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杜金:美國爆發“新內戰”,是什麼構建了座標軸

由 納喇曉枝 發佈於 綜合

(文/杜金  譯/觀察者網凱莉)

許多分析人士認為,今天撼動整個美國的動盪標誌着一場極為嚴肅的進程的開端——一場全面的內戰。儘管不是所有人都同意這種説法,但是隨着動盪愈演愈烈,搶劫和暴力從華盛頓和紐約開始,蔓延到越來越多的美國城市,美國軍隊也開始捲入衝突,我們槓討論的那種情況看起來越來越可能發生。在本文中,我們不打算衡量美國發生全面內戰的可能性以及哪些因素與之相左。我們假設美國現在發生的就是一場內戰;基於此,我們嘗試探明這些對於全美、全世界來説都極具戲劇性的事件之本質和後果。

美國兩黨制——內戰的休眠

在美國爆發全面內戰具備先決條件嗎?沒錯,完全具備。

首先, 1861-1865年戰爭期間,11個蓄奴州組成的美利堅聯盟國與20個支持廢除奴隸制的北方州(包括四個加入這些州的有奴隸制的邊緣州)對抗。自那時開始,美國社會在政治上一直處於分裂狀態。雖然北方取得了勝利,奴隸制得到廢除,但許多其它制度卻完全保留了南方所擁護的立場。北方的廢奴主義與共和黨希望美國統一成為一個單一的民族國家的訴求結合,也就是美利堅合眾國。南方堅持聯盟國應享有相當程度的獨立,包括法律主權。在奴隸制問題上,北方獲勝了。在聯邦制的解釋和美國的本質問題上,南方獲勝,儘管南方軍隊在軍事上失敗了。

美國就是在1861-1865年內戰期間成立了兩大政黨——共和黨(老大黨)和民主黨。一直延續到今天的美國兩黨制是南北戰爭的直接結果,隨着北方在軍事上獲勝,導致南方在政治上妥協。如果要理解美國兩黨合作的本質,我們可以聯想一下蘇聯內戰,紅軍獲勝後,如果被擊敗的白俄與布爾什維克一起成立了兩個政黨,並繼續捍衞自己的觀點,將會發生什麼。也可以類比一下中國,假設共產黨取得內戰勝利後與國民黨建立聯合政府。這就是美國當年的情況。因此,美國的兩黨合作是一場休眠的內戰,而且已經轉移到政治領域。這一制度已經近兩個世紀沒有改變,沒有哪個政黨消亡。即使沒有出現第三個政黨,這一事實表明內戰和這種兩極制度在美國政治中根深蒂固。

兩黨制有其自身的歷史,在某些時期兩黨關係有所激化但逐漸平息了。很顯然,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從比爾·克林頓到巴拉克·奧巴馬,包括小布什總統時期,兩黨在外交政策上是有共識的,所有分歧僅限於幾項國內政治議題,尤其關於醫療改革。隨着全球化逐步發展,有那麼一刻覺得美國似乎已走出內戰陰影,但特朗普總統的當選改變了一切。四年前與希拉里·克林頓的激烈對抗以及2020年總統競選中共和黨和民主黨的爭鬥再度抬頭,讓一切回到了原點:共和黨、特朗普的支持者同民主黨支持者的相互仇恨在今天達到了頂點。與此同時,很重要的是這些矛盾集中在最初出現於內戰期間的政治力量,這些矛盾如同休眠的温牀,可能滋生新的衝突。

總結:今天的抗議浪潮極大地加劇了美國政治體系內部的矛盾,很可能導致以特朗普為代表的保守派和以民主黨為代表的進步派之間爆發新一輪全面內戰。與此同時,特朗普的形象及其政策的尖鋭性讓當前局面進一步惡化。特朗普是讓內戰在美國再次成為現實的最合適人選。

美國黑人對抗美國白人:底片的起義

美國許多城市的騷亂、屠殺、抗議以及與警察的衝突都帶有明顯的種族色彩。這説明美國的種族問題遠未得到解決,就像內戰一樣,只是暫時休眠了。如果美國的兩大政黨繼承了內戰及其副產品,那麼還未死去的奴隸制留下的遺產就是美國當前按照膚色被劃分為兩半的人口。無論美國如何宣稱美國的種族主義已經過去,今天的抗議活動及其巨大規模已經表明事實並非如此。美國的種族問題是存在的,而且是推動一場顯而易見即將爆發的內戰最重要的力量。

