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11日,歌手龐麥郎的經紀人白曉通過社交平台發佈了龐麥郎患有精神疾病已入院治療的消息。他稱龐麥郎患病多年,間或有暴力傾向,在兩人合作期間,他是受害者,且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隨後在接受採訪時向媒體表示,龐麥郎現階段“醫藥費沒有着落,需要社會幫助”。
龐麥郎與白曉(左)。
白曉的接連發聲,讓已經淡出公眾視線的龐麥郎,再度回到話題中心,關於龐麥郎之前的種種爭議,也隨着媒體的進一步關注而被放大,討論。只是在這場新的討論中,他的身份不再是歌手,而是病人,是白曉口中“已經社會性死亡了”的人。白曉認為發佈視頻意味着兩人關係決裂,龐麥郎知道這事不會輕易原諒他,“要是他(從醫院)出來以後還願意來找我,我還會幫忙”,不過,關於龐麥郎未來的事業如何規劃,暫不在白曉現在的考慮範圍內,對白曉來説,眼前更重要的是把“流量引過來”。
龐麥郎病情曝光之後,龐麥郎家人不願再和白曉來往,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龐麥郎母親形容白曉是“很狡猾的一個人”,龐麥郎父親龐德懷錶示自己得知消息後非常生氣,他和妻子並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病情曝光,白曉的所作所為沒有徵得他們的同意。龐麥郎表弟在看到視頻後曾電話白曉,告訴他可以有自己的利益考慮,但不能靠傷害別人得到。
對於發佈視頻給龐麥郎及家人帶來的影響,白曉給出的解釋是,自己掌握着曝光的主導權。他認為龐麥郎的病情早晚會曝光,不如自己曝,但他的用辭是“公開説明”。白曉強調,在他發佈視頻之前,微博上已有營銷號發佈了龐麥郎入院的信息,他看到營銷號的評論數很多,才作出了曝光決定,“因為它是實質性評論,人們都很關注這個事情,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因為討論熱烈,他已無法控制輿論風向,“那是個大號,你現在讓它發個消息,它都收你兩萬塊錢的”。這條在白曉眼中影響力巨大的微博,截至發稿之前,評論數為73條。
3月18日,白曉在被無數次拒接後,終於打通了龐德懷的電話,勸説他來西安一起面對媒體説明情況,龐德懷猶豫,白曉電話裏解釋,現在龐家應該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這樣才對龐麥郎的未來最好。3月20日,龐德懷在龐麥郎兩個表弟的陪同下在西安與白曉見面。龐麥郎表弟表示,之所以陪同趕來,是因為龐家不理解有什麼事情一定要來西安面對媒體説。白曉提出,自己已經找過西安幾家大醫院,就龐麥郎的病情諮詢了醫生。龐麥郎表弟問是否能將醫生名字告訴龐家,方便他們隨後諮詢。白曉立刻改口,“諮詢的是北京的醫院,託朋友諮詢的”。見面過程中,白曉多次勸説龐家人通過在場媒體向社會求助,要未雨綢繆,但都被拒絕。最後龐家人向在場媒體明確説明,現階段龐麥郎的治療費用,即使家裏條件不好,但親戚間互相幫忙,尚可以應對,暫時不需要社會的幫助。
3月20日,龐麥郎的父親龐德懷(右)到西安與白曉見面,當天有幾家媒體在場記錄。新京報記者 湯博 攝。
在目前已有的信息中,所有關於募款的信息都出自白曉的採訪。在當天會面結束之後,新京報記者再次向龐德懷求證,之前白曉向社會募款的信息,是否得到過允許,龐德懷錶示從來沒有過。龐麥郎表弟説,陪老人家一起見白曉,就是不清楚白曉到底想幹什麼,他們一家人都不相信白曉,“感覺他一直在計劃着什麼事,這人不説實話,自己發完視頻給他(龐德懷)打電話説已經曝光了,還説是醫院的醫生護士乾的,老人家又不懂網絡,開始還被他騙了”,“跟社會要錢的事,他春節期間確實在我們家提過,當時在我哥家裏,我也在場,還有一個記者朋友和一個紀錄片導演,我們當時都覺得沒有必要,沒人答應他,這都有見證人”。
