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論壇｜總理黯然離職，意大利開啓不穩定時期
意大利總理德拉吉辭職
7月21日，在意大利羅馬，意大利總理馬里奧·德拉吉（中）抵達眾議院。據意大利總統府網站消息，意大利總理馬里奧·德拉吉21日向總統塞爾焦·馬塔雷拉遞交辭呈。馬塔雷拉接受辭呈，並要求德拉吉作為看守內閣總理繼續處理當前政務。新華社發（阿爾貝託·林格里亞攝）
【內容提要】
2022年7月27日，大眾日報6版（時事）刊發中國社科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賀之杲的署名評論《總理黯然離職，意大利開啓不穩定時期》。文章説——
近日，意大利總理德拉吉黯然辭職，意大利進入看守政府時期。2021年1月，前總理孔特辭職後，被稱為“超級馬里奧”的德拉吉臨危受命組建內閣。如今，隨着德拉吉辭職，意大利政壇再次“洗牌”，可能重回混亂不穩定的態勢，並對歐盟產生消極影響。
總理黯然離職，意大利開啓不穩定時期
□ 中國社科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 賀之杲
近日，意大利總理德拉吉黯然辭職，意大利進入看守政府時期。2021年1月，前總理孔特辭職後，被稱為“超級馬里奧”的德拉吉臨危受命組建內閣。如今，隨着德拉吉辭職，意大利政壇再次“洗牌”，可能重回混亂不穩定的態勢，並對歐盟產生消極影響。
多重因素加速德拉吉離職
其一，意大利政治碎片化的外溢。意大利政治制度較為脆弱，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已先後經歷了近70屆政府，政局頻繁更替是意大利政治的常態。同時，民粹主義政黨迅速發展，強化意大利政治生態的碎片化，聯合執政的政黨之間意見分歧較大，政黨退出執政聯盟時有發生。儘管民調顯示三分之二的意大利受訪者希望德拉吉留任，但執政聯盟的各政黨政治訴求迥異，難以調和。比如德拉吉領導的聯合政府僅有民主黨為代表的中間派的支持，失去其執政聯盟中的五星運動、聯盟黨和意大利力量黨的支持。
其二，“政治素人”面臨掣肘的增大。德拉吉及其政府中的多位部長均為“技術官僚”，政治經驗無疑是其短板。德拉吉不屬於任何黨派，尤其深受政治譜系跨度極大的內閣的掣肘。作為經濟學家和銀行家，德拉吉在歐盟層面的聲譽良好，尤其是在2011年至2019年擔任歐洲央行行長期間，德拉吉名聲大漲，他作出“不惜一切代價”拯救歐元的承諾，成為金融市場的寵兒。但是，德拉吉在國內難以發揮穩定劑和黏合劑的作用，無法擱置分歧並團結一致。
其三，烏克蘭危機效應的放大。隨着烏克蘭危機的長期化和複雜化，意大利長期存在的結構性不穩定因素進一步激發。尤其是意大利內部對烏克蘭危機的看法以及應對措施分歧增加。德拉吉辭職的導火線是五星運動認為政府幫助家庭和企業應對能源價格高企的援助力度不夠，因為五星運動強烈反對意大利軍事援助烏克蘭，以及呼籲政府加大政策和財政支持力度。儘管德拉吉強調，面對內外部挑戰，意大利需要一個真正強大和團結的政府。但意大利和歐洲遭遇了對俄羅斯極限制裁的反噬，尤其是能源供應減少，經濟通脹甚至滯脹。
意大利麪臨長期的不確定性
意大利經濟前景因政治變動而更加不明朗，尤其是因其債務規模、低增長率以及對俄羅斯能源依賴而深受影響。意大利債務規模超過2.7萬億歐元，約佔GDP的150%，在歐元區僅次於希臘。意大利經濟增長一直落後於大多數歐元區國家，烏克蘭危機進一步惡化意大利經濟，預計2022年GDP增長率降至1%以下。意大利指望歐洲復甦基金提振經濟，是所有成員國的最大受益者，但德拉吉的離職為意大利啓動一系列歐盟要求的改革蒙上陰影，如改善基礎設施和防止逃税。同時，德拉吉的離職也將阻礙意大利制定2023年預算。
意大利政治生態進一步撕裂。德拉吉擔任意大利總理是各政黨妥協後的虛弱團結。德拉吉離職後，原計劃2023年上半年的意大利大選將不得不提前，但意大利各政黨尚未準備好。即便意大利如期舉行選舉，組建新的執政聯盟也可能需要數週時間。目前來看，如果今年9月底大選，極右翼的意大利兄弟黨、中間偏右的意大利力量黨、聯盟黨有望組建一個右翼聯合政府。鑑於意大利選民極易改變主意，民調數據也會迅速變化，擁有執政經歷的五星運動和民主黨也不會甘拜下風，這無疑會增加意大利政治的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
