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死於車禍,父親卻和肇事女車主遠走高飛,這場愛恨太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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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死於車禍,父親卻和肇事女車主遠走高飛,這場愛恨太不堪
我是在16歲那年喜歡上林風的。
一路走來,整整15年,愛得痛徹骨髓,精疲力竭。直到上個月,我和林風都結婚了。
但,他的新娘不是我,我的老公也不是他。
儘管如此,我還是在他婚禮那天,送上了發自內心的祝福:“林風,新婚快樂。祝你們白頭相守,幸福到老。”
01
至今我都清晰記得,15年前的那天是清明節,有風,氣温很低。當我想起該回家的時候,落雨了。
“奶奶,你睡吧,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喃喃説完,我揉揉眼角走出了墓地。
奶奶很疼我。可兩年前,她就獨自睡在了這兒。
一早起牀,我以為老鍾會帶我來。但他和劉菲一直在吵,不停地吵,少説一句都會死人的樣子。
吵到最後,老鍾發了脾氣,摔門而出。我擔心奶奶孤單,見不到我會失望,就一個人來了。
老鍾是我爸,親爹;劉菲算是我媽,後媽,平時我管她叫阿姨。其實,不管我喊她阿姨還是媽,她都不待見我,懶得多看一眼。
她有親生女兒,暫由前夫撫養。我算老幾?
心裏想着,一柄傘舉上我的頭頂,遮住了淅瀝雨絲。
是林風。一個被我默默關注了很久,在我的記憶裏從未笑過的同班男生。
也就是在那天,我體會到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雨絲在風裏打了斜,傘也有些小,林風又刻意保持着與我身子之間的距離,以致整個後背都裸露在外,被淋得濕漉漉一片。這個發現,頃刻就讓我的少女心淪陷得一塌糊塗。分別時,我突然轉身,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林風,我喜歡你。”
林風怔住了。他一隻手僵硬地舉着傘,另一隻手僵硬地架在半空,連我的肩都沒碰一下。只可惜我也緊張得要窒息,動靜太小。此後多年,林風都堅稱我根本沒説,他什麼也沒聽到。
緊接着,林風出事了,從我眼前消失了整整4年。
03
出事時,是在課間,一個叫林秀的女生的尖叫嚇着了我。我剛跑到窗口,就看見林風和班主任廝打成一團。
林風不聲不響,下手卻兇。很快,班主任就被打倒,昏厥過去。
學校保安報了警。林風沒跑,等來了警察。被帶走時他揚着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好像還衝着我所在班級的窗口笑了一下。
那晚放學回家,在門外,我又聽到了老鍾和劉菲的爭吵聲。他們吵架,十次有九次是因為錢,剩下一次是因為女人。
老鍾開公司,勉強算個有錢主兒。不過,腥他的女人也多,一個個百媚千嬌萬種風情。在我媽媽患癌去世後,劉菲便果斷離婚,突圍而出。
必須承認,劉菲很聰明,自學財務,想方設法去查、去摳老鍾那點錢。錢是女人的臉,男人的膽。男人兜裏錢少,自然膽虛,不敢扯太大的淡。
而他們這次吵,竟破天荒地不為錢,為我。
林風痛毆班主任的暴力事件,早傳得沸沸揚揚,而劉菲不知怎麼瞅見了我擁抱林風的情景,譏諷老鍾説,你還有心思跟女客户打情罵俏呢,你家丫頭都快被那小痞子拐跑了。
“你説誰小痞子?”我踢開門,漲紅着臉喊,“就算他是痞子,我也喜歡他!”
