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特朗普就職典禮的當天，他就提交文件，組織連任委員會。這則消息是當年在美國下屆總統選舉日的前980天被曝出的，創下美國總統就任後最快宣佈競選連任的紀錄。在之前，前總統奧巴馬是在距離投票日582天時宣佈競選連任的。
在上任首年，特朗普舉行過8次籌款活動，且他提交啓動競選連任文件的時間也比美國現代歷史上任何其他總統都要早。圖據《華爾街日報》
有分析指出，早早啓動連任競選籌款，就是為了在2020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中“起個先手”，獲得決定性的資金優勢。
顯然，這個策略也確實奏效了。今年春，拜登正式“上場”之時，特朗普和美國共和黨全國委員會（RNC）已經有了2億美元的現金優勢。然而，5個月後，這一優勢就火速蒸發了。
據《紐約時報》9月7日報道，自2019年到今年7月，特朗普競選團隊籌集的11億美元已經花掉了8億。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在大選前不到60天的關鍵性衝刺階段，競選團隊竟然還遭遇了現金危機。
是什麼讓優勢逆轉？美媒就此展開多方調查，以追溯“特朗普的錢究竟去哪兒了”。
勒緊褲腰帶的新競選經理
現任競選經理比爾·施特平今年7月上任。在他的辦公室裏，白板的頂部是最新的競選預算數字。
比爾·施特平拒絕討論預算的具體情況，但稱“有足夠的資金贏得競選”。不過，他曾在一個採訪中稱“每天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緊盯預算”。
現任競選團隊經理比爾·施特平。圖據《紐約時報》
自上任以來，施特平執行了一系列的改變：同一些聯盟組織有關的5000萬美元計劃被否決；納斯卡賽車(Nascar)宣傳特朗普的300萬美元計劃被取消；登上“空軍一號”獲得跟特朗普的會面機會，這個曾廣受歡迎但需要花錢的安排也被取消。不僅如此，團隊成員出差前往各種活動現場的人數也被限制——此前，這類工作曾被一名高級競選官員稱為“公費旅遊”。
更明顯的是，特朗普競選團隊砍掉了8月的電視廣告，在共和黨全國大會期間也基本拋棄了廣播宣傳。據統計，8月的後兩週，拜登團隊在電視廣告上花費3590萬美元，而特朗普團隊只花了480萬美元。
“我們留着現金，確保有所需的‘彈藥’。”特朗普競選團隊的高級顧問傑森·米勒稱，拜登的廣告最終會證明“純屬浪費”。但是，當被問及特朗普競選團隊今年春季以及夏季在電視廣告方面的開銷時，米勒卻為團隊辯稱，那是一個有必要的“艱難”決定：當整個國家都陷於疫情和經濟問題的時候，要保證特朗普的競爭優勢。
美媒分析稱，拜登之所以能“追”上具有早期資金優勢的特朗普，是因為其團隊在疫情最糟糕的幾個月裏採取的是“極簡式”競選，以此嚴格控制了開銷。儘管特朗普的競選官員曾不屑地稱之為“地下室”策略，但拜登就是通過這樣的策略積極使用Zoom籌集資金——這種通常時長90分鐘的網上籌款活動為他籌集到了大筆資金，而成本幾乎為“0”。
即便如今競選資金日趨緊張，但特朗普仍完全拒絕進行此類籌款，競選助手稱，“他就是不喜歡”。
錢都去哪兒了？
截至今年7月，帕斯卡爾擔任競選經理期間，8億美元開銷中有3.5億花在了籌集競選資金的活動上。競選團隊組織了一個龐大的工作組，支付予高薪，並將他們安置在弗吉尼亞州的郊區。大額的法律開銷被納入了競選開銷。
前任競選團隊經理布拉德·帕斯卡爾。圖據《紐約時報》
而美國共和黨全國大會召開之時，當大多數選民才剛開始認真關注選舉的時候，該團隊就已經在電視廣告上花出去了超過1億美元。這樣的“習慣性大手筆”也有跡可循，此前，僅為了跟當時以“温和派”民主黨人身份參選的布隆伯格在一則60秒鐘的“超級碗”廣告上進行競爭，該團隊就曾花掉了1100萬美元。
自2019年以來，特朗普、RNC和相關協會在通信往來上的開銷達到1.45億美元，其中，僅支付吸引新捐贈者的網上廣告就花費了上千萬美元。美媒稱，兩個製作其競選廣告的公司自2019年以來就收入了3000多萬美元。此外，製作支持者可購買的特朗普相關產品也花費不菲。