德拉吉的辭職對歐盟也是沉重打擊。意大利是歐元區的第三大經濟體，是歐盟的重要支柱國家，意大利一度成為歐洲一體化的黏合劑。比如2021年，法國和意大利簽署《奎里納爾條約》，加強兩國在安全、防務、太空和研究等領域的合作。因此，意大利政治危機既是歐盟治理困境的體現，也必將為歐洲一體化帶來新的風險。在烏克蘭危機背景下，歐洲經濟陷入通脹，歐洲政治也陷入了新一輪危機狀態。歐洲試圖避免經濟衰退，希望在控制通脹和債務危機兩大風險之間取得平衡。若意大利政治陷入困境，將破壞歐洲在應對烏克蘭危機和天然氣價格上漲時的團結動力，對歐盟推行的政策和改革也是一個重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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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總統解散議會9月25日舉行提前選舉
意大利總統塞爾焦·馬塔雷拉21日接受總理馬里奧·德拉吉再次遞交的辭呈，在同德拉吉以及議會參眾兩院議長會見後，宣佈解散議會。新一屆議會選舉定於9月25日舉行。
因執政聯盟內部分歧難以彌合，德拉吉14日向馬塔雷拉首次遞交辭呈被拒後，21日再次遞交辭呈，終獲接受。不過，馬塔雷拉要求德拉吉繼續帶領看守內閣處理政務，直至選舉產生新一屆政府。
馬塔雷拉當天在總統府會見參眾兩院議長。根據意大利總統府發佈的消息，馬塔雷拉在聽取兩院議長的意見後，依照憲法第88條簽署法令，宣佈解散參議院和眾議院。
本屆議會任期原本應於2023年3月結束，解散議會後，將提前6個月舉行議會選舉。馬塔雷拉21日發表簡短講話，説解散議會是“不得已的選擇，尤其在尚有重要任務需要完成的時刻”。
馬塔雷拉在講話中呼籲各政黨在競選期間務必牢記國家“最高利益”。
“我們當前所處階段不允許在制定應對經濟和社會危機，特別是通貨膨脹加劇的干預措施方面有任何停頓，因為這會給家庭和企業帶來嚴重後果。”他説。
此次政壇危機的“導火索”與一項政府援助計劃有關。
參議院14日就一項旨在幫助家庭和企業應對能源和生活成本上漲的紓困計劃舉行信任投票。但是，執政聯盟內重要黨派五星運動對這一計劃多有不滿，缺席投票。
五星運動此舉觸發德拉吉當天提出辭任總理，理由是“支持本屆政府的全國團結聯盟已不復存在”。馬塔雷拉當時拒絕接受德拉吉的辭呈，要求他釐清當前政治形勢、向議會闡明立場。
參議院20日舉行對德拉吉政府的信任投票，執政聯盟三大政黨五星運動、意大利力量黨和聯盟黨均予以抵制。執政聯盟內部分歧加劇令德拉吉堅定了請辭決心。
意大利政府通常在每年秋季起草預算案，且預算案必須在年底前通過，議會此時解散，又要籌備提前選舉，政府履職將受到嚴重掣肘。
前意大利財政部官員洛倫佐·科多尼奧認為，提前選舉將耽誤政務並引發混亂，嚴重削弱政府近期出台政策或實施改革的能力，“很可能今年年底前無法通過政府預算案”。
德拉吉政府去年2月組建，得到極右翼政黨兄弟黨以外的各主要政黨支持。美聯社分析，兄弟黨長期與中右翼的意大利力量黨、聯盟黨結盟，如果三黨組成右翼聯盟參選，可能在議會選舉中佔據上風。兄弟黨黨首焦爾吉婭·梅洛尼多次表示有信心成為意大利史上首位女總理。
目前“領跑”民調的黨派是兄弟黨和中左翼的意大利民主黨，兩者均為在野黨，支持率並駕齊驅。（蔣國鵬 李彥南）
（新華社專特稿）
【作者簡介】
賀之杲，中國社科院歐洲研究所副研究員，德國柏林自由大學政治科學博士，研究方向是歐洲政治與國際關係，中歐關係。
【大眾日報國際新聞評論專欄《環球論壇》簡介】
大眾日報國際新聞評論專欄《環球論壇》開欄於2007年5月19日。欄目主打熱點國際新聞解讀，着力在新聞的深度延伸上下功夫，靠獨家權威新穎的觀點和論證確鑿、鞭辟入裏的深度分析影響讀者，告知讀者“新聞背後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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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日報客户端記者 馬章安 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