在白曉私自借龐麥郎病情通過媒體向社會募款的新聞出來後,網上出現大量質疑他的聲音,認為他想紅,想圈錢。有人翻出他在2018年接受自媒體採訪時説的話,“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掙錢,龐麥郎不在乎掙錢,他就在乎他的音樂夢想”。白曉概括兩人最後兩年的合作,“他賺了,我一直在倒貼錢”。
錢對白曉來説,既是現階段的關鍵詞,又是敏感詞。一方面,他太過主動地向媒體輸出為了龐麥郎的音樂夢想導致自己負債累累的形象;另一方面,這些借款的用途,以及龐麥郎此前的財務情況,他都無法給出具體合理的解釋,這使很多看似理想主義的表述,普遍缺乏實質性的支撐。但他很篤定自己的表述,熟練地繞開具體問題,以自己不富裕的生活現狀作為多年忍辱負重的準確註解,彷彿在有意引導關於他故事的書寫方式,哪怕提供的信息與事實不符,甚至自相矛盾,仍會堅持自我。他認為所有人都不瞭解龐麥郎,因此其他説法都不足為據,只有他擁有這些爭議的最終解釋權,“這些年我在他身邊最多時間”。
白曉在2015年年底正式成為龐麥郎的經紀人,負責龐麥郎演出工作。那時,龐麥郎兩個表弟都在西安,常給龐麥郎的演出幫忙。白曉時常向他們透露自己認識很多明星,很多經紀人,也有很多場地資源。“後來發現他誰也不認識,只有live house的一些資源”。表弟記得龐麥郎回西安舉辦的最初幾場演出,白曉一直遊説表哥可以在中場休息或者結束前請自己上台唱幾首歌,龐麥郎始終沒有同意,覺得他不行。那時龐麥郎已經對白曉有所警惕,很多事情會徵求表弟的看法,並要求表弟對白曉保密。後來,表弟因為工作換了城市,沒有留下跟龐麥郎一起工作,兩人聯繫變少了。“我哥是比較固執的一個人,他跟我説讓我給他當個助理,我不太想幹這行沒答應,他可能覺得沒聽他的,有點看法吧,再之後聯繫確實不多,也不在一個城市”,“我覺得我哥和白曉的合作,可能是他倆都沒有別的選擇”。
在龐家不願再與白曉溝通的時間裏,龐德懷曾向到訪的記者提出對白曉的質疑——明濤(龐麥郎原名龐明濤)的錢究竟花哪了,人為什麼會瘋掉。白曉對此的回應是,這兩個問題讓我太傷心了。白曉承認自己與龐麥郎有過經濟上的糾紛,2018年時,龐麥郎有一次甩掉他獨自去演出,被他扣了480塊錢演出費,為此,兩人絕交了三個月。
2018年也是龐麥郎病情嚴重的開始,出現很多難以理解的行為,白曉表示那段時間自己要靠安眠藥入睡,不敢獨自和龐麥郎待在一起。至於發現行為異常後為什麼沒有及時就醫,沒有告知家人,並繼續安排工作。白曉表示自己查詢過相關資料,“一個人特別閒的時候這個病會加重”,他曾試圖聯繫龐麥郎父母,試圖聯繫兩個表弟,但最終,都止於試圖。白曉一直反對龐麥郎入院治療,表弟回憶白曉曾告訴龐德懷,大意是隻要龐麥郎被送進醫院,他就會曝光此事。“我當時就覺得很好笑,我們家人怎麼治病關你什麼事啊,現在想,白曉可能有意想放縱我哥病情的惡化”。
白曉。新京報記者 湯博 攝
在整個採訪期間,白曉數次向新京報記者表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龐麥郎一家人。同時,他現在遭遇了網絡暴力,精神壓力很大,如果情緒受到刺激,有可能再曝光其他事情。3月20日,在白曉與龐家人見面後,新京報記者提示白曉,他在採訪中的很多回答與事實有出入,是否需要先想想,再重新回答。白曉回覆記者,不需要。
以下為3月17日、18日兩天白曉接受新京報記者採訪的對話實錄。
“有營銷號先發了,我才曝光的”
新京報:為什麼要曝光龐麥郎的病情?這不像一個經紀人的行為。
白曉:這個事情我當時想過要不要往後拖,其實如果能不讓他去醫院是更好的事情。
3月11日,白曉在社交媒體上發佈了一段視頻,片中他透露龐麥郎因患病住院。
新京報:他被曝光,和他是不是去醫院沒有任何關係吧?
