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汽車組
作者 | 王笑漁
“45萬買的奔馳，一年不到就換電機。”
春節前，一封68位奔馳EQC車主的聯合聲明在網上流傳，大家都指向了同一個問題：“奔馳新能源車型EQC涉嫌大批量電機故障。”而年後開工第二週，奔馳果然宣佈了召回計劃：
2月18日，北京奔馳汽車有限公司向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備案了召回計劃，自2022年8月15日起，召回生產日期在2018年11月30日至2021年12月15日期間的部分EQC電動汽車，共計10104輛。
實際上，奔馳EQC作為梅賽德斯·奔馳的首款純電動車SUV車型，不光是在中國市場出師不利，在全球電動車市場的表現都不如其競爭對手寶馬和奧迪。德國媒體《Handelsblatt》曾報道，戴姆勒高層對EQC的描述中用到了一個德語詞彙“Totales Desaster”——巨大的災難。
在中國，上萬名奔馳EQC車主們，確實正在面臨一場巨大的災難。
一、不漏油的奔馳，怎麼也愛壞？
“以為奔馳質量會過關，沒想到是個青銅”。
來自廣州的奔馳EQC車主Janie，在2021年11月的時候，因為車輛發生故障，才選擇去4S店檢查。檢查後，4S店給出的工單顯示：電機/動力系統狀態不正常。實際上，這個問題不是個例，從北京奔馳給出的召回信息來看，涉及了10,104輛EQC電動汽車——幾乎在國內賣出的所有EQC，都召回了。
作為梅賽德斯·奔馳在中國市場投放的首款純電動車型EQC，上市時間是2019年的11月8日，由北京奔馳生產。而2020年和2021年，相當於EQC的兩個完整的交付年份。根據中國汽車工業協會數據，2020年全年，EQC累計銷量為3863輛。乘聯會數據顯示，2021年全年，EQC累計銷量6098輛。也就是説，EQC上市銷售後，在過去兩年累計售出約9,961輛——與這次召回數量10,104輛規模相當。
這裏不妨先插入一段回顧，當年西安奔馳女車主維權事件，起因是發動機漏油。而如今的電動車徹底解決了漏油的問題，但又冒出了漏冷卻液的新問題。
2022年1月，有68位EQC車主，聯合起來寫了一封關於大批量電機故障相關問題的聲明。
其中，他們提到：購買奔馳EQC後，車輛均出現了一次或多次電機故障，而其中大部分電機故障前1-2個月，車輛中控屏幕都會提示“加註冷卻液”樣式，打開前機艙蓋後，冷卻液痕跡明顯減少。車主們認為，是冷卻液滲透電機後，導致的電機故障。
北京奔馳在召回信息裏公示的故障原因，與車主們猜測原因基本符合。
據悉，由於供應商提供的電動驅動模塊製造偏差，本次召回範圍內部分車輛電動驅動模塊內的冷卻系統可能存在密封不足，導致冷卻液滲漏。如果冷卻液微滲到電機內，長期使用後可能降低高壓系統的絕緣電阻值，極端情況下車輛可能無法啓動。與此同時，冷卻液滲漏不滿足國家相關強制性標準中關於冷卻系統密封的要求，極端條件下，車輛的電動驅動模塊輸出功率會降低，存在安全隱患。
當故障發生時，車輛組合儀表將會提示相應的警告信息。極端條件下可能導致車輛的電動驅動模塊輸出功率降低或車輛無法啓動。
根據中國消費者質量投訴平台最新數據顯示：截止2021年12月31日，EQC被投訴案例共計27例，電機故障高達24例，剩下三例分別為續航不達標/懸掛故障/電池損壞。
相比特斯拉此前多次召回（包括最近一次2月18日的召回） ，可以通過OTA遠程升級的方式，來快速地解決軟件功能上的BUG。這次奔馳所涉及的硬件部分的問題，召回週期會相當漫長。而且所涉及的 零部件，並非中國生產的，需要從海外進口。據官方介紹：
本次召回所涉及的電動驅動模塊由相關供應商的海外工廠生產。受當下海外市場包括疫情在內的多種不確定因素影響，該配件當下的儲備暫時無法滿足立即實施召回的配件儲備。為此，我們也正與相關配件供應商積極協調配件供應，以確保於8月15日準時全面啓動高效率、高質量的召回。
二、大奔漏水，問題出在哪？
這1萬多輛奔馳電動車，都栽在了同樣一個地方——電動驅動模塊。
更通俗點講它應該叫：“電驅動系統”，其重要性相當於燃油車的發動機總成。電驅動系統，通常來説包括了電動機、電動機控制器及傳動機構。這裏頭最重要的就是電動機，俗稱電機。而電池、電機和電控又組成了電動汽車最核心的三電技術。
電動汽車在驅動與回收能量的工作過程中，電機中定子鐵芯、定子繞組在運動過程中都會產生損耗，這些損耗以熱量的形式向外發散，需要有效的冷卻介質及冷卻方式來帶走熱量，保證電動機在一個穩定的冷熱循環平衡的通風系統中安全可靠運行。
根據電機的萬有特性曲線，在電機瘋狂高速運轉的時候，效率會從平時的90%左右逐漸降低到80%。甚至在達到最高車速時，只有不到70%的效率。這剩下的30%，就會被轉化為熱能。