非裔美國黑人喬治·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殺”致死一事是今天這些抗議活動的導火索,這些抗議在本質上立刻成為反種族歧視抗議。這本質上是美國黑人反抗美國白人的起義。説是説美國社會能實現所有種族完全平等。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針對這樣一個在美國相當尋常的犯罪事件,非裔美國人就不會以如此憤怒的情緒奮起反抗,像“黑人的命也是命”這樣的運動就不會如此蔓延。

事實上,(以膚色劃分的)種族主義是美國自由制度的基礎。在美國,原來的民族差異在所有階層的人口中大部分都被消除了,包括白人和通過武力從非洲進口的奴隸。居住在北美的印第安人幾乎被徹底消滅,只有少數散居者——拉美人、中國人或猶太人——保留了某種民族身份。

另一方面,盎格魯-撒克遜人在個人主義的基礎上建立了美國社會——無論是奴隸主、來自歐洲的殖民者,還是奴隸,這表現在被奴役的非洲人的劃分上:他們被精確地分配給不同的奴隸主,嚴防哪怕一絲絲的種族力量聯合。因此,到達美國的歐洲人失去了他們的身份和語言,取而代之的是英語和盎格魯-新教文化,非洲奴隸失去了他們的種族根源,習得了他們主人的語言和道德準則(以及他們不得不做的事!)這就把美洲的蓄奴行為與其它的蓄奴行為區別開來。盎格魯-撒克遜國家強迫性地把奴隸分開;在拉丁美洲,大多數黑人奴隸是由家庭或族羣為單位定居的。

19世紀美國奴隸主用金屬燙傷奴隸以留下烙印標記(圖源:網站Slate)

因此,在南美洲黑人設法保存了他們的文化傳統和身份,至少以殘留的形式保存了下來。而在美國,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這些。這是非裔美國人面臨的巨大問題:他們成了白人的底片、黑色副本,被剝奪了除了白人主人允許或強迫他們借用的身份之外的任何身份。正是美國的自由主義催生了種族主義,在這裏,不斷強調的是膚色差異,而不是種族差異,而所有其它身份標識都被簡化為個體性標識——無論是白人還是黑人。通常,白人被認為是完整、自由的個體,而黑人則被認為是低人一等、依附的個體。

廢除奴隸制囊括了名義公民中的非裔美國人(然而在名義公民之外,還有印第安人,他們斷然拒絕接受個人身份,不願成為順從的奴隸)。但這種囊括是基於一種外在的白膚、個人主義、自由的盎格魯-撒克遜人身份認知。換句話説,“黑人”被認為是“邪惡” 、“將成為白人”的公民;那些還未成為白人的人,完全吸收了白人的文化身份。首先,非洲奴隸用印花鐵燙焦自己的身份,然後他們被仁慈地允許在這片“空地”複製白人的身份。

這些進程花費了大約一個世紀,如今非裔美國人已正式享有與白人同樣的所有權利。所有權利……除了擁有自我身份的權利。早在19世紀,身份問題就在非洲人中變得尖鋭起來,當時的理論家如保羅·卡弗(Paul Cuffee)、馬丁·德拉尼(Martin Delany)等提出只有通過返回非洲(項目名“回到非洲”)才能使非裔美國人得到徹底解放。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等非洲國家的出現就與這些項目有關。

這個想法後來由另一位非裔美國人領袖馬庫斯·加維(Marсus Garvey)繼承,他開創了一種泛非主義理論,並宣佈自己是非洲的“總統”。然而,這些運動沒能得到廣泛推廣,絕大多數非洲人仍然留在了美國,沒有任何身份,但身份概念主宰了白人社會,黑人由此成了白人的“底片”。因此,美國的種族問題變成了非民族問題:白人和黑人僅僅是同社會階級相對應的社會標誌——白人“在上層”,黑人“在底層”。

因此,今天的非裔美國人抗議不是為了捍衞自己的身份(非裔美國人根本沒有身份),也不是為了爭取自我權利的鬥爭之舉。這場抗議只展現了一場關於空虛感的悲劇——人們除了擁有一貫具有隱含意味的膚色之外,沒有任何身份認知。