白曉:但是一住院之後,肯定會有曝光,肯定會被傳播出來,這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在我曝光之前,我當時猶豫,這個事情沒有人知道我就不會曝,一個大V營銷號曝了。所以這個時候,我就決定做一個正式説明。
新京報:營銷號裏的“新聞”很多,大家並不在意。
白曉:不,那個是他們當地人曝出去的。
新京報:沒有反響。
白曉:已經有反響,在暗裏。
新京報:如果你承認他是營銷號,那它沒有真正的參考價值。
白曉:我朋友就是做營銷號的。那條發出去之後,已經有人開始在底下詢問、質疑,完了之後已經開始……醫院只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不能得到很有效的治療。
新京報:如果你只是想他得到更好的醫療資源,可以通過其他方式解決,你試過嗎?具體説説。
白曉:我其實精神壓力還挺大的,我個人肯定是很難去做這樣一些協助和幫助。
“我有資格拋開他的家人做公關處理”
新京報:你通過媒體發佈募款信息,但他(龐麥郎)的父親明確表示過暫時還不需要外界幫助。
白曉:不需要這個是吧?
新京報:對。
白曉:但是在我這裏説過需要,那怎麼辦呢?
新京報:肯定以他父親的説法為準。
白曉:所以話由人説,對也是對,錯也是對。
新京報:你跟他父親商量過嗎?
白曉:説過。
新京報:他父親是明確表示過同意?
白曉:(他)父親就笑一笑。
新京報:這不是明確表示同意。
白曉:笑一笑,説真的可以嗎?
新京報:隨後還有説什麼?
白曉:真的可以嗎?他爸爸不相信這個能幫到他。我跟他説,最後實在遇到困難的時候,還是要用這樣的一個方式,你要去操作。他爸爸説喝酒。
新京報:沒有明確地同意。
白曉:同意。這是一個公關行為,我應該去做。首先我看到這個消息在網上開始發酵,我身為一個經紀人的身份,可以拋開他的家人進行一個公關處理,包括後期的一些輿論導向,包括他後期的幫助治療,我都可以拋開他的家庭去做這個事情。
新京報:他家人的意見不足以影響你任何決定?
白曉:對,包括他們對他孩子的瞭解,我覺得都是很膚淺的,膚淺到讓我覺得他們很失職。
新京報:你之前提到和龐麥郎父親的談話,是你們春節前的私下聊天,而你是在3月11日看到微博上有人説龐麥郎生病,幾個小時後自己決定曝光,我問你這段時間裏,和龐麥郎父親有過溝通嗎?
白曉:你這個已經牽扯到一些應不應該的問題了,或者牽扯一些道德的問題了。
新京報:以前可能是道德問題,現在這些涉及病人的隱私,募款的資格,涉及款項使用等等。
白曉:其實你可以再跟他父親去溝通一下這個事情,而且我這樣説,你詢問我的這些問題,如果你跟他父親聊的時候,他父親的回答肯定是很含糊的,或者直接會否定我。你現在問我,我現在頭都大了,我不回答這些問題會更舒服。我們先拋開跟他父親的溝通,説我跟老龐(龐麥郎)的事,其他事情我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有些東西我不能回答,我回答的話會傷害到他家人。
“公開他的病情,是在幫他”
新京報:有一種聲音認為龐家現在的困境是你發佈視頻造成的?
