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印度ICU醫生的自述：最痛苦的是看到患者念着家人名字去世

近日，印度疫情局勢十分嚴峻，並正在向鄰國擴散。世界衞生組織5月5日表示，有跡象表明，上週全球46%的新增確診病例和25%的新增死亡病例來自印度，死亡人數佔全球總數的四分之一。截至5日，印度累計確診病例20665148例，單日新增確診病例382315例，這一數字連續14天超過30萬例。Neeraj Ravishanker，四川大學華西臨牀醫學院2012級印度學生，2018年畢業，現在在印度南部城市Cochin一所醫院工作。5月2日，四川大學華西醫院發了一段Neeraj Ravishanker印度抗疫的真實情況，引發關注。

印度ICU醫生Neeraj Ravishankar。受訪者供圖“我很累，我太累了，我也很緊張，每天要穿着防護服在ICU連續工作，最害怕的事情不是自己生病，而是怕回家後把病毒傳染給爸媽。”這是印度喀拉拉邦科欽市的ICU醫生Neeraj Ravishankar面對印度疫情大規模反彈後最真實的想法。華西學子印度抗疫：牀位嚴重不足近日，印度疫情突然進入“失控”狀態：日均新增病例數在30萬以上，日均新增死亡病例超過3000……醫療系統崩潰，大量民眾排隊等待氧氣。“我從小喜歡歷史，知道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自己又是醫學世家，所以付出很多努力考進了華西。”2012年的夏天，90後男孩Neeraj Ravishankar考入四川大學華西臨牀醫學院。6年時間轉瞬即逝，2018年，Neeraj Ravishankar畢業後回到印度，繼續一邊學習一邊 工作。沒想到，新冠疫情完全 改變了這個年輕男孩的從醫計劃。“我現在就職於印度西南部喀拉拉邦科欽市一所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負責救治需要做透析的新冠重症患者。”5月4日下午，剛剛在ICU裏換班回家休息的Neeraj Ravishankar告訴健康時報記者，如今經歷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喀拉拉邦是印度唯一一個不缺少醫用氧氣的地方，去年新冠肺炎剛開始在印度流行時，喀拉拉邦的相關部門就配備了許多氧氣設備。”提起全國都短缺的氧氣，Neeraj Ravishankar告訴健康時報記者，目前自己所處的醫院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然而隨着近日新冠肺炎患者數目驟增，醫院牀位已經處於嚴重不足狀態。“雖然目前這裏的疫情沒有印度北部嚴重，但是照這樣下去，喀拉拉邦醫療系統不堪重負的可能性，也是依然存在的。”Neeraj Ravishankar覺得，形勢不樂觀。印度疫情為何在急轉直下？印度疫情為何急轉直下不受控制？Neeraj Ravishankar根據自己的經歷推斷，這與3月初開始進行的換屆選舉密切相關。人員大規模聚集，給病毒擴散創造了極佳的機會。“2月份時，喀拉拉邦的每日新增病例大約是6000~8000人，然而，最近一段時間，每日新增病例數已經突破35000例，直逼40000。”Neeraj Ravishankar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喀拉拉邦的數據，這個數據在印度全國來看，已經算是比較低的了。“我們這邊的選舉工作從3月6日開始進行，3月10日以後，我們就陸續接診了很多患者，他們反映出現了咳嗽、發燒等症狀，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隱約感覺到，疫情可能要變嚴重了。”Neeraj Ravishankar説到，在那之前，印度疫情總體平穩，他甚至在考慮擇期休假去旅遊。然而病例的急劇增長大大超出了醫護人員們的預料。“最痛苦的是看着患者生命最後，還叫着家人的名字”“ICU裏的很多患者，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裏，認不出為他們治療的醫生，只是嘴裏喃喃地説‘我想見我的老婆，我想念我的家人’……新冠病人死亡以後，我們要負責把他的死訊告知他的家人，看到他們崩潰無助的痛苦，這兩個月下來，我的心情也非常難過。”Neeraj Ravishankar告訴記者，他至今還記得，有一天，在患者去世後，他撥通了家屬的電話，話音剛落，便聽到電話那頭家屬的痛哭。這個家庭的一角開始坍塌，可是他面對死亡卻只感到無能為力。“我很難過，我什麼也做不了。”“不應該讓這麼多人都出門聚集在一起的。”Neeraj Ravishankar認為，這是印度政府在防疫中的失職，導致了現在疫情的失控。現在他能想到的，儘快扭轉疫情形勢的辦法，就是讓所有人都待在家裏不要出門，或許一個月至一個半月後，疫情就能得到控制了。“再就是希望更多的人可以打疫苗，現在印度優先給老人、醫護人員接種新冠疫苗，18~45歲的人羣大部分還沒有接種疫苗，我在不斷地囑咐朋友們，儘量不要出門，有問題就來問我，不要輕易到醫院裏來，我只能做到這些了。”提起疫苗，Neeraj Ravishankar説，雖然有一部分患者是打完疫苗還感染的，但這部分患者並沒有重症情況，未來希望羣眾儘快打疫苗，也希望政府儘快補給疫苗缺口。“之前的計劃是今年讀完研究生就回中國，回我生活學習了6年的成都。”提起未來，Neeraj Ravishanka説，最大的心願就是今年9月回中國，見見中國的老朋友，想在成都長住一個月。相關閲讀：除了印度，東南亞這些國家也遭受新冠威脅尼泊爾：單日激增7660例確診據尼泊爾衞生部門5月4日下午公佈的統計數據顯示，過去24小時尼泊爾新增新冠確診病例7660例、新增死亡病例55例，兩項數據均再次刷新該國疫情暴發以來的最高紀錄。泰國：疫情持續惡化，28個府採取宵禁措施截至5月5日15時，泰國單日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2113例，累計確診74900例。目前泰國28個府級行政區採取宵禁措施。巴基斯坦：為抑制疫情，削減80%入境國際航班截至5月5日15時，巴基斯坦累計確診超84萬例。巴基斯坦從5月5日至5月20日減少入境國際航班。老撾：1個月內新增確診猛增200倍截至5月5日15時，老撾累計確診1026例。目前老撾18個省市全部封閉管理。（陳龍飛整理）

本文首發於2021-05-07健康時報《一位印度ICU醫生的自述：最痛苦的是看到患者念着家人名字去世》，健康時報記者張赫、李超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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