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多瓦是歐洲的一個內陸國家,歷史上曾是羅馬尼亞的一部分,雖然14世紀成立了摩爾多瓦共國,但是由於處在匈牙利、波蘭和奧斯曼土耳其的包圍之中,所以真正獨立的時間十分有限。到了20世紀80年代末,隨着東歐劇變浪潮席捲整個歐洲大地,摩爾多瓦也未能倖免,在摩還沒有宣佈獨立之前,其南部的土耳其裔的加告茲人就因為擔心要和羅馬尼亞合併,率先宣佈獨立;隨後東部的德涅斯特河左岸的俄族人也宣佈獨立;如此小的一個地盤,卻分裂成幾個“國中之國”的狀態,雖然這些部族宣佈自主獨立,卻未獲得國際認可,於是演化成了有關摩爾多瓦的統一問題,紛繁複雜的對峙,讓這個夾縫中生存的國家,顯得很是悲催。
被各大國爭來爭去的地盤兒
摩爾多瓦的東部和南部與烏克蘭接壤,西部有比鄰羅馬尼亞,這裏最初是14-18世紀在一羣名叫葛特—達契亞人居住的半獨立國度。
從奧斯曼易主到哈布斯堡,再被俄國肢解
到了16世紀,隨着奧斯曼帝國的崛起和擴張,它落入到了土耳其人的統治之下。當時由一個稱為“戈斯博達爾”的地方總督進行管理。隨着領土不斷的擴張,位於普魯特河和德涅斯特河的最南端領土也相繼落入奧斯曼帝國手中,於是這片連接的領土共同構成了當時的摩爾多瓦公國,雖然臣屬於奧斯曼蘇丹,但是擁有自治權。但是1775年,哈布斯堡帝國佔領了摩爾多瓦北部的部分領土——布科維納,此後開啓了兩個民族的爭奪。
這還沒完,因為在1806年的俄土戰爭和長期的外交上討價還價後,俄羅斯肢解了摩爾多瓦國家,以實現它的黑海和多瑙河之間的政治計劃,並且直接吞併了普魯特河和德涅斯特河之間摩爾多瓦北部的土地,改名為比薩拉比亞,導致了雙方長達幾個世紀的矛盾。沙俄用這個名稱來區別摩爾多瓦剩餘土地,無異於是從形式上和名義上撕裂原本統一的領土,接着又在此建立一個相對具有自治權和主權制度的屬地。
合併還是各自為營,傻傻分不清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俄羅斯和奧匈帝國的崩潰使得比薩拉比亞和北布科維納可以行使它們自覺的天然權力,繼1918年宣佈烏克蘭共和國獨立;接着摩爾多瓦共和國議會也在同年宣佈要獨立,但是經過這個國家的民眾多方活動,認為不可能保持摩爾多瓦民主共和國獨立自由,議會們決定讓比薩拉比亞併入羅馬尼亞,而北布科維納也是無條件,永久地同羅馬尼亞統一。
實際上羅馬尼亞剛開始不想要這兩塊自治領地,受迫於蘇聯的外部壓制和武力威脅,羅馬尼亞不得不承認對拉薩拉比亞的權利,以此來維護當時的蘇維埃國家的統一性。於此以來,摩爾多瓦倒是成了一個獨立的光棍,而是還是在丟失大片領土的情況下,三方從此以後形成了長久的對峙局面,一開始想合併又受制於外部干涉,越到後面卻把獨立和自治看得比合並更重要。
但是等到二戰結束後,蘇聯與德國簽署《蘇德互不侵犯條約》後,蘇聯和帝國又開始決定包括羅馬尼亞在內的許多國家的命運。俄羅斯人1944年重新進入羅馬尼亞,並且試着賦予烏克蘭人和摩爾多瓦人以擺脱羅馬尼亞權貴以及比薩拉比亞地主和資本家的可能性:他們要求在蘇維埃社會主義加盟共和國中,摩爾多爾和比薩拉比亞領土上工業企業都歸屬共和國共同管理;
