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局｜法德意與英國首腦前後腳訪問烏克蘭，不只是巧合

記者 趙恩霆

俄羅斯和烏克蘭在烏東部城市北頓涅茨克激戰之際，法國總統馬克龍、德國總理朔爾茨和意大利總理德拉吉，以及英國首相約翰遜在上週後期前後腳到訪基輔。這既是俄烏衝突爆發以來歐盟“三巨頭”領導人首次訪烏，也是約翰遜第二次突訪烏克蘭。

從左至右：意大利總理德拉吉，法國總統馬克龍，德國總理朔爾茨

法德意三國領導人先是分頭飛抵波蘭，然後一起從波蘭搭乘火車進入烏克蘭，16日抵達基輔。同期抵達的還有羅馬尼亞總統約翰尼斯。雖然看上去陣仗不小，但通過澤連斯基的微表情不難發現，烏克蘭難掩對法德這兩個歐盟大國的不滿。

被熱議的一張照片是馬克龍和澤連斯基在記者會上握手擁抱，馬克龍一臉熱情，澤連斯基卻繃着臉，整個畫面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澤連斯基對這個擁抱接受得“很勉強”。關鍵是類似的瞬間不止一次出現在澤連斯基與法德意領導人的記者會上。

2月24日俄羅斯對烏克蘭發起特別軍事行動之前，馬克龍和朔爾茨曾分別在當月上中旬訪問俄羅斯和烏克蘭，會晤俄總統普京和澤連斯基，試圖給俄烏局勢降温。

馬克龍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

俄烏衝突爆發後，儘管法德等國在歐盟框架下采取多輪對俄製裁，並向烏克蘭提供軍事和經濟援助，但法德兩國尤其是法國仍然主張俄烏接觸和談判。而且，無論是馬克龍還是朔爾茨，都曾對一些歐洲國家領導人到基輔“打卡”表達異議，認為如果只是去刷存在感，以示對烏克蘭的支持，而拿不出什麼實質性成果，那就沒必要費盡周折去訪問。

有趣的是，緊隨法德意三國首腦腳步、於17日到訪基輔的約翰遜，恰恰是俄烏衝突爆發後最早“打卡”基輔的西方國家領導人之一。早在4月9日，他就曾突訪烏克蘭會晤澤連斯基，兩人還在眾多安保人員陪同下走上基輔街頭，約翰遜甚至還與當地民眾互動交談。彼時，俄烏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的和談取得一些成果，圍攻基輔的俄軍剛撤走不久。

在澤連斯基看來，約翰遜作為七國集團成員國中第一個訪烏的領導人，如今再度做客基輔，並且再度一起走上街頭，已經展現出強烈的支持意味。更何況，約翰遜政府自俄烏衝突以來一直追隨美國的腳步，衝在軍援烏克蘭的最前邊。兩相對比，澤連斯基對法德領導人姍姍來遲很不滿意。

澤連斯基與朔爾茨握手

儘管德國打破數十年來奉行的不向交戰地區輸送軍事裝備的禁忌，不斷加碼對烏軍事援助，但烏克蘭方面抱怨德國行動太慢，烏克蘭駐德大使甚至多次羞辱德國領導人，澤連斯基政府還公開拒絕德國總統施泰因邁爾訪烏，理由是後者與俄羅斯關係密切。

法國這邊，馬克龍就俄烏局勢頻繁與普京溝通，按他本月初的説法，兩人過去半年裏至少進行了100小時的通話，期間曾罕見地一天兩次通電話。馬克龍不僅主張談判，更提醒西方“不要羞辱俄羅斯”，應正視俄方的合理安全關切。烏克蘭顯然不願意聽這話，烏外長庫列巴回應稱，馬克龍的表態是在“自取其辱”。

更令烏克蘭惱火的，是法德這兩個歐盟核心大國對其入盟申請的態度。2月28日，澤連斯基簽署文件正式向歐盟提交入盟申請，希望能借戰事“火速入盟”。隨後，3月初，東歐國家摩爾多瓦和南高加索國家格魯吉亞也提交入盟申請，試圖搭便車。

從左至右：德國總理朔爾茨，法國總統馬克龍，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意大利總理德拉吉，羅馬尼亞總統約翰尼斯

法德等歐盟國家卻潑了一盆涼水，不給烏克蘭入盟“開後門”，走程序“需要數十年”。而且，馬克龍提出建立“歐洲政治共同體”，以便類似烏克蘭這樣的國家“融入歐洲”。這個“折中方案”自然遭到烏克蘭拒絕。如今，法德意首腦訪烏期間表態，支持給予烏克蘭歐盟候選國地位，算是給澤連斯基送上一份“大禮”。

實際上，不僅烏克蘭想要的很多，各個到基輔“打卡”的外國首腦也各有小心思。對馬克龍來説，訪烏正值法國國民議會選舉第二輪投票前夕，他試圖通過外交上的成績來助力此次執政黨陣營堪憂的選情；對朔爾茨而言，此行彌補了此前德國總統被拒訪烏的尷尬，也回擊了國內關於其在烏克蘭問題上行動慢半拍的質疑；至於德拉吉，與法德首腦一同訪烏，顯示出意大利仍是歐盟核心成員的地位。

上述三人剛走，約翰遜就現身基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英國與歐盟的較勁無處不在。近期，英歐之間圍繞“脱歐”協議中的北愛爾蘭議定書齟齬不斷，英方尋求單方面立法修改相關內容，以取消英國大不列顛島進入北愛爾蘭地區的部分商品接受海關和邊境安全檢查的規定。此舉遭到歐盟拒絕，雙方矛盾因此升級。

英國首相約翰遜和澤連斯基

俄烏衝突已持續了100多天，烏克蘭議員瓦西連科前不久表示，西方對烏克蘭的關注度正在下降。此次法德意以及英國領導人接連訪問基輔，無論是宣佈新的政治支持還是增加軍事援助，都着實吸引了一波眼球。

但西方國家也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即長期軍援正在掏空自身武器儲備。而且，在當前全球經濟面臨高通脹、低增長的“滯漲”風險的情況下，各國在應對物價上漲、提振本國經濟的同時，還能否拿出更多資金為烏克蘭“輸血”也要打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