白曉:我覺得是我造成的,至少我掌握着這個事的主導權。如果我不去説這個事,這個事晚幾天,或者晚一週會讓更多的人知道,大家曝出來了。
新京報:假設沒有意義。
白曉:當時已經有,在網上已經有好多評論,後台的數據,都是可以查的。
新京報:一個營銷號的後台數據?
白曉:因為他是實質性評論,因為人都很關注這個事情,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新京報:你根據營銷號的數據來決定自己發不發曝光信息?
白曉:對,包括他的粉絲量你可以看到,如果是你是個人隨便發的,無所謂,我會私信你,你馬上刪掉。它那是個大號,你現在讓它發個消息,它都收你兩萬塊錢的。
新京報:你覺得主動曝光龐麥郎病情是幫他嗎?
白曉:我覺得是在幫他。因為這已經可以幫他去有效地解釋他之前做的所有的一些不合理,包括讓人家很氣憤的一些行為和舉動,這已經很合理的解釋了,大家也都會原諒他。還有就是他單獨住在醫院,只是一直限制自由的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新京報:有比這些更重要的事。他隨後的生活、事業,是不是會因你曝光受到影響。
白曉:他已經被社會性死亡了。他社會功能一直在喪失。
新京報:你曝光之前不會到這個程度。
白曉:但是,(曝光)是已經住院之後,這個事情遲早要曝出來的。我跟你這樣説,現在這個事情剛出不久,再有半個月,一個月,你相不相信龐麥郎在醫院的視頻就會流出來?視頻流露出來以後就不用我説了。就算我不説,到那時候風言風語一傳,也沒有人做一個正式的説明,出來就是視頻,能理解吧?視頻資料!
新京報:確定有人做了視頻?
白曉:我能預想到。
新京報:你已經有線索了吧,知道有人這麼做了。
白曉:對,我有線索……我沒有線索。
新京報:如果龐麥郎在醫院監護期間的視頻流出了,有人要負法律責任。
白曉:我跟你這樣説,只要不涉及我,只要不涉及我的家人,這些東西都不會流出來。包括老龐所有的這些東西都不會傳出去,這是我的資料,過一年兩年三年再説。
“他賺了,我一直在倒貼錢”
新京報:説説錢的事,大家也很關注這個,你之前説你接手他(龐麥郎)的時候他卡里有200多萬了,這錢?
白曉:我知道他有200萬,這是老龐跟我説的,但是他的錢到底在哪兒我不知道,這是遇到我之前就有的這筆錢,具體是否卡里有200萬他也沒有給我看過,他跟我説有200多萬。然後他爸爸説有200多萬,我也不知道他這錢去哪裏了,但是做音樂,他一首歌好的伴奏五六萬很正常。
新京報:用不了這麼多吧?
白曉:我不蒙你,這是他給我的原話,我們還有錄音呢。
新京報:那個編曲不值五六萬。
白曉:我們都理解不值那個錢,我説老龐你這個不值這個錢,為什麼花那麼多錢去做這個音樂呢?你可以找一個便宜點的編曲師,不用花這麼多錢。他跟任何公司聯繫音樂我從來不會參與。從之前到現在都沒有參與過。
龐麥郎
新京報:但涉及龐麥郎的音樂和財務都是你在表態。
白曉:是他告訴我的。
新京報:事實上你並不知道他真實的財務狀況,對嗎?
