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8月,蔣軍整編第七師、第二十八師對中原軍區第三分區發動第四次“清剿”。
為了粉碎敵人的這一陰謀,中原軍區獨立旅旅長張才千指揮獨立旅和二分區第四團、第五團,在荊門地區及漢水北岸積極活動,從外線牽制敵人。
五團奉張才千的命令,挺進到天門以北地區,8月21日晚在九真廟一帶打了一個勝仗,殲滅了敵人一箇中隊。
按照“打了就走,示形於此,隱形於彼”的行動方針,五團又於8月22日天亮前轉移到石廟地區的夏家新場一帶。
部隊剛剛吃完早飯,突然聽到營地南面幾百米外傳來一聲槍響。
原來,駐紮在天門的蔣軍二四〇團得知九真廟那個保安中隊被五團殲滅後,由副團長鍾奇武率領前來追擊五團,不料被我軍的哨兵發現,當即鳴槍報警。
聽到槍聲後,團長張成樹按照“敵進我退”的原則,立即率領全團轉移,後來撤至安子山、二房灣一帶高地,佔據有利地形以迎擊敵人。
沒想到在這次轉移的過程中,卻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五團二營五連一排有個名叫陳進德的輕機槍手,在頭天晚上部隊宿營時,發現樹叢後有一小片草地,就在那裏躺下來睡覺。
在部隊連續行軍作戰的過程,陳進德幫受傷的戰友背這背那,打仗又非常勇猛,身體處在極度疲勞的狀態,剛躺下來沒多久就鼾聲如雷。
由於他睡得太死,以至於連哨兵開槍、團長帶領全團撤退這些動靜,都沒能把他從睡夢中驚醒。
好在有一名附近的村民,早早起來上山砍柴時經過這裏,無意中看到了陳進德。
這時敵人已經來到附近,他們找不到五團將士只能滿山瞎轉悠。可他們又怕中瞭解放軍的埋伏,就盲目放槍給自己壯膽。
村民見到陳進德竟睡在樹叢雜草之間,斷定他一定是解放軍戰士,連忙把他推醒,勸他趕快離開,免得落入保安隊之手。
陳進德見整個部隊都已經不見了,這才意識到由於自己睡過頭掉了隊,陷入獨自一人面對敵人的困境。
他讓那位好心的村民馬上回家,免得被蔣軍抓住當成解放軍。
村民離去後,陳進德馬上抱着那挺輕機槍去追趕部隊。
當他來到一座廢棄的農舍時,發現有十多個敵兵正迎面撲來。陳進德一看敵眾我寡,馬上跑進農舍準備戰鬥。
當敵人大呼小叫着圍過來時,陳進德已經用槍托把土圍牆打出一個缺口,沉着鎮靜地打出一梭子彈,撂倒了前面三個敵兵。
剩下的十來個敵兵見勢不妙,慌忙滾進溝窪田地,半晌不敢動彈。
當時敵二四〇團的大隊人馬在山上轉悠了半天,始終沒發現解放軍的蹤影,現在聽到一陣槍聲,很快都朝槍聲響起的方向撲了過來。
也就是説,陳進德這次掉隊,反而牽制住了敵人,為全團安全撤退贏得了不少時間。
敵人湧到陳進德藏身的農舍時,卻發現此處地形非常奇特:農舍背靠大山,兩邊是深澗幽谷,只能從它的正前方進攻。
陳進德雖然只有一個人,但他憑藉手中那挺輕機槍,又殺傷了不少敵兵,打得敵人的大部隊膽戰心驚、進退兩難。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帶隊的敵副團長鍾奇武也意識到農舍中根本沒有解放軍的大部隊,只有一個輕機槍手而已。
為了回去好交差,鍾奇武命令手下不要用重武器打死農舍內的“共軍”,必須留下活口,這樣一來又給陳進德創造了便利條件,使得他在絕境中面對羣敵卻得以大顯身手,拖住了敵人。
可是陳進德也明白自己不能一直跟敵人耗下去,因為他身上的子彈快打光了。
他打光了最後一梭子彈,趁敵人正縮頭躲避之機,迅速翻過院牆,滾進了農舍西面的山谷。
好在山谷裏草木茂密,當敵人回過神來追趕時,陳進德已隱沒在谷底的樹木之中,安然脱險了。
巧合的是,陳進德半小時後就追上了大部隊,原來團長張成樹在轉移途中,發現這股敵人指揮混亂、戰鬥力不強,決定殺一個“回馬槍”。
全團在向夏家新場折返途中,意外遇上陳進德。團長張成樹瞭解到他脱險的經過後,斷定敵人會從蔣皮巷向天門回撤,他當即命令部隊全速前進。
全團到達蔣皮巷附近時,果然遇到垂頭喪氣回撤的敵二四〇團。張成樹當機立斷,命令一、三營向敵人左翼迂迴,他親自帶領二營從正面向敵人發起衝擊。
敵人遭到這猝然一擊,頓時陣腳大亂,倉皇向東南潰退。
五團指戰員士氣高昂,兩面夾擊,激戰一小時後,殲敵400多人,繳獲了一大批武器彈藥。
戰鬥結束後,張成樹不但沒有對他因睡過頭而掉隊的錯誤進行處分,還表揚他在絕境中遇敵不慌、臨危不懼,為大部隊安全轉移並取得反擊勝利立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