這就是為什麼如今白人向那些打砸搶燒商店、只相信同樣的“黑人空虛感”的非裔美國人大規模道歉。某種意義上也釋放了白人自己的“空虛感”。對於自由主義、個人主義和功利主義的自私,本應給予真心懺悔。但這些原則仍然是整個新世紀西方文明的基礎,尤其是在其文化和經濟先鋒之地——美國。種族主義和隔離只是新時代唯物主義、帝國主義的普遍主義的結果。同一種普遍主義,以新極端自由主義或左傾自由主義形式出現,推動美國進步人士與非裔美國人的抗議統一戰線:在凡是完全以個人身份認知為前提的條件下,美國根本沒有什麼能給予黑人;在白人面前,黑人也沒什麼能拿來自我捍衞。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社會的種族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的辦法。但從法律和官方自由意識形態的層面來説,一切都已經解決了。因此,目前非裔美國人的抗議浪潮提出了更深層次的問題,這些問題無解。唯一相稱的答案就是美國的毀滅。但從某種意義上説,這是當前出現的“內戰”的邏輯結果。

“白人一極”:第二修正案和黑人直升機

在美國現代社會和政治爆炸的結構中,與非裔美國人相對立的是與非裔美國人和進步主義者相反的勢力,這些勢力通常以持保守觀點的白人為代表。他們大多以特朗普、美國孤立主義甚至民族主義為導向。與此同時,他們也意識到自己是進步主義、全球主義和加強中央主義傾向的反對者,這些傾向在歷史上並不像今天這樣與民主黨聯繫在一起,而是與共和黨聯繫在一起。通常,這部分人堅持憲法第二修正案,該修正案允許擁有槍支。從社會學上講,他們代表了美國各州或小城鎮的主要人口。

在這些“有意識的”白種美國人的更極端一側,是極端的美國民族主義者。其中一些人在小社區中團結起來,他們認為保護私人財產是他們的使命,必要時他們會持有武器。即使是來自美國社會的這一部分人,也只有極少數是真正的種族主義者。美國白人中的這一部分不構成單一的政治力量。

以對抗“民族主義者”為藉口,美國的左翼自由主義者正在組織“反法西斯運動”(Antifa),有時還使用恐怖主義手段。因此,特朗普最近呼籲認定其為一種極端恐怖組織。以對抗真實或虛構的美國民族主義者為藉口,有時Antifa會對他們所有的政治對手使用暴力,不管他們是誰。這是給美國內戰火上澆油。

目前為止,這些“有意識的白人”或“右派”還沒有積極地參與到國內衝突中,但當搶劫者的對象屬於這一類別時,他們之間會遭遇一場硬仗,這標誌着衝突升級的下一個階段。如果這部分保守的美國人認為他們不可剝奪的權利受到了真正的威脅(首先是憲法第二修正案規定的權利受到威脅),他們可能會在內戰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這表明時至今日,不僅是共和黨民族主義者,還有那些仍然持有1861-1865美國內戰立場——至少是在去中心化的問題上——的人,都屬於這一類別。因此,在美國特有的、相當原始的兩黨主義形成了一種更像歐洲人的立場,最初共和黨人是為廢奴主義和權力集中辯護,而民主黨人則為奴隸制和權力下放辯護。

一方面,有些進步主義者支持進一步的“虛無主義解放”,比如各式各樣的少數民族、變態行為合法化等等,同時支持加強中央權力、提高税收,推行一些社會政策。

另一方面,保守派則把民族主義與最大限度的地方主義、領地主義和攜帶武器的權利相結合。

這兩個極端不同於美國的兩個主要政黨,沒有明確的制度化,但如今出現的這兩個立場是不可調和、衝突和激進的。這就是內戰的新座標如何逐漸變得清晰,確切地反映了美國的政治、社會和意識形態現狀。

新冠病毒與末世論: 美國的“世界末日”

現在,必須考慮到另一個因素:在大流行的背景下,美國的抗議和動亂正在不斷蔓延。新冠病毒打擊了美國經濟,尤其是中產階級,由於防疫隔離,他們的經濟節奏被徹底打亂。在信貸經濟中,這種節奏的中斷很容易成為致命的。如果收支平衡哪怕在短期內中斷,而這正是發生的情況,現代資本主義經濟將崩潰。在這種崩潰中,中小型企業代表感受到的痛苦也是最多的。