母親死於車禍,父親卻和肇事女車主遠走高飛,這場愛恨太不堪
04
在這世上,似乎除了我,所有人都認為林風是小痞子。
痞子包括渣男、流//氓和無賴。據説,林風的父親就是個渣男。在林風11歲的時候,他媽領他去看姥姥,半路出了車禍。
變故驟降,媽媽拼命推開了林風,自己卻被撞飛。宛如一片黃葉,飄飄落進了路旁的積水裏。
林風嚇壞了,抱着媽媽嗚嗚大哭。媽媽努力伸手,想給他擦擦淚,終又無力垂落。
接下來,兩方開始打官司。林風父親咬牙切齒鬧得很邪乎,誓要肇事車主以命償命。後來,卻鬼使神差般寫下了諒解書。
真的是見了鬼。案件既結,林父就和肇事車主遠走高飛,音信杳無。
林風見過車主,是個年輕女人,個頭高挑,腰很細,走起路來一擰一擰像模特。
媽媽身故,爸爸失蹤,跟着姥姥過的林風從此變得沉默,滿眼冷冷的憂鬱。而這次重傷班主任事件,原因也很快查清。
林風成績差,班主任動不動就罰站抽他耳光,辱罵他有其爹必有其子,人渣一個。終於,林風狠狠渣了一回,也把自己送進了少管所(現在叫未成年犯管教所)。
那年,他只有16歲零4個月。
兩年後,我順利考進了本市的一所大學,距未管所僅有5站地。
05
大學四年,我是班級裏唯一沒談男友的女生,以致室友都懷疑我性//冷淡,或者遭受過嚴重創傷。而我向來一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我在等我的囚犯男友林風的歸位。
他是我的初戀。我想用我的愛,去暖化他眼底深處的憂鬱。
我堅信,他也愛我。所以,在他刑釋那天,天沒亮我就起了牀,化了美妝,穿上最喜歡的裙子,興沖沖趕去接他。
我起得太早了,首班公交都沒發。這有什麼關係?我走着去。
林風是迎着朝陽走出監獄大門的。個頭高了不少,顯得愈發清瘦。我激動得淚眼婆娑,又盈着笑撲了上去:“林風,我在這兒。我來接你了!”
林風聽見了。可是,他居然視而不見,甚至都沒停步,繞開我擦身而過。
“林風,我是鍾可心,你裝什麼不認識我?”我哽咽着喊,“我知道你也喜歡我。不然,那年清明我説喜歡你,你怎麼不拒絕?”
“我沒聽見。”林風背對着我説。
“好,算你沒聽見。那你打班主任,別説不是為了我!”
06
班主任辱罵林風是人渣,但他更渣,渣得不露聲色,道貌岸然。
在林風打他之前,其實我已動了退學念頭。因為,班主任幾次叫我去他的辦公室,言語露骨,動手動腳,讓我又害怕又噁心。清明那天在奶奶墓前,我小聲地哭,小聲地問奶奶該怎麼辦?
奶奶沒回答我。等林風被抓走,我才隱覺當時他也在墓地陪媽媽,應該是聽到了我的哭聲。我還害怕呢,如果他説班主任騷擾我,我還怎麼讀下去?
萬幸,林風替我隱瞞了這個青葱歲月裏最為不堪的秘密。
“是你自作多情。”林風仍沒回頭,“你還記得林秀吧?她是我表叔家堂妹,那渾/蛋也欺負過她。”
“我不信。你肯定是為了我!”
林風突然回身,一把抓過我,狠狠親了我一口。不是親,是咬,幾乎咬破了我的嘴唇。
“既然你偏要認為,那咱們兩清了。從今往後,兩不相欠。”
説完,林風吹着口哨走了,再沒回頭。只留我呆立街頭,凌亂風中。
母親死於車禍,父親卻和肇事女車主遠走高飛,這場愛恨太不堪
一晃眼,我大學畢業,進了老鐘的公司幫忙。
其間,我多次去找林風。他要麼玩失蹤,難見人影;要麼和一幫狐朋狗友廝混,喝酒泡吧,還在肩上紋了稀奇古怪的東西。其中有個外號叫耗子的,長的賊眉鼠眼,聽説也是從裏面放出來的。
有一次,趕上他們在街邊燒烤。耗子呲着牙喊,風哥,嫂子來了。林風抬腳踹翻他,接着將一個紅髮女子摟進懷,説,她才是你未來的大嫂。
還有一次,他們打羣架。等我到時,一個個被警察銬了手腕,正往車裏塞。別人都求饒,下回不敢了。只有林風,滿臉是血,臨上車還撞倒了對方。
我渴望從林風那兒得到的,是愛情,不是提心吊膽的江湖。
此後兩年,我試着疏遠林風,也試着談過兩三場戀愛,均無疾而終。
原因在我。儘管對方很優秀,我卻怎麼也愛不起來。説的算文藝些,我是中了林風的毒。好在老鐘不急,也不催我。有時父女倆對酌,比較生猛那種,一人一瓶對嘴吹。喝到頭暈耳熱,老鍾常會發感慨,不結婚也好,省得麻煩。
