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英美結盟“核三角”困擾西東

馬曉霖(浙江外國語學院教授)

9月15日,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領導人舉行視頻會議後宣佈,成立以三國國名縮寫組合為代號的“AUKUS(澳英美聯盟)”安全機制,並用核艦隊武裝澳大利亞。這個事先秘而不宣的“三國軸心”再次傷害西方內部關係,衝擊印太軍事格局和穩定,還將抬升核軍備與核擴散風險,事實上也不利於澳英美長治久安,是得罪東西方且損人不利己的臭棋昏招。

美國總統拜登稱,他和澳大利亞總理莫里斯、英國首相約翰遜決定建立面向新一代的AUKUS(澳美英聯盟),深化信息技術共享,推動安全和防務科技、產業基地、供應鏈深度融合,特別是將顯著深化在一系列安全和防禦能力方面的合作。三國聲明強調美英將在18個月內支持澳大利亞海軍購置核動力潛艇,使之儘早部署到阿德萊德軍港。

美國主導、英國協辦、澳大利亞逢迎的這個最新印太安全與核武小圈子,將使澳大利亞成為全球第七個擁有核潛艇的國家,表明三國試圖重構印太軍事版圖,並在核軍備領域聯手稱霸,也顯示“盎格魯-撒克遜”文明和英語“軸心國”的種族主義色彩,勢必引起軒然大波。

澳英美拉幫結派另起爐灶,首先傷害其西方夥伴特別是歐盟成員。9月16日,歐盟兩位發言人相繼表示,美英澳達成三邊安全夥伴關係並未事先通報歐盟,歐盟將研究這一動態以及由此產生的影響,並由各成員國外長討論對策。

歐洲國家最惱火的非法國莫屬,堪稱被三大夥伴合謀且各捅一刀。澳英美交易導致法澳2016年簽署的12艘價值660億美元的潛艇出口合同被撕毀。面對這種既背離政治和安全信任,又劫奪軍火生意的行為,法國外長和防長怒不可遏,稱“極其失望”,斥責三國“背後捅刀”,抱怨“盟友間不該如此行事”。

基於義憤,法國取消原定17日晚在駐美使館舉行的切薩皮克海戰240週年慶祝活動。切薩皮克海戰是美國獨立戰爭的關鍵性海戰,也是美法傳統友誼的見證與象徵。時移世易,美法聯手抗英的“初戀”,早已被美英“政治夫妻”關係取代——英國脱歐後與美國更加親近,以致發生合謀“叛賣”法國之事。

澳英美聯盟意味着軍事版“孤立主義”歸來,戰略版“美國優先”重置,北約同盟向印太同盟讓位,也是美國戰略收縮和重點轉移的新動作。澳英美偷偷搞三國安全機制,無疑是阿富汗撤軍危機未平之際,歐洲又親歷一次美國的背信棄義和冷酷無情。在歐盟醖釀如何汲取教訓,擺脱依賴美國而加強外交、戰略和軍事自主的關鍵時刻,澳英美聯盟出台加劇歐洲夥伴對三國特別是美英的失望和不滿,也將再毀美國的盟主聲譽和地位。特朗普破壞美歐關係在前,拜登再次傷害在後,澳英美聯盟無異於又添新傷,勢必激化歐洲特別是歐盟的“疑美主義”,將對雙邊關係產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澳英美聯盟對印太形勢與格局也將造成重大沖擊,因為它不同於“亞太版北約”,既得罪同屬“盎格魯-撒克遜”體系的澳大利亞近鄰新西蘭,又繞開美國傳統安全夥伴日本和韓國,體現出很強的優先“第三島鏈”和印太戰略主導。五角大樓官員坦陳,三國同盟就是印太戰略組成部分。

用核潛艇、核艦隊武裝澳大利亞,無疑擾亂印太海軍戰略力量態勢,引發新的軍備競賽特別是海軍核競賽,不利地區穩定。更糟糕的還在於,美英將核艦隊引入澳大利亞,勢必降低核門檻而使地區國家對核艦隊及核裝備趨之若鶩,加大核擴散與核污染風險,使十分艱難的核不擴散進程出現倒退。近日美國《國家利益》雜誌為澳大利亞合法擁核造勢,稱其1952年就成功進行了核試驗。

澳英美辯稱,澳大利亞致力遵守安全保障、透明度、核查和會計措施的最高標準,確保核材料與核技術的不擴散、安全和保障,致力於履行其作為無核國家的所有義務,包括與原子能機構合作的義務,核潛艇也不配備核武器,因此符合核不擴散措施。這顯然是狡辯之詞。常識表明,沒有誰敢保證頻繁出沒深海大洋的核潛艇不遭遇打擊、發生事故而引發核泄露與核污染,正因如此,新西蘭強調絕不允許澳大利亞核潛艇進入領水。

對澳英美三國而言,這也不見得是好事。美國沒有汲取阿富汗災難教訓,依然聚焦謀外而非謀內,致力爭霸而非強國。英國傍美四處擴張試圖重現帝國榮光,豈不知很可能搭錯船一起螺旋下沉。澳大利亞以小國之身投入大國角逐一博國運,更是無異於玩火。

澳英美聯盟AUKUS一詞,與大片《指環王》中代表黑暗與邪惡勢力的半人半獸Orcs完全同音。澳大利亞著名記者凱特·奧爾曼發推特調侃説,三國聯盟拼錯名字。雖然這是一句調侃,也反映出有良知的澳大利亞人的警惕和反感,因為加劇南太平洋乃至印太軍備競賽、核競賽,引發核擴散與核污染,無論如何都是倒行逆施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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