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過瓊瑤的生平簡介,你一定會覺得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失去了色彩。
當《情深深雨濛濛》裏的主角説着:“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時,八十多歲的瓊瑤則用一句:“這一生是我鎖住了你,還是你鎖住我”,讓看客們拍案叫絕。
實在無法想象,人至暮年,她的感情依舊充沛,如瓊瑤所有的作品主題一樣,她的眼中只有愛,山盟海誓、海枯石爛等經典橋段都是她生活的重現,她説人的一生沒有真正愛過,就失去了活着的意義。
因此,為了愛情,她戰鬥力滿格,前夫、父母包括現任丈夫的孩子她都撕過,每一次皆鬧得人盡皆知,低調二字在瓊瑤身上看不到。
她把自己的人生經歷寫進書裏,並用愛的筆墨譜下一曲曲情的戀歌,瓊瑤是文學界的傳奇,她的小説一經問世就賺盡無數人的眼淚。
所謂男金庸女瓊瑤,瓊瑤的影響力基本上覆蓋整個華語地區。與其説瓊瑤小説是一部愛的傳奇,倒不如説瓊瑤本人就是傳奇,她的多愁善感、她的初戀、她的婚姻……,皆鑄就瓊瑤豐富複雜的情愛結構。
我們先從她的少年時代説起。
一、永遠的初戀
瓊瑤本名陳喆,她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父親為大學教授,金庸跟她是遠親的關係,她是徐志摩的表外甥女。
然而,瓊瑤的學習成績並不優秀,除了語文外,其他科目一塌糊塗,上了高中,她變得自卑又敏感,父母給的壓力更讓她喘不氣來。
母親每天在她耳邊絮絮叨叨:“你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學,你的失敗,將是全家人的失敗”。
在回憶錄中,瓊瑤自認那是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同學們稱她為“林黛玉”,整天唉聲嘆氣、精神恍惚。
父母只知道督促瓊瑤去學習,卻忽視了青春期女生的孤獨與無助,弟弟妹妹長期住校,同學們忙於學業,她無處去傾訴。
就在這個時候,瓊瑤的語文老師出現了,他風度翩翩,精通詩詞歌賦,為人温柔、善解人意,他發現了學生的孤寂與落寞,用關切的言語直接闖入瓊瑤的心靈深處。
愛情不期而至,瓊瑤與老師的感情慢慢發生變化,在不知不覺中,她帶着狂喜與渴慕與那顆滄桑的心走到了一起。
這種衝破年齡、道德的愛情,註定是一場悄悄進行的苦戀,但是瓊瑤抗拒不了,她説:“這份愛,就像排山倒海的巨浪,我無力掙扎”。
兩個人傾心保護這段剛剛萌芽的愛戀,奈何紙怎會包得住火,瓊瑤和老師的緋聞在學校裏被傳開,非議不斷,她面臨的壓力可想而知。
在自傳體小説《窗外》中,瓊瑤寫下這樣的句子:“相對兩無言,淚灑相思地”。
就算她立下決定—先考大學,5年後再嫁老師,可是當腦海裏全是甜蜜的愛時,瓊瑤已無心學習。
不出意外,她落榜了,成了全家人的恥辱,瓊瑤無臉見愛人,也不願面對父母。
此時,死像是一個魔鬼縈繞在她耳旁,多年積壓的情緒瞬間爆發,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無光亮。
瓊瑤寫下一首小詩當作最後的訣別,“我值何人關懷……,我必歸來,與你同來”,愛情無望、前途未卜,十九歲的她毅然吞下各種能蒐集的藥片。
只是,這一次她又被救活。
為什麼是“又”呢?原因在於她在三年前也做過同樣的事,那次是成績太差壓力致使。