是夠麻煩的,劉菲早和老鍾離了,又與前夫破鏡重圓,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老鍾很鬱悶,也很大頭,到底被捲走了多少家底,他竟然傻乎乎沒數。
“爸,要不你去外地開家分店?我幫你打理,保證不會坑你。”我説。
我想遠遠走開,忙起來,讓時間這把殺豬快刀,徹底肢解掉我和林風之間的愛恨糾葛。
08
老鍾很痛快,新店選在了千里之外的瀋陽。規模不大投資不多,適合療傷。臨走前,我給林風打了個電話。
“我要走了。”我説。
林風只“唔”了一聲,連我去哪兒、幹什麼都沒問。
“我可能要在那面結婚,生活,再也不回來惹你煩了。”我勉強笑説,“你能來送送我嗎?做個最後告別。”
林風沉默片刻,説:“好。”
然而,我是最後一個進入高鐵站的。拖到不能再拖,我也沒能尋見林風的影子。
直到瀋陽,我才接到了他哥們耗子打來的電話:“姐,風哥喝多了。”
我暗暗苦笑。十載錦瑟韶華,一腔痴痴苦戀,原不過是一場獨舞,沒能換回一個擁抱,一聲珍重。
好在,終於到站了。
是終點,也將是我的另一個起點。
此後數年,我收拾心情,將絕大部分精力和時間投入到生意中,邊學邊做,漸漸上路。剩下一點時間,認認真真談了一場戀愛,是以結婚生孩子為目的的那種。
水到渠成。上個月,我和老公回老家舉辦答謝宴。老鍾朋友多,場面大,辦得很熱鬧。讓我始料不及的是,在敬酒時,我居然看到了久別不見,快要胖成加菲貓的耗子。
他是來隨禮的,雙份。一份是他的,另一份是林風的。
“你們還好吧?”我問的是“你們”,不是他。畢竟,我已是有老公的人,和他的故事也早成過往。
“都挺好的。”耗子舉杯説,“姐,姐夫,祝你們新婚快樂。”
10
及至喜宴散場,我再次看到了耗子。
他是在等我,好像有話要説。猶豫半晌,他總算開了口:“姐,我和風哥是在裏面認識的。他常跟我提起你,也一直很喜歡你。”
“風哥説,有一年清明,你抱過他。那是除了他媽媽,第二個抱他、説喜歡他的女人。我就問風哥,你們為什麼不在一起?他説,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白,一個黑;一個善良,一個醜陋;一個優秀,一個人渣,天生不是一路人。偷偷喜歡就行,不能愛。哦,現在我們合夥開了家洗車行,正努力向好人靠近。”
“我知道,風哥心裏有個結,是仇恨。他一直在找親爹和那個撞死他媽媽的女人,想給媽媽討個公道,哪怕再次進監獄。所以你走那年,他沒去送你,邊喝邊掉淚,愣把自己灌的爛醉,就是想讓你傷心,徹底忘了他。”
“去年,風哥還真找着了親爹。見面時,他腰裏揣着刀。可一進門,他就狠不起來了。親爹開出租出車禍,被生生夾斷一條腿截了肢。女人糙得邋里邋遢,全然不見當年的小細腰大長腿。他們還生了兩個孩子,全是黑户,髒得跟小鬼似的。一家四口,擠在30多平的小屋裏。”
“也許,這就是報應吧。風哥一聲沒吱,留下幾百塊錢掉頭就走,壓了他20年的心結也冰消瓦解。聽説你結婚,他很高興,再三催我來隨個禮,只記我的名。姐,別嫌少啊。等我們洗車行幹大了,再給你補一個大包。”
陪老鍾住了兩天,我和老公準備去旅遊,好好散散心。走時,我特意從林風和耗子的洗車行門前繞了一下,但沒下車。
透過車窗,我看到了林風。仍然清瘦,生着胡茬,裸露的肩上,紋身也用激光打了,變成了疤。
喜宴那天,耗子跟我説,林風有女朋友了,馬上也要結婚。而我老公驚訝地發現,那個勤快擦車的女洗車工的相貌,竟和我有幾分相似。
林風的眼神依舊憂鬱,但落到她身上,卻多了無限柔和。
看得出,他已放下仇恨,也放下了我。我真誠祈願,從今往後,他的江湖裏再無風波,只有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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