《紐約時報》報道稱，在特朗普的指導下，共和黨採取了“不惜成本維護捐贈者”策略，為此花銷超過600萬美元，比如文具店、白宮歷史協會（53.8萬美元）的相關產品，以及好時巧克力公司用來分發的白宮版M&M豆等（33.7萬美元）。
“你必須花錢來獲得進賬。”RNC幕僚長理查德·沃爾特斯稱，通過早期的網上籌款和信件宣傳上的投資，“籌款收入得到了很大提升。”
特朗普支持者。圖據《紐約時報》
批評者卻反駁稱，“這些‘大手大腳’的花銷效果並不好”。比如，拜登在今年8月籌集到了3.65億美元，而特朗普團隊至今還未披露其8月數據——按照以往的經驗，這份“低調”比較“不同尋常”。
“你花了8個億，結果你還比人落後了10個點，我覺得你得回應一下‘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資深共和黨人埃德·羅林斯指責前連任競選團隊經理帕斯卡爾花起錢來“就像個喝醉的水手”。
特朗普競選團隊也曾進行過內部的花銷審計。最早的動作就是關閉了一個使用帕斯卡爾個人社交媒體賬號來發送特朗普廣告的項目。當時，80多萬美元花在了帕斯卡爾的臉書和Instagram上，而這些廣告在帕斯卡爾卸任競選經理的第二天就撤下了。
面對指責帕斯卡爾大呼委屈，稱“這不是我的主意”，也經過了“特朗普家庭的直接批准”。
“為了讓特朗普高興”
有消息人士指出，一些開銷至少部分是“為了讓特朗普高興”。
比如，為了跟布隆伯格在“超級碗”廣告上不輸氣勢，競選團隊投入的1100萬美元廣告開銷，甚至超過了截至7月底在4個關鍵性“搖擺”州的電視廣告投放開銷總和：威斯康星州（390萬美元）、密歇根州（360萬美元）、愛荷華州（200萬美元）和明尼蘇達州（130萬美元）。
還有一筆類似目的的開銷是，華盛頓特區媒體市場的100多萬美元廣告。《紐約時報》評論稱，這對於秋季大選來説沒什麼用，一切只是因為“居住在特區的特朗普喜歡看電視”。
特朗普曾開玩笑説，他也許是第一個能通過競選賺錢的總統候選人。自2019年以來，他本人及共和黨已經在特朗普家族生意裏花費400萬美元：海湖莊園、特朗普酒店、紐約特朗普大廈的辦公室，以及華盛頓特朗普酒店的牛排屋。
海湖莊園晚宴。圖據《紐約時報》
還有很多開銷的具體情況不明。自2017年以來，一個同特朗普競選團隊官員有關的美國製造媒體諮詢公司（American Made Media Consultants）經手2.27億美元，據稱是將這筆錢花在了電視和網上廣告上。然而，最近，該公司成了聯邦選舉委員會的調查對象，被指控其偽造了這些開銷最後的實際用途——包括進了特朗普兒媳勞拉·特朗普和兒子小唐納德女友金佰利·蓋佛爾腰包的錢。
《紐約時報》報道稱，還有數以百萬計的錢進了同RNC和特朗普相關官員有聯繫的公司。其中，帕斯卡爾從2017年起掌控的兩家公司就收到高達3900萬美元的錢款。
加起來數目驚人的“小錢”
《紐約時報》認為，特朗普還有很多連任競選中“並不常見”的開銷。
自2019年以來，因為特朗普被調查及遭彈劾，共和黨在法律開銷上就花了2100萬美元。今年6月，RNC還向路透社支付了約67萬美元，雙方拒不透露這筆標籤為“IP解決法律程序”的付款，看起來是同知識產權相關的潛在訴訟。
還有一些開支則是因為特朗普不時“變幻”的個人想法。光是共和黨代表大會（RNC）計劃他就改了兩次主意，也因此產生了很多額外開銷。例如，為一場並未召開的RNC，佛羅里達州阿米莉亞島的麗思·卡爾頓酒店（Ritz-Carlton）就收到32.5萬美元。但毫無疑問的是，“這筆錢肯定是打水漂了”。
《紐約時報》最後還做了一番盤點，稱特朗普團隊中還有一些加起來數目驚人的“小錢”：帕斯卡爾本人有一輛配車和司機，這對於一個競選團隊經理來説並不常見；競選團隊還僱傭了一堆“高薪顧問”，如RNC自2017年底以來，就已向特朗普的前保鏢和白宮助手支付了50多萬美元；近幾個月裏在飛機上拉空中條幅所花的15.6萬美元；為了不讓捐贈者偷偷錄下並泄露特朗普的言論，僅提供給捐贈者儲存手機的袋子就花去11萬美元……
紅星新聞記者 王雅林 林容
編輯 李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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