾採用圍網法+拖網法為主，拋網法等為輔的方案，連夜從25000公斤漁獲中逐一排查，前後經28個小時，最終捕獲一尾重量為5公斤的鱷雀鱔，後來又繼續對未圍網區域實施圍網，最終成功抓獲1.2米長、體重達10公斤的“彎腰弓背”鱷雀鱔。兩條鱷雀鱔均在第一時間被帶回珠江所。
據該所記載，近年來，鱷雀鱔在全國多個自然水域曾多次出現，在廣東的佛山、深圳、廣州、肇慶，以及廣西、浙江、四川等地均有發現，它們不僅掠食能力驚人，其繁殖力同樣驚人。
8月29日，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珠江水產研究所副研究員、國家大宗淡水魚產業技術體系外來物種入侵防控崗位專家顧黨恩告訴封面新聞記者，全國各地的觀賞魚市場和養殖場都在繁育鱷雀鱔相關品種，線上、線下較容易買到，且常規售賣和購買鱷雀鱔並不違反法律，他認為，“鱷雀鱔之所以能夠快速出現在全國多地，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消費者購買門檻低、但放生行為失控。”
網絡售賣渠道多為五金、家居店
有商家稱已下架貨源
8月28日，記者在電商平台搜索鱷雀鱔等關鍵詞發現，鱷雀鱔被作為觀賞魚、寵物在網絡售賣。這些商家多是打着銷售魚缸、魚苗和活體小魚的字樣售賣鱷雀鱔，有商家為五金店、家居專營店，但在經營範圍中，有銷售活體小魚的介紹。
這些商家銷售的鱷雀鱔，價格多在20-100元不等，也有將其稱為“福鱷”“雀鱔”等。一尾體長18-20釐米的鱷雀鱔，價格在89.6元，運費為10元，而在商家宣傳海報中有註明“只供家養 禁止放生”。
8月29日，記者再次在電商平台搜索發現，多個平台關於鱷雀鱔的活體小魚苗已下架，轉為售賣實心動物模型、玩具。記者以買家身份諮詢店鋪客服，客服稱目前關於鱷雀鱔的貨源已在平台下架。有商家稱，因為鱷雀鱔魚苗目前處於疫情區內，暫時無法發貨。也有商家告訴記者，他們可以發貨，如果發不了貨，會提前聯繫買家，還提醒買家，“到貨後，可以拍開箱視頻聯繫我們。”
記者發現，這些商家不光銷售鱷雀鱔，還會售賣冷水魚、汗鯊、尖嘴鱷、兇猛魚等中大型魚類，大多有標明“招財納福、富貴吉祥”“簡單易養”等字樣，發貨地多在浙江寧波和廣州等地。
專家呼籲：加強引種和管理
不要隨意放生和丟棄
原產於北美洲的鱷雀鱔，適合生活在熱帶地區，為何會出現在河南、寧夏等自然水域，成為外來入侵物種？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珠江水產研究所副研究員、國家大宗淡水魚產業技術體系外來物種入侵防控崗位專家顧黨恩告訴記者，其實我國目前最常見的是鱷雀鱔和斑點雀鱔兩種，其中，鱷雀鱔在自然水域出現的頻率更高，“而在這兩種雀鱔中，鱷雀鱔是最大最兇猛，也是最危險的一種。”
顧黨恩解釋，鱷雀鱔曾作為觀賞魚引進，它特殊的形態滿足了消費者的獵奇心理，但鱷雀鱔生長較快，許多人因無法提供足夠的空間去養它，就會將其丟棄，“大量鱷雀鱔被人為養殖後，往往由於生長速度太快，水族缸無法容納，導致人為放生的現象比較多。”他認為，目前能夠得出的結論是，出現在我國多個自然水域的鱷雀鱔，基本上都是屬於人為放生的。
2021年1月，農業農村部等五部門曾聯合印發過《進一步加強外來物種入侵防控工作方案》，其中提到，要強化水生外來物種養殖環節監管，推進水葫蘆、福壽螺、鱷雀鱔等水生外來入侵物種綜合治理，而在今年8月1日起施行的《外來入侵物種管理辦法》規定，海關應當加強外來入侵物種口岸防控，對非法引進、攜帶、寄遞、走私外來物種等違法行為進行打擊。對發現的外來入侵物種以及經評估具有入侵風險的外來物種，依法進行處置。“但是，鱷雀鱔依然能夠在線上線下的市場上輕易購買，因此需要從源頭上加強監管和約束。”
顧黨恩分析稱，管住鱷雀鱔銷售的源頭，是很有必要的，有需求才有市場，但是嚴管銷售鱷雀鱔的市場銷售渠道，可以減少後續的人為放生環節，“因為鱷雀鱔往往是被養殖者丟棄或者放生到野外，從而造成危害。”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珠江水產研究所也曾發出呼籲，加強對鱷雀鱔等高危外來水生生物的引種和管理，制定相應的管理法規，禁止高危外來水生生物的引種買賣和養殖，同時加強外來種的科普宣傳，促進全社會科學認識外來水生生物，減少人為放生，共同參與到外來水生生物的防控工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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