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率第一，菲律賓“網紅”總統候選人因何受爭議？

菲律賓將於5月9日舉行大選，選舉將產生該國的正副總統和國會議員等。最新的民調顯示，已故菲律賓前總統的兒子小馬科斯聯手現任總統的女兒莎拉·杜特爾特，在候選人中支持率遙遙領先。

小馬科斯通過社交媒體獲得了大批支持者。但其家族過去的貪腐、鎮壓異己等問題也讓他深陷爭議。另外，其主要競爭對手、現任副總統羅布雷多的“粉紅同盟”也在選舉前竭力拉選票。這位“網紅”總統候選人能否按照民調的預測成功當選，是否會受到意想不到的挑戰，備受關注。

社交媒體達人

小馬科斯在視頻網站上的VLOG頻道有226萬訂閲者，他用自己的暱稱“邦邦·馬科斯”（Bongbong Marcos）為VLOG頻道命名。在另一個社交平台，小馬科斯擁有超過500萬“粉絲”。

在他的VLOG頻道中，不僅有陳述施政綱領和為競選拉票的視頻，還有彈吉他、玩手機遊戲、全家人旅遊聚餐等日常生活記錄。他還在視頻中接受網友挑戰，比如在搜索引擎搜自己的名字，回答網友的古怪提問等。但幾乎看不到他接受媒體採訪或與其他政治人物展開辯論等傳統意義上的競選內容。

在一則視頻中，兩位年輕人正在教小馬科斯玩一款對戰手遊。小馬科斯慘遭“一血”擊殺（指遊戲中第一個擊殺），他懊惱地大喊一聲，兩旁的年輕人笑得前仰後合。這樣一條與競選毫無關係的視頻，似乎為小馬科斯贏得了年輕人的好感。“想象一下擁有一個具備如此創新和現代思維的領導者，太好了。”視頻下方的一條評論寫道。

美國《時代》週刊指出，對菲律賓的年輕人來説，小馬科斯提供了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選擇。小馬科斯掌握了獲取年輕人支持的秘訣，他及其團隊每天在社交媒體上與數百萬用户互動。

這與菲律賓人作為世界第一的社交媒體重度用户密不可分。據一家數字營銷公司2021年的報告，菲律賓1.1億人口中超過80%是社交媒體用户；菲律賓網民的社交媒體使用時間排名世界第一，平均每人每天在社交媒體上花費4小時15分鐘。

自競選活動開展以來，小馬科斯更多在社交媒體發佈競選相關視頻，他提及最多的一個口號是“團結”。他表示，“團結”可以讓菲律賓走出新冠肺炎大流行帶來的經濟低迷。小馬科斯的競選搭檔（副總統候選人）是現任總統杜特爾特的女兒莎拉，他們自稱為“團結隊”（Uniteam）。

“‘團結’這個説法的具體含義有些模糊，但這也讓他的支持者特別容易記住。”《南華早報》援引分析人士的説法稱。

不過，小馬科斯較少談及具體政策、施政綱領等，批評者指出，他幾乎沒有做出競選承諾，沒有公佈清晰的政策議程，也不參加辯論，只有虛無縹緲的口號。

這些批評的聲音顯然沒能阻止小馬科斯在民調中遙遙領先的強勁勢頭。

菲律賓民調機構5月2日發佈的總統候選人支持率。/社交媒體截圖

菲律賓民調機構“亞洲脈搏”5月2日發佈的民調顯示，小馬科斯以56%的支持率在總統候選人榜單上大幅領先，其最大對手現任副總統羅布雷多僅以23%的支持率位列第二。

其餘候選人的支持率均未超過10%，退役的世界拳王帕奎奧和馬尼拉市長多瑪戈索的支持率分別為7%和4%。

此外，5月2日的民調還顯示，莎拉也在副總統候選人的支持率上位居第一。

據新華社報道，菲律賓將於5月9日舉行全國和地方選舉，選出新一屆總統、副總統、國會議員、地方行政長官及議員等。依據菲律賓憲法，總統任期為6年，不得連任。

菲律賓最受爭議的家族之一

小馬科斯1957年出生於菲律賓的一個大家族。

據新華社報道，小馬科斯父親老馬科斯1965年當選菲律賓總統，在任內高壓施政，國內對其評價譭譽參半。

在家族的支持下，1981年，年僅23歲的小馬科斯就在其家鄉北伊羅戈斯省當選副省長，首次步入政壇。

1986年老馬科斯被推翻後，包括小馬科斯在內的馬科斯家族流亡美國夏威夷，3年後老馬科斯在當地病逝。

老馬科斯的統治備受爭議，支持者稱當時是菲律賓發展的“黃金時期”，這一時期，菲律賓建設大量醫院、文化中心等公共設施，還建起了該國唯一一座核電站（指巴丹核電站，由於安全顧慮等原因，這座核電站並未投入使用）。

