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5月19日訊】“我們已經預料到了，也計劃好了。我們已經向周邊國家緊急購買了一批木材，這些木材都是為火葬場準備的。我們不希望它們派上用場，但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除了迎難而上，我們別無選擇。”面對美國公共廣播電台（NPR）的採訪，印度南德里地區公共衞生官員西羅希如是説道。
不幸的是，西羅希所擔心的“這種情況”，現在不僅已經發生了，而且在印度各地都隨處可見。
“我們死了50個，他們只算5個”
在報道中，NPR採訪了一位名叫桑託什·潘迪的印度村民。潘迪來自印度北部城市瓦拉納西附近的一處村落，這個村落曾經有1600口人，在過去一個月來，這個數字已經減少到了1550以下。驟然減少的數字意味着50個曾經鮮活的生命的逝去，他們生前曾經出現過嚴重的發燒和呼吸困難等病症，但大多得不到專業的醫療救護，最後死在了家裏。
瓦拉納西在印度被譽為“聖城”，許多印度教徒在彌留之際會選擇到此了卻殘生。
對此，潘迪認為，這些人都死於新冠肺炎，但由於缺乏相關檢測手段，死者之中僅有5、6人被算作是新冠死亡病例。潘迪抱怨稱：“要是能夠早早地進行檢測，我們至少還有5天時間可以搶救生命。”“可是我們連當地政府的電話都打不通，因為他們給的號碼根本就是錯的！”
潘迪所提供的信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為世人解釋這樣一個矛盾的現象：為什麼明明印度的疫情看起來那麼嚴重，可偏偏官方給出的數據卻還是“波瀾不驚”？如果潘迪他們村的情況是印度疫情的一個縮影，那麼現在印度真實的新冠死亡病例，就應該是官方公佈數據的至少10倍。
“夠多了！別測了”
儘管印度現在已經是全球疫情第二嚴重的國家，但印度疫情的真實情況可能要比外界瞭解到的更加糟糕。除了對統計工作不上心之外，另一個可能導致印度新冠確診/死亡病例數與官方數據存在明顯出入的原因，是印度各地的政府官員有意在壓低甚至是瞞報新增數據。
今年4月22日，印度醫療健康公司“甲狀腺護理”（Thyrocare）總經理維魯馬尼在接受印度在線新聞平台“魔咒故事”採訪時直言，截至當時，已有大約200個地區的官員向他“示意”，要求他的公司不要“節外生枝”。“印度的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再測出更多來了。”
那麼，印度真實的印度新冠確診/死亡病例數到底是多少？NPR就此詢問了倫敦米德爾塞克斯大學的數學家穆拉德·班納吉，班納吉表示，即便是在德里這樣的印度發達地區，大約也僅有10%的新冠病例能夠確診。如果是在像比哈爾邦鄉下地區這樣的窮鄉僻壤，能有1%的新冠病例被發現就該燒高香了。
為印度疫情統計感到揪心的科學家不止班納吉一個。美國密歇根大學生物統計學家布拉瑪爾·穆克吉在接受NPR採訪時表示，她很早就設計了一套預測印度疫情發展的模型。預測結果顯示，印度疫情的峯值將在今年5月下旬到來。屆時，印度每天可能都會產生100多萬例確診病例和4500多例死亡病例。
醫院缺氧，火葬場缺柴
穆克吉的預測數據可能對了一半。據印度衞生部5月19日公佈的最新數據，印度的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累計已上升至25496330例，單日新增267334例；累計死亡病例283248例，單日新增4529例，創下歷史新高。
至於另一半數據，華盛頓大學健康指標與評估研究所的研究報告或許能夠揭示一些真相。據該研究所負責人克里斯·默裏介紹，印度的新冠病毒檢測能力十分有限，充其量只能測出每日真實感染病例數的大約3%到4%。換句話來説，如果印度官方公佈的單日新增病例是25.4萬，那麼真實數據就可能是635萬。
對於這樣的預測數據，印度政府恐怕是嗤之以鼻的。但無論印度政府承認與否，世人都聽得到印度醫院裏傳來的急促的呼吸聲，也看得到印度火葬場裏晝夜升騰的烈火。
對於像西羅希這樣的印度基層辦事人員來説，再多的薪柴可能也送不走那麼多無辜慘死的新冠患者。唯一知道真相的可能只有哺育了這片大地數千年的恆河，只可惜它也染上了新冠病毒，如今只剩下一潭死水。
校對：居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