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美英澳組成的AUKUS安全夥伴體系是冷戰結束以來新建的首個準軍事聯盟。通過AUKUS,美國進一步織密其在印太地區的安全網絡,英國也可以對外展示大國、強國形象,但代價是地區和平與穩定。它引發了東南亞國家的焦慮,可能引發新的軍備競賽,進一步侵蝕中美戰略互信,加劇了中美競爭。
2021年9月15日,當美國、英國、澳大利亞三國宣佈成立新的防衞合作伙伴關係AUKUS時,全世界都大吃一驚。美國的“親密盟友”法國第一個表示“非常憤怒”,稱此舉是“背後捅刀子”,因為在AUKUS框架下,澳大利亞將從美國和英國獲得核動力潛艇技術,直接撕毀了2016年與法國簽署的價值600多億美元的柴油動力潛艇協議。
為什麼澳大利亞要放棄柴電潛艇,轉而尋求核潛艇,甚至不惜為此疏遠同法國的關係?為什麼美英澳三國要在和平時期建立冷戰結束以來的首個準軍事聯盟?AUKUS將對地區秩序產生怎樣的影響?
首先,澳大利亞放棄同法國的潛艇交易,表面上是因為核潛艇比傳統的柴電潛艇擁有巨大的優勢:它們更安靜,動力更強,可以在水下蟄伏時間更久。但這些理由仍然讓人不禁要問:既然如此,為什麼澳大利亞一開始要同法國簽署柴電潛艇協議,而不直接談核潛艇呢?看來,真正的答案並不在於核潛艇本身的性能如何,而在於其他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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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其他方面”就是中國。由於中國在南海的行動日益“強硬”,近期還對澳大利亞長期視作“自家後院”的太平洋島國展開了“積極主動”的外交攻勢,在這種情況下,正如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國際關係教授約翰·布拉克斯蘭在《悉尼時報》上撰文所言,核潛艇“至少能逐漸增加對中國的威懾”。此外,在中澳關係處於新低、中美競爭達到新高之際,AUKUS將“更緊密地把澳大利亞納入美國軌道”。
在美國看來,在印太地區織密其與亞洲盟友和夥伴的關係網,在其傳統的“軸輻式”雙邊同盟關係之外建立多層次聯盟體系,是拜登政府持續推行“印太戰略”的支柱之一。通過AUKUS,拜登政府不僅希望在同中國的競爭中,把澳大利亞更緊密地“綁”在自己一邊,還希望在美國國內黨派分化、政治混亂和社會動盪給其國際領導力和對外承諾蒙上陰影之際,讓英國作為一個歐洲大國參與進來,為其“印太戰略”貢獻力量。
而英國也有自己的盤算。在“硬脱歐”之後,英國不僅能夠借AUKUS加強同美國的“特殊關係”,而且通過在印太地區高調亮相,也可提升“全球化英國”的形象。此外,通過向澳大利亞提供核潛艇技術,英國還可以展示其科技實力,加強同英聯邦國家的聯繫,在這個昔日大國行將落幕的當下,散發出最後一縷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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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背後的動機是什麼,AUKUS都將在印太地區播下焦慮的種子,引發軍備競賽,加劇大國競爭。
首先,東南亞國家對AUKUS和澳大利亞渴望擁有核潛艇一事尤其感到困擾和擔憂。自1987年以來,東盟國家一直致力於打造“無核武器的東南亞”,並簽署了《東南亞無核武器區條約》,承諾維護東南亞作為無核武器和其他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地區的地位。儘管AUKUS堅持認為核動力潛艇不是核武器,澳大利亞也表示不會發展核武器,但考慮到潛艇明顯的軍事用途,東盟國家的質疑和擔憂並沒有得到緩解。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已經向澳方表達了他們的焦慮,指出此舉對地區和平和無核東南亞存在潛在的負面影響。此外,東盟國家還擔心,AUKUS連同2017年特朗普政府重啓的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機制 (Quad),將削弱東盟在地區事務中的核心地位。
其次,AUKUS可能會在該地區引發軍備競賽。馬來西亞和印尼都對澳大利亞追求核潛艇的潛在溢出效應表示擔憂,並警告稱,這可能加劇亞洲的軍事緊張局勢。印尼外交部發言人發表聲明稱,“對AUKUS的成立可能引發該地區持續的軍備競賽和力量投放深表關切”。
值得注意的是,只有軍費開支連創新高、即將翻倍的日本對AUKUS表示歡迎,並稱贊這一防衞夥伴關係“為美英在新潛艇上分享動力技術開了綠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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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AUKUS將加劇中美競爭。拜登政府聲稱,它不尋求改變中國,而是試圖塑造中國身處的戰略環境。拜登政府通過建立AUKUS,在錯綜複雜的印太安保網絡上又增加了一層,以制衡中國。此外,未來澳大利亞海軍核潛艇與美國海軍在印太地區的整合,將對中國的海上交通線和中國海軍在該地區的行動構成威脅。
今年7月,中國軍控與裁軍協會和中核戰略規劃研究總院發佈研究報告《危險的合謀:美英澳核潛艇合作的核擴散風險》。報告指出,美英澳根據AUKUS協議啓動三國核潛艇合作,將開啓核武器國家向無核武器國家轉讓武器級核材料的危險先例,並在多方面醖釀潛在風險和危害,對全球戰略平衡與穩定產生深遠的負面影響。總之,AUKUS只會進一步侵蝕中美之間本已嚴重不足戰略互信,加劇中美競爭。
無論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希望從AUKUS中獲得什麼好處,都一定會以犧牲地區和平與穩定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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