與2008年的經濟危機或2000年的互聯網泡沫危機相比,這個問題不能通過從FRS向大型銀行和其它金融機構分配額外資金來解決。今天,美國家庭受到隔離的直接影響,直接給予他們援助與金融資本主義的邏輯和FRS原則非常相悖,甚至在理論上也沒有考慮。此外,這隻會導致一輪通脹,在結構上不會改善情況。新冠病毒引發的這一輪美國經濟嚴重危機進一步加劇了真正激烈衝突的可能性,完全有可能演變成一場全面的內戰。最後一根絕望的稻草很容易把人們推向這樣的結果。

美國失業率近三個月以來直線飆升(圖源:美國統計局)

在評估新冠肺炎大流行的性質時,我們還應注意到如今在美國形成的極化的觀點。

進步人士、民主黨人和社會改革者堅持新冠疫情的嚴重性和現狀,間接支持全民疫苗接種。此外,改革派和民主黨擁有的媒體和社會平台(如臉書)嚴格審查那些否認疫情嚴重性的文章和帖子,用各種藉口(有時極其荒謬)宣傳反對接種疫苗,比爾·蓋茨、喬治·索羅斯和世衞組織等。

相反,保守派和特朗普的支持者從一開始就對疫情規模提出質疑,拒絕遵守隔離規定,並將這一大流行視為全球主義者的策略和騙局,旨在減少人口、摧毀經濟、引入全面監督和控制的制度,為下一步分裂和將人類變成全球精英的奴隸。這種情緒在今天的美國尤為普遍,特朗普他本人,正式引入了隔離規定,試圖取悦這部分選民,這是很大的羣體。

這是在告訴人們,非裔美國人抗議者經常戴口罩(甚至名義上)。在全副武裝的白人緩和擊退抗議者的畫面中,我們看到他們臉上沒有口罩。

因此,新冠病毒不僅為內戰升級創造了經濟上的先決條件,而且為妖魔化敵人奠定了基礎。在保守派看來,進步派是即將發生的地球毀滅的幫兇。基督教這種關於世界末日的言論在眼下的環境更是甚囂塵上。對他們來説,比爾·蓋茨、喬治·索羅斯、希拉里·克林頓和其他全球主義者似乎是反基督的信徒,他們準備建立全球電子獨裁和高科技集中營,把美國和全人類(特別是自由世界)帶到撒旦的祭壇上。

對於進步主義者本身來説,這種觀點似乎是“洞穴矇昧主義”和“法西斯妄想主義”,它越危險,它越在民眾中傳播。在美國,超過一半的人口真心相信陰謀論,這種理論是其中之一。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那些相信新冠病毒很危險的人,還是那些否認的人,在彼此眼中都獲得了“本體敵人”的地位,因為從“近代”(經歷災難、瘟疫、動盪的時代)宗教意識角度來説,沒有比基督教信徒陣營和反基督者陣營之間的分裂更嚴重的了。但這次“反基督”角色的扮演者不是蘇聯,不是一些外部力量或威脅,而是美國半數的人口。

這就是美國內戰如何獲得宗教和末世論特徵的。

黑人革命:特朗普和全球主義者

仔細觀察美國抗議活動的細節,我們可以看到抗議者的行為是本能的憤怒。但對於一個俄羅斯人而言,有點奇怪的是破窗而入把超市裏所有東西拿走的行為。這背後或多或少有組織的力量。這些人出現在一個地方接着一個地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比如,他們打碎了幾個商店的櫥窗,但自己並沒有參與搶劫,而是徑直走向了其它商店櫥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小心翼翼地把臉、頭髮、眼睛藏在防毒面具、防護服還有……雨傘(一般的示威者中極少數知道這個事實:打開的雨傘可以防止橡皮彈和無人機的射擊)。此外,很明顯美國部分媒體和世界其它媒體——主要是進步派的媒體(如CNN和BBC)——通過淡化黑人毆打和搶劫無辜店主、婦女、殘疾人和老人的可怕場面,或者通過美化少數族裔以(常難看)手勢或行為激起羣眾公開採取暴力,從而尋求往特定方向引導輿論。

2011年穆巴拉克下台,《外交政策》刊文《革命的你》講述CANVAS組織如何在埃及策動並培訓青年進行革命

換句話説,美國似乎已經啓動了“顏色革命”進程,先前美國人自己就是通過“顏色革命”推翻那些他們不喜歡的世界各地的政權(從80年代東歐劇變和反蘇運動,到烏克蘭橙色革命,到試圖把香港從中國大陸獨立出去)。但如果在其它“顏色革命”中,美國人以這種方式推翻了他們的外部對手,讓那些國家的政權作為政治傀儡聽命於他們,那麼今天又有誰對美國自己發起了攻擊呢?