白曉:但是他前期花錢大手大腳的時候,我以為他家裏會很好,我以為他爸媽都特別的好。我看過他給別人轉定金,定金是1萬,我看過一次,定金是1萬你説這個歌曲編曲多少錢?我説定金一般百分之多少?他説一般30%。那你算這個編曲多少錢?3萬多編曲。
新京報:你剛才不是説五六萬嗎。
白曉:……我只知道他做音樂,做音樂花了很多錢這個我知道。這個事將來老龐跟你説已經説不清楚了,他現在已經亂了,説話沒有什麼真實性。我只能對外説他花到音樂上去了,就他這種花錢方法一個月花個五六萬都不夠造的。正常生活上的,包括租房的問題,我説你別租這麼貴的。
新京報:在哪?
白曉:(西安)凱旋城,一個月是4000多,他一次性給人交兩年。我知道這個事是在最後他把房子退了沒有人過去幫他搬東西,我過去幫他搬東西時才知道的。他當時退那個房你算一個月4000塊,一年就得5萬塊錢,一次要交兩年的。
新京報:退房的時候房租沒退回來?
白曉:沒有退,最後還欠人家房租好像是1萬多還是2萬多。
新京報:房租不是一次性交齊了嗎?
白曉:沒有交齊。後面物業費他沒有交,他拖了,拖了好像將近1萬多塊錢。他不會理財這是一方面,他到底錢花哪去了我不知道,他跟我説200多萬。他回西安做演唱會的時候想找體育場,體育場能坐5萬人。然後找的是體育館,體育館可以坐8000人。我問了一下這個多少錢,整體下來光用場地給個40萬就可以了,場地可以用,朋友的話給你減幾萬塊錢,應該30來萬就可以用,但是舞美、舞台、搭建他們全不負責,也就是整體的搭建,你知道一個演唱會的搭建至少也得投個幾十萬吧。
新京報:最後開了嗎?
白曉:開了,但是沒有在體育館,一場演出下來得100多萬還不算宣發。
新京報:沒找演出公司?藝人很少自己操作這些。
白曉:我當時認識他的時候我覺得他應該有一個很大的團隊,他老説公司我就信了。後來發現公司就我和他倆人。
龐麥郎與白曉(右)。
新京報:公司在誰名下?
白曉:那個不是公司,他也沒註冊。
新京報:你負責他對外商演,應該對他財務情況有些瞭解。
白曉:你知道有這樣一個規定,我可以幫你接演出,去安排演出,可以,沒問題,但是所有最後要去實施的,比如説實施這個演出都得他本人親自去跟甲方談,相當於把我踢開了。
新京報:那你也幫他接一些小商演,開業什麼的,這些很透明。
白曉:這個很透明,但是很少,一年就那麼兩三場。
新京報:錢多少是另一説,你可以對他的收入情況有一個預估。
白曉:跟我想要的差得很遠。
新京報:跟你對外表達的也相差很遠。依照你的表述,他的收入還不足以應對日常生活的開銷。
白曉:所以到底錢是從哪出來的呢?
新京報:這是我問你的問題。
白曉:其實後面幾乎沒賺錢,但是他賺了,我一直在倒貼錢。
“我的經濟好像就是他的經濟”
新京報:你倆合作這六年,他的身體、事業越來越差,你認為跟你的經營有關係嗎?
白曉:我覺得不是越來越差,他應該很早,在2017年、2018年的時候就已經變成春節前這個樣子了,中間已經出現過好多次這種……我先給你看一下我的數據(向新京報記者出示了幾個網貸平台的欠款記錄,平均在10萬左右)。
新京報:借錢幹嗎?
白曉:這都是這麼多年借的,我可能下個月,有可能下下個月資金鍊就斷了,我本人儘可能不要被列入黑名單,我有錢了我還,但是我現在還不上了。
龐麥郎推出實體滑板鞋。
新京報:你借錢花在他身上?
白曉:差不多,花在路上了、巡演。花的最大的一筆就是滑板鞋這個事。
新京報:花了多少?
白曉:大概花了30多萬,因為要買集裝箱,那個將近10萬塊錢,包括運集裝箱,還運到山上去。
在今年1月拍攝的一部有關龐麥郎的紀錄片中,白曉曾透露,為滑板鞋龐麥郎投資了10萬元,他本人投資了60多萬元。
新京報:所有的事靠借錢完成?
