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牆內,雙警夫妻每月相見幾小時,只為守住這個“0”

拖着行李箱獨自走進備勤區,在等候做核酸檢測的空隙裏,金婷還是忍不住往遠處望了一眼。崗哨深處,另一棟建築,是她的丈夫蔣曉敏工作的地方。

金婷是南匯監獄民警,蔣曉敏是上海監獄總醫院警醫,兩人的辦公地在同一處大牆內。為了照顧孩子,這對雙警夫妻的排班時間有意錯開。半年來,他倆只有在換防那一天,才能相聚幾小時。

今天是七夕節,正巧是金婷的生日,也是她與丈夫的結婚十週年紀念日。一早,金婷開始備勤,蔣曉敏上崗。那遠遠的一眼,其實看不到什麼。一牆之隔而不能相見,短暫重逢後又很快分離……他們是真正的牛郎織女,只為共同守住大牆裏的這個“0”。

大牆內,雙警夫妻每月相見幾小時,只為守住這個“0”

圖説:金婷下班回到家,幫丈夫整理去值班的衣服。張龍 攝

一牆之隔的“異地戀”

8月17日10時,金婷結束了16天的“牆內生活”,一家三口迎來了久違的小聚。短短4小時後,又是分離——14時,蔣曉敏背起行囊去備勤了。

“爸在家的幾天,媽不在,媽剛到家,爸又走了……唉,這個‘公司’真不好,我要和你們上司談談!”這天,在送行路上,他們10歲的兒子炎炎板着小臉,稚嫩的童言讓人忍俊不禁。

夫妻倆像這樣“擦肩而過”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半年。為應對新冠肺炎疫情,1月27日起監獄實行全封閉管理,至今不曾鬆懈。

“聽同事説,2003年非典時期監獄也有過封閉式管理,我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這次疫情會持續這麼久。”金婷説,監管區人員密集,容不得半點閃失。在疫情最嚴峻的時刻,大牆外的民警必須先在備勤區隔離14天,確認核酸檢測陰性後,才被允許真正上崗。這意味着,在監管區的民警需要堅守14天,才有下一批警力輪換。如今,勤務模式調整為“8+8+8”,也就是備勤8天、在崗8天、居家8天。

儘管工作崗位在同一個大院裏,平時夫妻倆卻見不了面,金婷開玩笑説:“我們是一牆之隔的‘異地戀’。”2月11日,3月25日,4月25日,6月6日,6月30日,7月25日……每次換防的中午,成了她最珍惜的時光。那一天,夫妻倆終於可以親眼看看對方,一起抱抱孩子,哪怕只有一頓午飯的時間。

大牆內,雙警夫妻每月相見幾小時,只為守住這個“0”

圖説:監獄大牆外,父子倆來了個“男子漢式”的告別儀式。張龍 攝

疫情下一心守住大牆

85後的金婷身材纖瘦,一頭短髮。她是監區負責教育改造的副監區長,全封閉管理開啓後,她站了第一班崗。

“1月26日大年初二,正好我值班,下午突然接到通知,我們要進入戰時最高等級勤務模式了。”以前值班一般隔天就能回家,這次事發突然,金婷連換洗衣物都沒來得及準備,但她與同事們都沒有怨言。

金婷所在的南匯監獄,是上海唯一以關押老病殘服刑人員為主的功能性監獄,人員密集、老年病多、抵抗力弱;蔣曉敏所在的監獄總醫院則是大牆內的醫療資源“中心樞紐”,防疫壓力可想而知。

“我們這裏患老年病的服刑人員較多,因此需要更多的耐心和責任感。”和服刑人員談話談心,安排他們撥打親情電話,新增八段錦、專題片等防疫教育活動……金婷與同事們在繼續做好管教工作的同時,更需時刻留心服刑人員的健康狀況,疫情期間的工作量比平時翻了好幾倍。

5月,蔣曉敏的左臂不慎骨裂,請了病假在家休養。“金婷居家的那幾天,我們三口之家終於有了團圓的感覺。”儘管一家人最多隻是在小區裏散散步,哪兒也沒去,但在蔣曉敏看來,“三個人在一起,感覺就很好”。

夫妻倆都知道,在大牆裏堅守的日子還將持續一段時間。“有些城市又出現了新冠肺炎病例,我認為這種情況是可控的。但社會可控,並不代表大牆內可控。所處環境不同,我們不能掉以輕心。”蔣曉敏説。

“內心當然希望疫情快點結束,早日恢復正常。但我和曉敏都明白,守住大牆是我們共同的責任。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我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金婷的語氣中多了一絲堅毅,“雖然我們聚少離多,但是不曾分開過。”

大牆內,雙警夫妻每月相見幾小時,只為守住這個“0”

圖説:金婷買來雙警玩具,放在車內。楊潔 攝

“媽媽是警察,爸爸是警醫”

大牆裏,幾乎與世隔絕,民警也只能使用“警務通”獄內模式,與外界聯繫十分有限。熟悉的人翻看監獄民警的微信朋友圈,會發現他們的值班規律:如果寫“擁抱陽光”,就知道是換防出來了;如果“消失”幾天,那就説明是備勤進去了。

封閉工作之餘,家中年幼的炎炎成為夫妻倆最揪心的牽掛——無論排班怎麼錯開,每月總有約三分之一的時間,兩人都不在家,孩子怎麼辦?

除了老人輪流照顧、聘請家教之外,每天晚上,炎炎的手機上會定時開起“補習班”。夫妻倆備勤時,用手機微信視頻;進入監管區,就打親情電話……如此抽空遠程輔導孩子,檢查作業。

“生日會”也在手機上開。今年一家人所有的生日,幾乎都在分離中度過。4月3日,炎炎10歲生日,金婷與他視頻連線;7月2日,蔣曉敏生日,趁大家在一起時提前吃碗麪,就是全部的“儀式感”;今天,金婷生日,同樣一切從簡。“下次我們再一起過吧!”炎炎頗為理解地説。

“孩子其實都懂。我告訴他,爸爸媽媽需要防範病毒,要求非常嚴格,所以只能隔一段時間回來一下。他説,你們去吧,我能搞定。”有一回金婷收拾行李時,炎炎在一旁看着,冒出一句:“把我也打包進去吧,我也想和你們在一起。”雖然炎炎臉上笑嘻嘻的,但金婷聽了,心裏酸酸的。

8月17日下午,南匯監獄大牆外,一家三口手拉着手,在樹蔭下享受告別前的天倫之樂。快到門口時,蔣曉敏與炎炎額頭相抵,彼此做着鬼臉,來了一場簡單親暱的“道別儀式”。

他們家的車內擺着一對警察敬禮的玩偶,是金婷特意在網上淘來的。“媽媽是警察,爸爸是警醫。”回程路上,炎炎指着這對玩偶,大聲説道。

新民晚報記者 楊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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