我們應該記住特朗普競選期間出現的美國精英內部的根本性分裂。特朗普指責美國政治精英不再為美國利益服務,站在全球化一邊,尋求建立一個願意為美國犧牲自我的世界政府。特朗普稱自由全球主義者的網絡為“沼澤”。“抽乾沼澤”是他競選活動中最重要的一條路線,這也很可能是他之前在大選獲得勝利的原因。特朗普得以把內部敵人而不是外部敵人置於中心位置,讓精英階層分裂為全球主義者和民族主義者,使之成為美國的主要政治問題。

在擔任總統期間,特朗普繼續與“沼澤”作鬥爭。 “沼澤”顯然還沒有準備好被“抽乾”,力圖從各個方面反對特朗普。但正是這些全球主義核心節點織造的網絡最為積極地參與了各國“顏色革命”的實施。最大的推手當然是喬治•索羅斯的組織,他力挺構建世界性的“開放社會”。幾乎當任何地方開始抗議、動盪和騷亂時,索羅斯和他的各大組織(因為直接與恐怖行動和政變有關,這些組織在許多國家已經被列入黑名單),就會再次出現,不遺餘力地火上澆油。

顯然,“沼澤”不僅是索羅斯及其網絡,還有全球政治和金融精英重要組成部分,他們由“世界政府”的項目聯合起來。自由主義者公開地且有意識地尋求廢除民族國家,並創建一個超越國界的管理機構。他們的項目包括建立歐盟以及一些超越主權的機構,如海牙法庭、歐洲人權法院、世界衞生組織等。但當傳統的政治遊説工具不起作用時(因此索羅斯無法阻止英國退歐並實施一些其它自由主義計劃),就會使用“顏色革命”的方法。

2019年港媒稱索羅斯勾結黎智英亂港,企圖做空港股謀利(圖源:大公報)

如果這種看法也適用美國當前情況的話,那麼我們可以得出結論:美國內戰的背後力量就是那片“沼澤”,也就是那些試圖抹黑特朗普並確保候選人喬·拜登獲勝的全球主義者及其組織。

與此同時,全球主義者的網絡利用美國社會的邊緣階層,把最不穩定、最具攻擊性的少數民族動員起來,尤其是種族因素,冒着玉石俱焚、從內部摧毀美國社會的風險。如果發生這種情況,即使特朗普僥倖過關,高漲的抗議浪潮也會威脅到美國政府本身。畢竟,我們所看到的所有現有矛盾的惡化,很難被即便掌權但沒有任何克里斯馬或魅力、優柔寡斷、沒有話語權、缺乏主動性的拜登所消除。

換句話説,如果我們面對的是“沼澤”在背後操縱的一場 “顏色革命”。它不僅會在第一階段帶來極具破壞性的後果,嚴重到全國必須宣佈進入緊急狀態的程度,而且就算被特朗普成功鎮壓了,也會進一步削弱所有長期戰略。

隱形政府及其含糊不清之處

美國的“隱形政府”(deep state)到底會如何表現仍有待考慮。在特朗普任期內,這個詞的含義從未明確過。尚不清楚“隱形政府”到底是站在特朗普身後支持他對抗那些過於遠離美國國家利益的全球主義者,還是恰恰相反:“隱形政府”和全球主義者太過沖突,以至於它無法掀開自己最深的那一層,而特朗普的整個任期內都在與它抗衡,使之無法實現其民族(民族主義)計劃。由於當前最重要的變量仍然未知,很難預測“隱形政府”的行為。哪怕對我們所討論的情況不太清楚,我們同樣可以假設美國建制派中的一些力量(主要是執法機構)可能會利用緊急狀態引入直接的集中控制,甚至建立軍事獨裁;反之亦然,如果抗議活動升級,可能推翻特朗普。無論哪種情況,在這場逐漸成型的內戰中,“隱形政府”可能有自己的議程,且不同於其它力量派別的政策和意識形態。

