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風把沙特和伊朗這對冤家吹到了一起

日前,英國《金融時報》爆出猛料:沙特和伊朗這對中東冤家,竟然在第三國伊拉克秘密進行着直接接觸,尋求緩和雙邊關係,甚至着眼於恢復外交關係。這則消息堪稱中東地區的一顆“重磅炸彈”。法新社報道,這場會談由伊拉克總理卡迪米促成,一直不為人知。

據報道,在伊拉克政府的斡旋下,沙特和伊朗高官4月9日在伊拉克首都巴格達舉行首輪直接會談,並且計劃下週舉行新一輪會談。這則消息得到了伊拉克政府官員的證實,稱最新動向有利於促成沙特和伊朗緩和緊張局勢。

什麼風把沙特和伊朗這對冤家吹到了一起

伊拉克總理卡迪米

對於媒體爆料,沙特政府通過官方媒體予以否認,伊朗外交部也未予以證實。不過,伊朗外交部發言人哈提卜扎德表示,伊朗一直對與沙特對話持歡迎態度。

沙特和伊朗素來不睦,前者是中東遜尼派大國,既是美國在中東的重要盟友和戰略支點,又有一眾海灣兄弟國和遜尼派阿拉伯國家跟隨;後者則是什葉派大國,麾下有敍利亞以及伊拉克和黎巴嫩的什葉派,在中東擁有深厚的歷史積澱和廣泛的影響力。

出於宗教派系矛盾和地區地緣政治博弈等原因,自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至今的絕大部分時間裏,沙特和伊朗關係緊張。20世紀80年代兩伊戰爭期間,為了打壓伊朗、防止其對外擴張,沙特選擇支持伊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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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國王薩勒曼和王儲穆罕默德

1987年,超過400名朝覲人員在沙特麥加的一起衝突中喪生,其中包括275名伊朗人。此事導致伊朗民眾衝擊沙特駐德黑蘭大使館,火燒科威特駐伊朗大使館,還有一名沙特外交官喪生。

1988年4月,沙特與伊朗斷交。儘管三年後復交,但兩國關係的實質沒變。1997年5月,温和派的哈塔米當選伊朗總統,尋求改善同沙特的關係。一年後,時任沙特外交大臣費薩爾攜帶這沙特國王法赫德的信件到訪德黑蘭。1999年,哈塔米訪問利雅得,成為伊朗伊斯蘭革命後首位訪問沙特的伊朗總統。

短暫的緩和之後,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打破了中東地區力量平衡,教派衝突加劇,伊朗和沙特之間直接或通過代理人的間接爭鬥不斷。伊朗的核計劃和導彈研發讓沙特寢食難安,解除制裁後伊朗釋放石油產能,又會威脅沙特的市場份額,因而沙特對2015年達成伊核協議十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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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沙特與伊朗斷交前,沙特駐德黑蘭大使館遭到暴力衝擊被縱火。

2011年中東北非大動盪期間,佔巴林人口多數的什葉派爆發示威,危及遜尼派的巴林王室,是沙特直接出兵才避免了巴林這個“小夥伴”倒向伊朗。也門政局劇變後,沙特又與被認為是伊朗代理人的也門胡塞武裝爆發直接軍事衝突。此外,海灣國家卡塔爾與伊朗走近後,也遭到沙特聯合中東多國發起的封鎖和斷交危機。

2016年1月,沙特與伊朗再次斷交,起因是沙特方面處決什葉派宗教人士尼姆爾,引發伊朗民眾暴力衝擊沙特駐德黑蘭使館和駐馬什哈德領事館。隨後,巴林、蘇丹等國跟進與伊朗斷交,阿聯酋則召回大使、降低與伊朗外交關係級別。

近年來,伊拉克曾公開表達願意居中調停沙特與伊朗關係。但過去四年來,中東的大氣候卻是不斷升級的對抗,美國特朗普政府以遏制伊朗為核心的中東政策,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決定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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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和沙特王儲穆罕默德

基於此,沙特與伊朗的關係非但無法緩和,反而持續緊繃,美國搭台、沙特和以色列衝在前線,加之其他海灣阿拉伯國家,一個以反伊朗的“中東版小北約”呼之欲出。而且,特朗普政府單方面退出伊核協議,重啓並追加對伊制裁,符合沙特的利益。

不過,拜登政府上台,令美國的中東政策再度面臨大轉彎,尤其是在對待伊朗和伊核協議的態度上——4月初的維也納伊核問題會談成果初現、各方均表示歡迎。這種局面是沙特不願看到的,但也是其無法扭轉的,正如當年眼睜睜看着伊核協議達成那樣。

拜登政府中東政策調整的另一面,是重新校準與沙特和以色列這兩大關鍵盟友的關係。對此,拜登的做法是先冷卻降温,比如,就職近一個月才與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通話,與沙特國王薩勒曼而非王儲穆罕默德通話,叫停對沙特軍售計劃、拿卡舒吉案敲打沙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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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情報機構主管哈立德

面對美國中東政策、尤其是對伊朗政策的搖擺,以色列的應對很激進,通過網絡攻擊伊朗核設施、襲擊伊朗貨輪等拱火行動,試圖激化中東局勢,干擾伊核問題會談,給美國重返伊核協議製造麻煩;

相比之下,沙特更多時候只能被動適應美國政策的變化,當年沙特帶頭以斷交危機教訓與伊朗走近的卡塔爾,就是為了配合特朗普政府,但倒頭來,如今又不得不主動與卡塔爾實現和解;拜登政府尋求緩和與伊朗關係之際,沙特再跟伊朗搞對抗顯然不符合美國的中東政策目標,不得不利用伊拉克這個中間人與伊朗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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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國家最高安全委員會秘書沙姆哈尼

據稱,4月9日的巴格達會談中,沙特情報機構主管哈立德和伊朗國家最高安全委員會秘書沙姆哈尼是雙方代表團的團長,足見這次秘密接觸的級別之高,顯示出雙方都很重視且尋求取得實質性成果。

至於雙方都不予證實,也不難理解。兩個盡人皆知的冤家如今要握手言和,不談到十有八九是不會輕易官宣的,更何況當前伊核問題會談儘管出現曙光,但最根本的美伊關係仍未質變。或許,美國正式重返伊核協議之際,就是沙特與伊朗確定新關係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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