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 馬丁·雅克：對西式制度幻想日益破滅

拜登總統今天舉行的“民主峯會”具有諷刺意味。其意圖顯而易見：集結力量支持西式民主，並在“民主”（即西方）和“專制”（即中俄）之間劃清界限。在這方面，拜登面臨着兩個巨大的問題，這些問題在峯會上可能很少或者根本不會被提及。首先，西方民主國家正處於嚴重的困難之中。第二，在治理層面，中國的表現已經大大超過西方。

美國以一種華而不實的電視廣告的方式談論民主：都是好的，沒有不好的；它是永恆的；它統治了很久，並將永遠統治下去；它無需改進。但這些當然是一派胡言。任何形式的治理都不會無限期地持續下去。多種跡象表明，西式民主正在失去人氣。許多西方國家的民意調查顯示，人們對其政治制度的幻想日益破滅。

歸根結底，任何形式的治理都取決於其解決問題的能力，這才是最重要的。不管説什麼樣的花言巧語，如果它不能兑現，那麼人們將尋找其他可替代的治理形式。在1945年至20世紀70年代中期的長期繁榮時期，西方的治理最為成功。它帶來快速的經濟增長、充分的就業、慷慨的福利改革和繁榮。在1959年的英國大選中，保守黨打出的口號是“你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這是對的，結果保守黨大獲全勝。即使在接下來的1980年至2007年這段不太成功的時期，西方的治理仍然在某種程度上發揮着作用。轉折點是2008年的西方金融危機，這是自1931年以來最嚴重的一次。

從那時起，西方的生活水平一直在試圖恢復到2007年時的樣子。金融危機之後，所有西方經濟體都靠着零利率或接近零利率的政策維持着。它們的經濟困境產生了政治後果，人們對主流政黨及其領導人越來越失望，更嚴重的是，對社會精英和治理機構越來越失望。

最戲劇性的例子是美國，它是西式民主的堡壘。不滿的原因可以追溯到2008年之前：自1980年以來，近一半的美國人經歷了生活水平的停滯或下降。特朗普為反體制的民怨發聲。説得委婉一點，他對民主的態度並不明朗，今年1月他對“國會山起義”的暗中支持就很好地説明了這一點。拜登贏得2020年總統大選，但2024年會發生什麼，誰也説不準。這個國家嚴重分裂，兩極分化到幾乎有兩個美國的地步。自南北戰爭以來，美國人第一次嚴肅地懷疑他們的民主能否繼續存在下去。

民主在順境時運作良好，但在逆境時就不那麼有效了。1918年到1939年期間，絕大多數歐洲國家部分或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各種形式的獨裁統治之下。民主國家在大多數時候是少之又少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大蕭條，生活水平下降、大量失業、貧困、種族主義、民族主義和嚴重的政治兩極分化。

因為有着深厚根基，所以西式民主在大多數西方國家很可能繼續存在，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會享有其在長期繁榮的鼎盛時期，或者是1980年至2007年間所擁有的鋭氣和威信。原因很簡單，在1945年至2000年期間，西方主宰了世界。1970年，西方佔到全球GDP的2/3。到目前為止，美國仍是佔據主導地位的國家。但現在，西方國家佔全球GDP的比例不到一半，而中國在經濟規模上與美國已不相上下。我們正處在向後西方世界過渡的過程中。將羅斯福、艾森豪威爾和肯尼迪受到的尊重與小布什、特朗普和拜登受到的尊重進行比較，西方領導人在國內和國際上享有的威望和權威遠不如20世紀下半葉。對美國政治制度的尊重也在下降。西式民主的吸引力已經大大減弱。

中國自1978年以來的經濟騰飛，成為衡量美國和西方表現的新標準。在此期間，中國在執政成果的兑現方面優於西方：經濟的高速增長、生活水平的提升、貧困的大幅減少、預期壽命的提高、社會的長期穩定以及極高的支持率。新冠疫情中，中國有4636人死亡，而美國有超過79萬人死亡。中國處理疫情的方式是對中國治理的有力認可，也是對美國治理的無情揭露。西式民主在內部和外部都面臨巨大壓力。而美國和中國相對錶現之間的差距將越來越大。

這些才是“民主峯會”應該討論的問題。但它們不會被討論。（作者是英國劍橋大學高級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