母親心疼女兒,她想不通瓊瑤怎會如此脆弱,在激動與悲憤之餘,她得知了女兒的師生戀,夫妻倆的憤怒就像一座火山,頃刻間就要迸發。
兩人衝到學校,要求校領導開除這位蠱惑學生的老師,事情就此越鬧越大,老師被萬人唾棄,名聲盡毀,無奈之下,他獨自離開了傷心地。
而瓊瑤恨毒了父母,她得知老師遠走他鄉後,再度以死相逼,她説要用生命來捍衞不被祝福的愛情。
在這種情況下,父母不得不妥協,母親答應她二十歲之後可以自主選擇婚姻。
但是,老師一去了無音訊,二十歲之約化為泡影,瓊瑤的初戀黯然落幕,因為失去的太突然,多年來她一直念念不忘,她在小説裏寫道:“我的心裏有一首歌不斷地低低吟唱,它在為我的命運哭泣”。
二、愛過的前夫
兩度聯考失利後,瓊瑤放棄了考大學,她打算為寫作的夢想努力。
同為寫手的慶筠漸漸走進她的生活圈。
慶筠本是台大的高材生,主修的是機電,但他偏愛文字,立志做一名創造價值的小説家,他跟瓊瑤極為投緣,所謂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兩人很快墜入愛河。
儘管慶筠很窮,連件像樣的西裝都沒有,但瓊瑤鐵了心要嫁給他,“我不能告訴母親,我想逃,逃開這個令我自卑的家……”,或許她的自曝早就為這段短暫的婚姻披上了陰鬱的外衣。
瓊瑤是個極度理想化的人,慶筠也是,他們可以做戀人,卻不一定能夠做夫妻。
那一年,瓊瑤剛滿21週歲,慶筠27歲,從相識到結婚只花了7個月。
婚姻意味着另一段故事的開始,瓊瑤在長篇小説《冰兒》中寫道:“婚姻比戀愛複雜太多!”,更何況,貧賤夫妻百事哀。
生下長子小慶後,瓊瑤的創作熱情被激發,中篇小説《幸運草》、《尋夢園》全在《皇冠》雜誌上發表,反觀慶筠的作品,更多被編輯打回。
這時候,瓊瑤決意以自己的初戀為原型寫一篇小説,《窗外》便是這麼誕生的,哪裏知道《窗外》大火後,慶筠卻一反常態,不僅夜不歸宿,而且常常對着瓊瑤破口大罵:“都怪你那本《窗外》!你恨不得向全世界宣佈你的真愛!”。
與此同時,瓊瑤的父母看到《窗外》後大為震怒,書裏的他們封建、古板,是美好愛情的破壞者,兩人又氣又惱,“原來你這麼有才華,寫了本書來罵你的父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後慶筠登報寫詩唾罵瓊瑤,這才把瓊瑤氣得不輕,她一方面宣佈與父母斷絕關係,一方面公開結束與慶筠的婚姻。
三、愛上有婦之夫
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瓊瑤為擺脱苦痛,把生活的重心全投在寫作上。
《六個夢》、《煙雨濛濛》先後問世,且反響都不錯,她也與《皇冠》雜誌的老闆平鑫濤熟絡起來。
平馨濤有妻有女,認識瓊瑤之前,家庭幸福美滿,他與瓊瑤並非一見鍾情,而是日久生情。
當《窗外》被搬上銀幕時,瓊瑤的父母以絕食抗爭,平鑫濤見她情緒低落,帶着她去散心。
一場車禍隨之而來,在生命危急關頭,父母選擇原諒女兒,而平鑫濤選擇拋妻棄子,再也不放開瓊瑤的手。
説來,他們的愛如洪流般呼嘯而來,卻在無形間傷害了其他人。那個階段,瓊瑤寫的小説也大多關於第三者上位成功的故事,像《新月格格》,“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是來加入這個家的”,至今叫人印象深刻。
我想評價瓊瑤的作品,不能只用“三觀不正”來形容,她一生致力於愛情小説,她把自己活成愛的本體,別人説她習慣放飛自我,要我看,她已經放飛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