也就是説,形式上他們屬於兩個獨立政權,但是名義上都屬於蘇維埃共和國範疇之內,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多多少少都有交織的地方。加上兩個曾經又是一個共同體分割出來的,總有一種雙胞胎分裂,但是可以合併的錯覺。
分裂後民族混雜的矛盾
居住在普魯特河東邊的居民是歷時500年的羅馬尼亞人、300年的土耳其人和200年的俄羅斯人,但是二次世界大戰之後,這裏的人口和文化發生了巨大的震盪。
如果是戰前屬於羅馬尼亞人的數量超過80%,那麼戰後已經大大縮減,甚至於更多的民族加入進來:其中64%為摩爾多瓦人和羅馬尼亞人,13%的是烏克蘭人和13%的俄羅斯人,剩下的還有保加利亞人和猶太人、匈奴人、日耳曼人、波蘭人等等;
蘇聯的五年計劃導致人口大遷徙
這些混雜的民族被遷移到這裏全部拜二戰後蘇聯計劃所賜,因為當時蘇聯所確定五年發展計劃就是要統一新來者的土地;它每個階段無不精心準備,如工廠的建立需要從俄羅斯輸入幹部和專業人員來運轉;再如當地的居民很少能夠找到工作,長期封閉在貧困的農村裏,於是當局便將這些人分配到十分艱苦的地區去,充當西伯利亞和哈薩克斯坦的勞工,但是往往是一去不復還。
摩爾多瓦人很快就看穿了這種欺騙行為,許多人認識到在城市絕大多數被俄羅斯化的同時,還成了該帝國的犧牲者,因為那些遠去的工廠,實際上都屬於莫斯科。這種大規模的人口流動,不僅使得摩爾多瓦內部民族的流失,外來民族的加入也加深了民族混雜的矛盾。
再加上摩爾多爾內部的文化差異也是歷來已久的,因為生活在土耳其統治下的南部摩爾多瓦人同羅馬尼亞內部的瓦拉幾亞統一的那部分摩爾多瓦人之間,依舊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異,即便是他們之間語言相近。比如説隨着1812年比薩拉比亞併入俄羅斯,南部的文化差異進一步拉大,甚至是到了今天,普魯特河兩岸的東正教居民依舊使用不同的日曆,實際上宗教的差異比語言的分化更難以消除。
烏克蘭牆頭草的影響
蘇聯的圖謀不軌越發導致了小國之間的衝突,但它們實在太弱小了,殊難抗衡對它們的種種陰謀,因此不得不尋求可靠的同盟者,來保障之間的安全。這個時候摩爾多瓦的一些土地被轉讓給烏克蘭,實際上這對於雙方並不是什麼有利的幫助,因為烏克蘭人與俄羅斯人之間的不穩定還是一種潛在的威脅,當蘇聯內戰爆發後,烏克蘭明顯地接近摩爾多瓦人,和俄羅斯拉開距離;但是當蘇聯恢復安定後,其又開始靠近俄羅斯,在對方的主導下形成共同體的事物,如此一來又和摩爾多瓦分手。
烏克蘭牆頭草的態度,無異於讓摩爾多瓦長期處在被動局面,周圍幾個國家實際上也是在互相周旋,既想保持着獨立自治,和平共生的局面。又在想是不是要合併,重新統一,然後去抵抗蘇聯的壓迫。而烏克蘭這種態度,恰好也是其他國家的行為風向標,多國多民族生活在這種劍拔弩張的狀態下,是不是就上綱上線地要大打出手。
受到蘇聯外交政策影響,摩爾多瓦始終如履薄冰
俄羅斯是整個東歐面積最大,勢力最強的國家,恰好摩爾多瓦與之為鄰,雙方之間具有深厚的歷史淵源。從歷史上看,兩國在政治、經濟和文化方面都存在過緊密的聯繫,但是冷戰結束後,雙方的關係跌宕起伏,時有衝突發生,給摩爾多瓦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冷戰後“甩包袱”政策排擠摩爾多瓦