如果對熱量控制不好的話，輕則會導致性能會下降，重則燒燬整個電機。所以，電動機冷卻系統設計的好壞，將直接影響電機的安全運行和使用壽命，但EQC的問題就恰巧出在了冷卻系統上面。
目前，電機上的冷卻方式主要分為三種。
一種是水冷，奔馳EQC和奧迪e-tron以及保時捷Taycan，都是採用的水冷系統給電機散熱。另一種是油冷，比如華為的DriveONE的多合一電驅動系統，用的就是油冷。還有一種是風冷，靠自然風吹，主要存在於宏光MINI EV這類輸出功率不高、對散熱要求也不高的低端電動車上面，這裏就忽略了。
水冷方式是利用層層材料將電機內部的熱量傳遞到外部，再被水道帶走。但從電機線圈內部繞組到水冷機殼存在温度梯度，繞組無法直接冷卻，導致温度堆積，形成局部熱點，所以需要通過直接冷卻熱源來提升冷卻效率。
但油，本身具備不導磁、不導電的特性，不影響電機磁路，可直接作為內部冷卻的介質。可以直接深入到電機內部和電機的轉子以及定子繞組進行更完全的熱交換。
華為的DriveONE上的油冷系統
據官方資料顯示，華為電驅動系統DriveONE，其電機定子全部浸油，可以直接帶走繞組和鐵芯的熱量。而轉子油通過特殊設計的管道進入軸孔中，在軸內形成冷卻環境帶走轉子的熱量，並通過轉子外壁的噴淋孔，實現對定子線包端部的冷卻散熱，達到比水冷更好的散熱效果，繞組平均峯值温度降低30℃，磁鋼峯值温度降低15℃。
但話説回來，這兩種方案都有泄露的可能，只是破壞力輕重程度的問題。比如油冷方案中，油液泄露的失效後果產生的嚴重度是相對較低的（電機發熱限功率），而水冷方案中冷卻水泄漏產生失效後果確是不能接受的，電機高壓絕緣失效，甚至燒燬，影響整車的安全運行。
Taycan上的複雜的冷卻系統
不管是哪種方式，關鍵還是廠家和供應商在設計和工程環節要把工作做足。你看同為德系的純電車，奧迪e-tron和保時捷Taycan也都是採用的水冷方式，卻偏偏EQC的水冷出了問題。
當然，奔馳將這次大規模發生的EQC冷卻液滲漏問題，甩鍋給了供應商：“由於供應商提供的電動驅動模塊製造偏差”——召回公告裏如是寫道。
三、奔馳，長點心吧！
作為奔馳在電動車時代的開山之作，EQC可謂是命途多舛。
因為就在前幾個月的2021年11月，奔馳剛在海外進行了一次召回，涉及1.9萬輛EQC。當時，官方給出的召回原因是，車輛可能存在轉向系統失靈，駕駛員會在儀表中收到紅色警告信息。由於轉向系統的線束可能在組裝過程中已經損壞，導致車輛使用過程中，環境中的水可能會透過隔離層進入到線束中，並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出現線束老化甚至失靈的情況。
再往前看，2021年8月，北京奔馳向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備案了召回計劃，召回原因是部分EQC由於裝配後無法識別檢查空調冷凝水軟管的狀態，無法確保其連接的緊密性，造成空調冷凝水可能進入乘員艙，並腐蝕電子部件。當時國內召回過生產日期在2019年6月12日至2020年6月18日期間的國產EQC，共計796輛。
或許是因為在歐洲和中國市場上，頻頻顯現出了問題，奔馳一再推遲EQC進入美國市場的時間。根據梅賽德斯·奔馳美國官方顯示，奔馳在美國目前只發售了基於EVA純電平台的EQS。而EQC、EQA、EQB這樣，基於燃油車平台而來的純電車型，暫時還沒有機會登陸美國市場。
梅賽德斯·奔馳美國官網的電動車類別在售產品中沒有EQC
比起在美國市場的謹慎形事，奔馳的EQ純電系列，在中國市場可謂是豪放不羈。2022年，梅賽德斯·奔馳將會有多款新車投放市場。比如前面所説的EQA、EQB兩款“油改電”車型，剛剛開啓交付的豪華純電轎車EQS，以及已經在工信部完成申報工作的EQE。
按照此前的計劃，今年奔馳將在中國市場推出21款新產品，包括8款純電及插電混動車型。從長遠來看，奔馳的目標是，2025年純電動和插電混動車型銷量佔比達到50%、2030年實現全面電動化、只銷售純電動車型。而企業戰略方面，將從“電動為先”向“全面電動”轉型。
當然，奔馳畫的餅，最後還不是靠中國人來埋單。從2021年的銷量數據來看，賣了75.8萬輛的中國市場，佔了奔馳全球總銷量的近三分之一。
對待中國市場，奔馳你還是長點心吧！
參考資料：
《奧迪e-tron純電動SUV電機電控冷卻系統》
《驅動電機裏竟然藏着大秘密！水冷換油冷，到底是增配還是減配？》
《淺析華為DriveONE油冷技術：超車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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