反對者指責老馬科斯打壓異己，發展“裙帶資本主義”。馬科斯家族被指控從菲律賓國庫竊取了高達100億美元的財富，該家族迄今否認這一指控。

一家人權組織的數據顯示，老馬科斯執政期間，約有7萬名所謂“國家敵人”被拘留，其中約3.4萬人受到折磨，超過3000人被殺害。

在菲律賓北部城市馬裏基納，有座陳列着800雙鞋子的博物館，這些鞋子都來自小馬科斯的母親伊梅爾達。在老馬科斯倒台時，抗議者湧入總統府馬拉卡南宮,發現伊梅爾達的衣櫃裏有2700多雙鞋子。

小馬科斯出席競選活動。/社交媒體截圖

1991年，馬科斯家族以應對訴訟為契機重返菲律賓。馬尼拉德拉薩爾大學政治學和國際研究教授胡里奧•蒂漢基表示，馬科斯家族受到了熱情接待，“社會精英、名流歡迎他們，把他們當作名人來對待。”

馬科斯家族開始重塑他們的名聲和政治地位，2016年，老馬科斯的遺體被安葬於菲律賓國家英雄墓園，杜特爾特政府為其舉行了一場有21響禮炮和軍事儀仗隊的高規格葬禮。

小馬科斯也在1991年結束流亡返回菲律賓後開始從政，先後擔任省長、國會議員和參議員。在此期間，馬科斯家族致力於重塑家族形象。2016年，小馬科斯參選副總統，但敗給了羅布雷多。

小馬科斯4月26日在接受CNN菲律賓台的採訪時稱他的父親為“政治天才”，對於其父親執政時期的種種問題，小馬科斯稱“歷史問題應該留給教授”。

“菲律賓最受爭議的家族之一——馬科斯家族似乎要重新掌權了。”英國《衞報》5月4日寫道。

“粉紅同盟”的挑戰

儘管在民調支持率上落後了超過30個百分點，羅布雷多和她的“粉紅同盟”仍在盡力阻止馬科斯家族重返馬拉卡南宮。

羅布雷多擁有近200萬支持者，他們在參與競選活動時全部身穿粉紅色的T恤衫，被稱作“粉紅同盟”（pink allies）。與馬科斯團隊通過社交媒體拉選票的策略不同，“粉紅同盟”穿街過巷，攔下路人為羅布雷多拉票。

“如果想要投票給一個正直、誠實的候選人，就投給羅布雷多。”羅布雷多的支持者在拉票時説道。

“粉紅同盟”以馬科斯家族的污點歷史攻擊小馬科斯，同時還指責小馬科斯迴避辯論和媒體採訪。

羅布雷多出席競選活動。/社交媒體截圖

羅布雷多4月29日向小馬科斯發起一對一辯論挑戰。“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小馬科斯同意辯論，我都會參加。”她説。

小馬科斯的團隊回絕稱“它（辯論）絕不會發生”，小馬科斯發言人兼律師羅裏計斯表示，小馬科斯作為一名總統候選人已把他尋求團結的主張直接傳遞給了公眾。

自競選開始以來，小馬科斯很少接受媒體採訪，他也是10名總統候選人當中，唯一缺席選舉委員會舉辦的兩場電視辯論的候選人。

在2016年競選副總統時，小馬科斯出席電視新聞節目，被主持人要求回答16個關於菲律賓的常識問題。小馬科斯只答對了其中7個，有關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人數、首都馬尼拉公交車的最低票價等問題，他都答錯了。

《南華早報》稱，在此次競選中，小馬科斯的團隊一直讓他對電視節目、媒體採訪和候選人辯論保持距離。

據路透社報道，菲律賓政治分析人士里維拉表示，民調可能沒有涵蓋最近湧現的羅布雷多支持者，羅布雷多近期的競選集會上有數以萬計的支持者。另外，最近幾周，有多位市長、省長和政界人士表達了對羅布雷多的支持。

《經濟學人》5月7日刊出的一篇文章寫道，除非發生驚天動地的意外或者前所未有的民意調查錯誤，小馬科斯將在5月9日的選舉中以壓倒性優勢獲勝。

新京報記者 陳奕凱

編輯 張磊 校對 張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