蘇聯解體後,俄羅斯採取向西方一邊倒的外交方針,對獨聯體國家也採取了甩包袱政策。當時的俄國主流社會意識認為,其他聯盟體就像寄生蟲一樣貪婪地吮吸着富饒的俄羅斯,而俄羅斯就像一頭奶牛一樣無私地供養着一大羣加盟共和國,其中之一便是摩爾多瓦。如此一來便阻礙了俄羅斯的發展,因此它選擇了獨立的道路,試圖甩掉這些包袱,投入西方的懷抱,謀求自身的富強和繁榮。
但是,對於蘇聯解體後遺留的豐厚遺產,俄羅斯也想着全部奪走,加上俄國內部發生了民族主義鬥爭,所以在20世紀80年代摩爾多瓦媒體就進行了積極的反俄宣傳。一方面是指責而早去蘇聯的民族融合政策導致了大規模的人口遷徙,讓摩爾多瓦民族的精神泯滅和土地上原始種族的流失。另一方面也指責在米爾其·斯涅古爾任總統期間,俄羅斯揹負着摩爾多瓦各界對蘇聯的怨恨,在諸如製造大規模饑荒後,又對摩爾多瓦人民進行了鎮壓,企圖消滅摩爾多瓦的民族語言、文化和傳統,同時還進行經濟剝削,製造生態和人口災難。
種種控訴背後,全是蘇聯對摩爾多瓦的壓制,讓80年代的摩爾多瓦生存條件極其困難,差一點就消失在這個地球上。
短暫的親密後又摩擦不斷
1992年因為外德地區的問題選擇建立外交關係,並且這個時期的俄羅斯對之前聯盟體的政策也發生了轉變,從傳統主流意識將其“併入羅馬尼亞”而變成了追求“國家獨立”。此時的俄羅斯更加看重傳統勢力範圍獨聯體的狀況,把獨聯體作為其抵制西方打壓的地緣戰略依靠,這種微妙的親密一直持續到21世紀初期。
但是對於摩爾多瓦來説,他們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國家環境,即夾在暗中角力的歐美與俄羅斯之間。在民族意識已然覺醒的摩爾多瓦,傳統的意識形態狂熱已經喪失了單獨支撐國家對外戰略的能力。一面是富裕、強大而且又被視為“文明”發展樣本的歐美,一面是落後、相對弱勢,阻礙其他國家統一併且又曾經給他們帶來巨大傷害的俄羅斯。
摩爾多瓦在斟酌後,毅然選擇了東歐多數國家的道路:即在與俄羅斯維持一定程度的合作基礎上,迴歸歐洲,融入西方。另外,內外部的壓力也促使摩共改變其對俄政策的重要因素。因為在國內政治舞台上活躍的三個主要反對派均打着“走向西方”的旗號,攻擊摩共的親俄政策和立場;在國外,以美國和羅馬尼亞為首的西方勢力卻揚言要把摩爾多瓦列為下一個“民主改造”對象,因此又加強了多摩政府的施壓。
摩爾多瓦的外交戰略變化,引起了俄羅斯的不滿,為了報復摩親西方的政策,俄羅斯採取了一系列報復措施;首先俄羅斯放棄按計劃從外德撤軍的承諾,暫緩撤軍進程;其次在能源上也撤銷了優惠政策。
在夾縫中生的摩爾多瓦
實際上,摩爾多瓦在西方大國的脅迫下,一直都顯得非常被動。從地緣上看,摩爾多瓦屬於歐洲,地緣因素塑造民族國家的認同意識,所以對歐洲有天然的親近感。但是長期以來西方對摩爾多瓦也實施了滲透、拉攏政策,特別是冷戰後歐美在遠蘇聯地區與俄羅斯展開激烈爭奪,摩爾多瓦就是它們瞄準的一個重要對象。
摩爾多瓦猶如一隻風箏,一心想飛向歐洲那片藍天,而俄羅斯則作為放風箏的人牢牢地拽住了由經貿、能源和外德問題擰成的繩子,控制着風箏的飛翔高度和速度。讓整個摩爾多瓦在夾縫中,生存得如此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