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山河吟唱之處:圖瓦音樂與遊牧生活》的作者西奧多•列賓(Theodore Levin),用文字記錄下了圖瓦薩滿拉佐(Lazo)的一次淨化儀式。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留守在洛沃澤羅的婦女們正説着再見 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拉佐身上綴滿鳥羽、鈴鐺和各色布條,後背的正中心還懸着一枚野狼頭骨。他特意在火堆上烤了烤薩滿鼓,使鼓皮乾燥而緊繃,聲音更脆勁有力。拉佐圍着火堆轉圈、跳躍,伴着單調的敲擊,頭骨和羽毛四散飄飛。他一聲聲吟唱着,呼喚靈魂,要他們去往該去的地方。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薩米人的小木頭房子 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這種篤信萬物有靈的信仰與遊牧民族的自然觀緊密相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石一水,都有靈魂,都有神在眷顧它們。由此人對天地萬物升騰起敬畏之心。上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頃刻間即可毀滅一切。人在自然面前,是渺小的存在,與萬物亦無高低之分。薩米人的熊崇拜,蒙古人的狼崇拜……人與動物不僅平等,甚至動物高於人之存在。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薩米人Vladimir。雖然他還有幾頭馴鹿,但他覺得“薩滿信仰離他很遠”。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薩米的薩滿世界分了兩界,人界與下界。而在蒙古-圖瓦的薩滿系統裏,共有三界:上界、人界、下界。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Vladimir 在烏克蘭“苔原”集體農莊的車庫旁等待,直到所有人都準備好出發。

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三界是重疊的,類似於平行宇宙的概念。我們世界中的普通人無法體驗或感受到上界與下界的存在,遑論認識到上下界中的另一個自我,只有薩滿可以做到這些。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在俄羅斯雪地摩托車“暴風雪號”背上的Jasjia,父親帶她回舊宿營地。

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拍攝遊牧十年有餘,傑若恩•托爾肯斯發現,他走過的遊牧社會,薩滿教滲透入生活的方方面面。牧民對天地萬物的瞭解,他們的衣食起居,牧地與營地的選取,以及他們各具特色的音樂與舞蹈藝術,無不與薩滿息息相關。薩米人特有的尤依克(joik)歌謠,圖瓦與蒙古的呼麥(Khoomei),口絃琴(Khomus)藝術,都源於薩滿儀式。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然而這種流淌在每一滴遊牧生活中的信仰也曾經歷坎坷的命運。薩米人的薩滿信仰在最早到來的基督教、東正教教士眼裏是邪惡的,撒旦式的。薩米人被認為是“急需改造的”,他們被迫改宗基督信仰,薩滿信仰被封禁。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Nikolai Kalugin説:“我希望我們薩米人有前途,但我也懼怕最壞的可能。”

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如今,傳教士與國家政策的陰影初見消散,現代化與全球化的影響卻又漫了過來。越來越多的青年人嚮往舒適的定居生活,他們離開了海豹、棕熊和透風的小木屋,搬進了城市或小型定居點。古老的馴鹿雪橇被冒着煙的雪地摩托取代,薩滿信仰常常和風馳電掣中跌落在地的一隻舊皮靴一起,被留在了身後的那片土地。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有許多薩米人社區流落到新創建的城鎮,這一切導致許多傳統正在消失。

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傑若恩·托爾肯斯採擷的,已經是劫難過後的薩滿信仰。它的形式不再豐富,它的影響不再廣大,但它頑強而鮮活地跳動在諸多遊牧民族的文化中,在他們的舉手投足,神情姿態,甚至生活器具之間縈繞盤旋。

圖瓦薩滿的一次淨化儀式

許多的科拉-薩米人住在洛沃澤羅南部城市摩爾曼斯克,他們在過去曾以遊牧的方式生活。在共產主義時代的文明攻勢下,他們不得不去學校學習。

2006年11月拍攝於俄羅斯摩爾曼斯克州

在廣袤的大地上,發現不同的文明形態,他們自有的系統,他們理解周遭的方式,生生不息,在一片冰雪,一處荒漠,一片草原,一汪水泡間頑強地存在着。

我們實在可以仔細地向內窺看我們的內心,撥開十幾年間在學校接受的教育,撥開西方引導的現代社會賦予我們的一切經驗,也許“理性”與“直覺”、“自然”與“超自然”的區別,只在一念之間。

文 蘇兀特 圖 Jeroen Toirkens

原文選自《MIND》2013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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