白曉:本來有投資方,最後撤資了。從來沒有投入過一毛錢。
新京報:那怎麼能叫投資方呢?
白曉:那是我朋友,而且這個錢對他來説就是小錢,他上海有公司,廣州有個公司,西安也有公司,他有好多公司,天眼查上可以查到他。當時他説30萬太少了,我説我只用30萬,我列個表,拍這個東西,弄個集裝箱,開發、設計、選材、打樣、開模。他説小白你先弄,他以為是給華晨宇做滑板鞋。到最後我朋友跟我説,小白我不想參與了,你現在讓我賺兩個億我都不想參與,因為他本人是有兩個億的,他説我現在投錢第二天能賺兩個億我都不想參與。
新京報:他以為給華晨宇做滑板鞋?你是負責龐麥郎的經紀人,你跟他談,他怎麼會認為是華晨宇呢?
白曉:他不知道我負責誰,我説做滑板鞋,他不管我負責的是誰,哪怕我負責的是你。
新京報:可最後錢沒給你,卻是因為你負責龐麥郎。
白曉:就是因為看到了很多負面的新聞他覺得不想參與,他給我發了2萬塊錢紅包。
新京報:除了滑板鞋,你還給龐麥郎提供了什麼幫助?
白曉:還有巡演所有的車票、酒店都是我提前訂的。比如我安排四五個城市,花出去五六千、六七千塊錢,這是我能接受的範圍,我覺得很省了。一直持續的話那是一個累計的過程,所以2018年的時候我欠了不到10萬塊錢。
新京報:現在你一個(網貸)平台已經接近10萬了。
白曉:所以你問我,我錢去哪了,他的錢去哪了,他做音樂了。
新京報:他去年沒什麼演出。
白曉:去年我沒咋安排,就安排了兩場商演。
新京報:也就是説你其中幾十萬欠款是2019年一年裏欠下的。
白曉:你知道2020年我為他還花過好多錢。(後做補充,平時幫龐麥郎交話費,買飯等開銷,最多不超過二百。)
新京報:他多長時間跟你要一回錢?
白曉:他也不怎麼跟我要錢,他還是挺有骨氣的。
新京報:你們兩個人經濟是相對獨立的。
白曉:肯定是獨立的,但是我覺得我的經濟好像就是他的經濟。我其實很欣賞龐麥郎。
“我是在觀察他”
新京報:龐麥郎媽媽為什麼對你有那麼大的意見?
白曉:我跟龐麥郎媽媽幾乎沒怎麼聊天。他媽媽比較溺愛孩子,比如她的孩子對我有成見,他媽媽也會對我有成見。
新京報:成見的原因?
白曉:她覺得有可能是我害了她孩子,疾病這個事情她懷疑(是我害的),但是她沒有任何證據説明這個事情。
新京報:龐麥郎2018年病情加重的原因是什麼?
白曉:不知道,應該也跟他一直沒有錢,巡演一直沒有觀眾,有很大的關係。還有一部分他在家裏沒有事就會胡思亂想,我查過,一個人特別閒的時候這個病會加重。
新京報:但那時你給他安排工作,對演出方、對觀眾、對他的健康情況都屬於不負責任。
白曉:但是我會盡可能地讓他去,雖然在我這兒出現過幾次(症狀)……我後期就不怎麼給他安排了,很少了。
新京報:那你靠什麼生活?
白曉:我在外面工作。
新京報:做什麼?
白曉:跟朋友做一些活動策劃,比如給人拍個照片,有時候好的話一天能給三五千塊錢,次的話一天八百來塊錢。還有一些音樂上來找的工作,比巡演賺錢多了。你要説那我為什麼還堅持跟龐麥郎在一起,我是在觀察他。
新京報資深記者 湯博 西安報道
首席編輯 吳冬妮 校對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