當然,這並沒有澄清問題,反而使問題更加混亂。

如果美國崩潰……

美國爆發全面內戰對其它國家的風險是什麼?它或多或少意味着全球資本主義體系的崩潰。自二十世紀中葉以來,美國一直是世界資本主義的先鋒,在蘇聯解體和東歐社會主義崩潰後,美國成為單極世界的唯一一極。蘇聯解體時,兩極只剩下一個了。美國是世界政治的主要權威。現在它可以完全理解蘇聯的命運了。這意味着世界上將沒有“極”,最重要的是,過去幾十年中的“極”乃至在西歐資本主義、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形成的“發現新大陸”時代中的“極”都將不復存在。

今天,奮起反抗的非裔美國人試圖讓奴隸制和白人種族主義的歷史翻篇。為此,我們必須結束新時代的歷史、資本主義和西歐文明的現代階段。這是合乎邏輯的:要結束歐洲的現代主義,就必須“讓美國關門”。因此,這次美國內戰意味着美國的終結,同時也意味着以西方為中心的全球資本主義世界秩序的終結。

對地球上所有民族和社會來説,這是讓人歡喜讓人憂的消息。喜,是因為美國的內部爆發將為所有國家和民族開啓按照自我路線發展的可能性,在世界裏尋找自己的獨特位置,這必然會帶來多極化。這將是歐洲中心主義和殖民主義的終結,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宣稱具有普遍性——無論是在經濟、政治還是技術領域。這樣一來,每個文明能夠按照自己的價值觀、觀念和階段來生存發展,而僅把西方模式看作眾多可能性之一,可以作為瞻仰的展品,也可以完全忽略,但不必亦步亦趨。

這將深深地影響到所有國家,包括中國和俄羅斯。如果美國首先崩潰,所有其它與資本主義相關的政治體制——要不就是意識形態、經濟、政治、文化、技術某個領域,要不就是以上領域一股腦地——崩潰或者徹底重生。

但現在令人不安的消息來了。美國的內爆可能造成全球性災難,因為這個國家擁有的武器最為密集,包括核武器。核武器和其它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命運可能掌握在那些行動無法預測的人手中。而內戰會讓一切規則和原則無效。這非常令人擔憂。

最後,不能排除的是一旦形勢惡化,一些急於用另一種方式解決問題的力量可能會訴諸大規模的軍事衝突,這可能使得美國內戰在面臨外部威脅的情況下結束。任何人都可以被選為敵人,包括俄羅斯、中國、伊朗等等。但也許還有其他候選人扮演極具致命性的危險敵人角色來“拯救美國”。在內戰發展的某種程度上,這很可能是結束內戰的唯一途徑,因為今天的任何反對勢力在理論上都不可能贏得戰爭。

美國的終結

讓我提醒你們,從一開始我們就認為美國很有可能出現內戰式的情況,且很有可能會接二連三發生各種事件。這對分析的完整性是必要的。當然,我們不能排除目前“內戰”並未真正開始,有點像模擬或預演,是一種在實驗室進行的使我們能夠在演練中評估實際情況和美國社會內部衝突升級的程度。看着美國各大城市和首都的抗議和騷亂的鏡頭,我們很難不產生這樣的感覺:在好萊塢關於流行病、災難、殭屍末日或政治崩潰的(比如《紙牌屋》)的肥皂劇和電影中,我們已經多次看到這些鏡頭。

即將到來的美國內戰一直佔據着美國電影人的幻想,並體現在各種劇本和電影中。在虛擬技術的世界裏,現實與虛擬、現實與幻想相互交織,以至於要區分它們變得越來越難。這就是為什麼當我們拍一部關於美國末日的電影時,有時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如果真是這樣,即使這一次以某種方式避免了一場全面的內戰,也意味着它將被推遲到下一次。看看美國事態的發展,有跡象表明“下一次”的到來——儘管有些推遲——不會等太久。從某種意義上説,“美國的終結”已經發生了——儘管仍處於初步階段,以預演或設想的形式出現——它將變得越來越現實和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