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就是由若干個安心的片段構成,只是從前我們習以為常。
上海在網上被稱作“咖啡市”,多少帶點調侃的意味,但其實也從某種層面上説明,咖啡在本市是消費的大宗。
這些年,上海的咖啡館的密集度,在某些區域甚至超過了東京。尤其市中心的地段,往往走個一百米就有五家以上的店,讓人不禁訝異,這麼多店擠在一起,真的能存活嗎?多數咖啡館都不大,僅能容四到六人落座,外賣想必在收入中佔了一定的份額,另有一則項進項該是賣豆子。
我喝手衝的習慣始於十五年前,那時我在上外讀研,市區很少有提供手衝咖啡的店。學會做手衝是在賣豆子的Nap cafe的工作室,最初的器具和不斷消耗的豆也來自他們家。多年下來,逐漸養成固定的習慣:早餐時間喝便宜的豆,為的是打起精神工作;午飯後打掃衞生,然後認真做一杯,用好一些的豆。認真品味下午的咖啡,是一天中短暫的安逸時光。
至於買豆,隨着網購逐漸發達,我有了日常買豆的幾家烘焙商,都在外地。個人喜歡口味乾淨的淺烘豆,水洗或日曬,雖然嘗試過各種發酵豆,總覺得有些“妖香”。習慣了下單兩三天後收到新鮮烘焙好的豆,再養個幾天開封。四月,這樣的便利隨着疫情嚴峻而消失,同樣習慣喝手衝的朋友問我,你還有豆嗎。我説,鄰居好心支援了一包,目前可以支撐一陣。
起先我絲毫不慌。因為問話的朋友有個神奇的同事Q,在工作之餘經營一家小小的咖啡豆工作室,出品頗佳。如果喝完了,找Q買就是。
幾天後得知,Q旁邊小區住着個朋友,咖啡豆告罄,找Q告急。該小區發起了團購,一單就耗盡了Q的生豆存貨。不難想象,小區居民們收到豆,一定像過節一樣。只能怪自己之前太篤定,我看着一天天癟下去的咖啡袋,有點慌。
我們小區的團購也有咖啡,不過主要是凍乾粉,看來愛喝奶咖的人比較多。好在手衝黨雖少,也不是沒有,後來和兩個鄰居合起來找了一次閃送,續上了貨。幾乎就在團購貨品到來的前後腳,問我咖啡豆夠不夠的朋友從冷凍室挖出少許Q的出品,也閃送過來。
朋友在微信上問,豆子是年頭上烘的,香味還足嗎?我説,很好。沒説的是,這時候能喝到好咖啡,不覺恍惚。
時間進入五月,我們有了新的供貨和閃送鏈條,又從外地賣家那裏買到了一次。每回收到咖啡,都着實感激賣家。他們的如常運轉,給我帶來小小的安心。生活本就是由若干個安心的片段構成,只是從前我們習以為常。(默 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