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打我呀!朝這兒來!”3月11日上午9時30分,北京房山,60歲的被執行人田某在被執行現場指着法官不斷叫囂、撒潑打滾,甚至想要襲擊法官,最終被法警制服並帶離了現場。一旁的圍觀村民議論着:“明明就是老街坊糾紛,收了錢就完事兒了,非得鬧,這下老實了。”
鄰家5棵“歪脖槐”擠進自家院落 房柁被擠斷、不停掉樹枝
11日上午9點,北京青年報記者跟隨北京房山法院來到執行現場,見到了申請人李先生。
據瞭解,李先生和被執行人田某都是北京市房山區官道村的村民,也是鄰居。
2003年和2004年,李先生父母相繼過世,將位於官道村的一處老宅留給了李先生。本想着將老屋翻新,但卻發現鄰居田某家在衚衕裏種的5棵老槐樹擋住了施工空間。
記者在現場看到,衚衕裏一共7棵槐樹,足有三四層樓高,其中5棵樹緊挨着李先生家的院牆,歪歪扭扭,多半的樹冠已經侵入了李先生家的院子,有一顆樹的樹幹雖然根部距離房屋26釐米,但是上端已經貼上了牆面。
記者通過尺量發現,最粗的一棵槐樹直徑已經逼近60釐米。
李先生説,這幾棵樹是田某父親所種。為了房屋翻新,他從2007年開始便與田家協商,想要補償一部分錢,將樹木砍掉或者移栽,但田某始終不同意。
“我想着都是老街坊,低頭不見抬頭見,別太難看,就打算慢慢商量。”李先生説,可等自己住進房屋後,發現每逢颳風下雨,幾棵大槐樹就會不斷掉落枝葉,有的時候甚至會有手臂粗細的樹枝,砸到院子裏,“每天過的提心吊膽。”
直到去年,李先生的愛人發現挨着樹的那一側平房的房柁已經因樹根抬高了地面而產生應力斷裂。雖然用磚補上了,但為了保證安全,李先生和家人搬空了一側房屋,只能住到遠離槐樹的另一側廂房。隨後,李家找到了村委會,希望通過調解能夠緩解田某的情緒。
“我們同意賠錢,但田某一直不斷加價。”李先生説,一開始自己主張補償兩三千元,但田某都沒同意。
李先生説,後來價格談到了1萬元,田某終於答應了,可當自己揣着錢去找對方時,田某又改口了,將價格改成了每棵樹1萬元,最後弄得村委會也沒了辦法。
“本來街里街坊的,不想鬧到對簿公堂(的地步),可他太欺負人了!”李先生説,2021年,自己無奈之下將對方告上了法庭。
一審不出庭、二審又撒謊 被執行人理不直氣還壯
據瞭解,一審時,經法院幾次傳喚,田某均未出庭應訴。經房山法院審理認為,田某種植在李先生家院牆外的5棵樹,根部生長已經影響院牆安全,部分樹幹已經靠在牆上,樹冠傾斜到院裏和房頂上,顯然可能對李先生家房屋安全造成影響,因此應當採取合理措施,消除安全隱患。
由於田某經法院合法傳喚,無正當理由拒不出庭應訴,視為其放棄了答辯和質證權利。最終房山法院依法缺席判決,判令田某於3日內將5棵槐樹伐放或移栽。
田某收到判決後不服,向北京二中院提起上訴,訴爭5棵樹在其自家院內,樹幹也沒有挨靠李先生家院落,並向李先生索要每棵樹7000元賠償,並主張讓李某賠償自己請假和請律師所造成的損失。
但經過法官實地踏勘發現,田某所稱與事實不符,法院查明事實與一審無異,故維持原判。
可是距二審判決已經過去了4個月,眼看天氣轉暖,田某始終沒有履行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義務,李先生只能申請強制執行。
3月11日上午9點23分,田某聽聞法官要強執,立馬騎車趕回現場,站在警戒線外阻撓法官和伐木人員。見到田某回來,李先生為了不激化鄰里之間的矛盾,十分自覺地回到了自家屋內。
田某的吵鬧聲,引得周圍鄰居都上前圍觀。
“我看你們誰敢來!你們要執行的主體是誰?你們要執行誰!”田某聲稱,這5棵樹是自己父親生前所種,如今應該屬於遺產由兄弟姐妹幾個人繼承,法院沒有理由判定歸自己所有,故認為法院無權強執。
而一旁觀看的鄰居則小聲嘀咕道:“當初他要錢的時候怎麼沒説這樹還屬於兄弟姐妹啊?”
説着,田某還叫來了自己的姐姐和弟弟,3位年齡加起來快200歲的人,橫在法官面前,一直阻撓執行。
眼看田某情緒激動,法官也插不上話,乾脆就站在一旁聽田某訴説。但僵持了將近十幾分鍾後,田某始終只是在重複着“法官沒有權利執行”的話,就是説不出其他任何合理合法的理由。
最後,田某乾脆撒起了潑,一邊指着警戒線的地樁,一邊指着自己的腦袋,大喊着:“你們不帶着東西呢麼?來!你打我呀!朝這砸!”
為了防止田某和另外兩人受傷,法官立即宣佈強制執行,將田某等人帶離現場。
隨後伐木工人開始工作,困擾了李先生一家十幾年的問題終於得到了解決。而記者通過詢問前來收購木材的工人得知,這5棵樹加起來總價值不到2000元,僅夠支持一天高空作業工時費及吊車的費用。
實習生 張錚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王浩雄
編輯/張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