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文圖/王永港 編輯/王永港
12月22日，天氣晴好，微風，微冷，冬至，冬至春光早，遊子歸家暖！
——題記
1
在冬日裏，我最懷念的節氣就是冬至。
那是一個多變的季節，有風有云，亦或有雨，有雪。
然而，無論那一天是怎樣的一種天氣，年邁的奶奶不顧身體的孱弱，都會固執的包一頓水餃。那是對生活的一種熱愛，對生命的一種眷戀，更是對節氣的一種敬畏！
咳，咳咳……
奶奶不停地咳嗽着！
這是一個多病的季節，對奶奶來説。因為有癆病，是那種根深蒂固的病，在那個醫療條件匱乏的年代，每年冬天，奶奶一直在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奶奶又是堅強的，在每一個冬天，在寒冷又漫長的冬夜裏，一個人獨自承受。
冬至了。
奶奶一個人在小聲嘟囔着。
乾枯的枝枝丫丫在院子上空直立着，伸向灰濛濛的天空。那一羣雞在院子裏亂竄着，不停的尋覓着食物，偶爾有風吹過，掀起角落裏一片又一片枯萎的葉子，驚起貪睡的那隻老花貓！
奶奶看看天，看看這個破落的連空氣都懶得流動的老院子，神色黯然。
是的，這本該是一個熱鬧的日子，卻聽不到一絲歡笑。這本該是一個團圓的日子，八個兒女卻沒有一個在身邊！
奶奶，今天的水餃我來包吧！
我央求着奶奶。
那些年，為了生存，我跟奶奶學會了很多很多，比如蒸饅頭，比如包水餃，比如炒菜，比如……
還是我來吧！
奶奶搖搖頭，看一眼相框上那些面帶微笑的兒女們，看看灰濛濛的天空，一個人默默地揉起了麪糰！
是的，無論怎樣，這一天，奶奶都會親手包一頓水餃的，因為奶奶一直堅信着冬至大如年。
2
天矇矇亮，不知誰家的公雞開始了第一聲啼鳴！緊接着，一聲又一聲的公雞啼鳴次第響了起來。
爺爺已經生好爐火了，那個用了多年的爐子，已經有些發黑了，劈柴在爐子裏開始噼裏啪啦地響了起來，整個屋子不一會兒就暖和起來！
爺爺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奶奶曾經跟我説過，你爺爺天生就是幹活的命，即使老了，依舊每天忙碌着！
是的，生好爐子，爺爺又開始琢磨起院子裏那個大樹根了。
爺爺先是圍着那個磨盤大的樹根轉一圈，找好位置，高高揚起洋鎬，嘿呦，一鎬下去。
咚，咚咚！
整個院子裏開始迴響着洋鎬劈樹盤的聲音！
風輕輕吹過，爺爺破舊的羊皮襖不時的飛揚起來，那花白的山羊鬍須也開始一顫一顫起來！
爺爺，休息一下吧！
我對着爺爺喊！
奶奶説今天冬至，等會兒要包水餃了！
哎，一會就好！
咚，咚咚！
爺爺答應着，卻仍舊揚起洋鎬，使勁地劈着樹根！
是的，每年冬天，爺爺都會劈很多很多的劈柴，讓整個寒冷的冬天，不再寒冷！讓怕冷的奶奶，過一個温暖如春的冬天！
那些年，爺爺劈過多少個樹根，爺爺已經數不清了，然而，院子牆角那一堆一堆劈好的劈柴，以及爐子已經見證了！我常常地在想，在那些寒冷的冬日，如果沒有爺爺，奶奶是否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3
殘陽如血！
一個人獨自登上東邊的山崗，看天，看風，看西天的晚霞！看村子上空那一縷縷的炊煙裊裊升起！
我常常一個人，就那樣靜靜默默地躺在山崗上，枯萎的草叢裏，任憑北風吹亂我的頭髮！我的心，如同被刺骨的北風吹過幾遍一樣，冰冷如雪！
冬至了！
我大聲地喊着，對着荒蕪的曠野，對着北風，對着西天的晚霞！
這本該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我卻獨自守着年邁的爺爺奶奶，守着孤獨的老院子！
那些年，我討厭着淚水，然而，它卻時時刻刻流淌在我的心裏。我的眼裏！
我喜歡一個人在這寂靜的山崗上，任憑淚水肆意的紛飛在北風裏！
是的，我又在想念遠方的爹孃了，他們是否一樣也在想念着我呢？
思念，就那麼突然如北風般呼嘯起來，在這寒冷的冬日裏，在這個一家團圓的日子裏！我想，思念的種子就在冬至的那一刻在內心突然的就生根發芽了，然後肆無忌憚的開始瘋長起來，猶如春天裏的那些野草，不經意間綠了整個田野山坡！
西天的晚霞漸漸褪去了，天，已經開始陰沉下來！我思念的淚水，不知何時被吹落在風裏！
我擦了擦身上的泥土，仰着頭，迎新風，大步走向那一盞温暖的燈光裏！那是爺爺奶奶留着我的回家的方向！
作者:王永港，80後，日照莒縣碁山鎮人，居單州，菏澤市作家協會會員，日照市青年作家協會會員，齊魯晚報青未了副刊簽約作家！
壹點號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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