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克斯坦抗議者訴求從經濟轉向政治，局勢逐步“失控”説明背後操控者有備而來

▲1月5日，哈薩克斯坦阿拉木圖，抗議者參加集會。

1月1日，哈薩克斯坦液化天燃氣價格開始執行電子交易平台和交易所的市場定價，價格迅速漲到了120堅戈/升（摺合人民幣1.76元），比此前國家調控價格翻了一倍多。隨即曼吉斯套州扎腦津市、阿克套市出現了民眾遊行示威，很快蔓延到阿拉木圖州、努爾蘇丹市、卡拉幹達市，並演變成暴力衝突，尤以阿拉木圖最為激烈。

政府讓步未換來局勢緩和

曼吉斯套州的示威開始後，當地抗議人士就解決燃氣價格問題組建了民間指揮部，並提出燃氣價格降低到50堅戈/升、燃氣公司取消暫停招收新員工的決定、降低食品價格等談判條件。通過談判，曼吉斯套州當局同意了50堅戈的價格(比原來的60堅戈還要低)，並得到了哈總統託卡耶夫的確認。

儘管談判訴求得到了滿足，但抗議者仍要求與總統託卡耶夫進行對話，並提出了提高國民待遇、懲治腐敗等更多訴求，具有明顯的政治色彩。與此同時，抗議活動迅速向哈薩克斯坦各主要城市蔓延，並演變成了大規模騷亂和衝突。在阿拉木圖、努爾蘇丹、阿克套等城市出現了衝擊政府部門、強力機關、金融機構，搶劫武器庫和武裝控制機場及扣押飛機和人質等暴力恐怖事件。一些抗議者甚至火燒總統府，毆打警察、焚燒警車，並與軍警進行武裝對抗。

更主要的是，抗議者的訴求已經從經濟完全轉向了政治，在社交媒體上提出推翻現政權，要民主、人權，反對俄羅斯，反對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等。一些地區的抗議者更要求首任總統納扎爾巴耶夫交出權力。

在事態趨於失控之際，託卡耶夫兩次發表電視講話，強調不會屈從於內部和外部的挑釁，並做出多項決定：接受馬明政府辭呈，任命第一副總理斯梅洛夫為代理總理；任命原總統顧問卡林擔任國務秘書，取代庫舍爾巴耶夫；國家安全局局長薩基姆巴耶夫取代馬西莫夫，被任命為國家安全委員會（安全部）主席；請求獨聯體派出維和部隊支持。隨即，緊急狀態也從幾個州擴大到哈薩克斯坦全境，武裝部隊和獨聯體維和部隊開進騷亂城市維持治安，展開止爆治亂。

▲1月6日，哈薩克斯坦塔爾迪庫爾幹，在抗議活動中被燒燬的市政大樓。

背後原因可能並不簡單

一方面，此次還在發酵的騷亂是哈薩克斯坦獨立30年來最嚴重的一次，背後的經濟原因也並不難理解。

在新冠疫情持續影響和通貨膨脹愈演愈烈之下，壓抑在民眾心中的不滿情緒很容易被點燃。剛剛過去的2021年，在疫情和防疫限制措施之下，哈薩克斯坦GDP增長速度仍接近4%，國內生產和對外貿易都保持增長。但這種增長並沒有帶來人們生活的改善，原因就在於比經濟還跑得快的通貨膨脹。2021年，通貨膨脹困擾着世界主要經濟體，哈薩克斯坦也未能倖免。進入下半年，哈薩克斯坦的月通脹率都超過了8%，9月份以來更是超過了10%，哈全年通貨膨脹率超過了8.5%（警戒上限）。

另一方面，和平的示威遊行之所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演變成暴力衝突，應該是有計劃和預謀的結果，並不是簡單的經濟原因能夠解釋的。

託卡耶夫接受政府辭呈，並答應了抗議者的訴求，暫停對社會有重大影響的糧食產品、燃料和公用事業的價格上漲，政府也承諾對液化氣、汽油和柴油實施半年價格管制，並儘快完成在曼吉斯套州建設液化氣廠等。託卡耶夫還決定成立“為了哈薩克斯坦人民”社會基金，促進醫療衞生與兒童事業發展。同時，政府釋放了抗議活動最初幾天被拘留的人。

然而，示威活動仍迅速升級為騷亂和對政府部門及執法人員的攻擊，一些抗議者還推翻了納扎爾巴耶夫雕像。在這種形勢下，哈官方表示，在阿拉木圖發生的事件——襲擊行政辦公大樓和軍事地點、佔領機場和劫持外國客貨飛機為人質——證明了犯罪者的高度準備和協調能力。

分析顯示，哈薩克斯坦正面臨來自境外訓練的恐怖組織的武裝侵略。至此，暴亂背後又出現了熟悉的“味道”。網絡動員在這次動亂中起了很大作用，專門號召遊行示威的聊天羣被組建。儘管背後是否有外部勢力干預還未有定論，但確有一些NGO和被哈法院宣佈為極端組織的“哈民主選擇”等組織介入，利用自媒體扇動民眾起來反抗政府。“哈民主選擇”在去年12月就曾組織過反政府遊行。

美國還是一如既往地要求哈當局保持克制，並否認自己是幕後黑手，指責是俄羅斯散佈的“虛假信息”。問題是，俄羅斯官方對哈局勢的表態根本就沒有提到美國。

社會成本巨大

截止目前，此次政治騷亂已經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約20名執法人員死亡，近800人受傷，哈執法機構已經逮捕了2298人；有100多輛警車、消防車、救護車被焚燬，數百家商鋪遭到洗劫或損毀。

不僅人員、財產面臨巨大損失，社會對立和裂痕的加深隨之而來。對此，託卡耶夫表示要全力抑制通貨膨脹，並儘快公佈政治改革方案。

哈薩克斯坦的天然氣價格在獨聯體國家內幾乎是最低，甚至低於成本價。哈能源部門本身就積累了太多的矛盾，體現在壟斷和定價問題，而能源定價政策可以説是關乎社會和政局穩定的大事，改革絕非易事，牽扯諸多利益。

相應地，騷亂事件暴露了哈薩克斯坦國家治理的困境，也就是雙頭政治的治理模式效率問題，家族式政治導致各方面存在的問題積重難返，民眾不滿情緒只能得到一時安撫，穩定局面恐怕難以持久。託卡耶夫宣佈親自出任安全會議主席一職，後續的政治改革值得關注，特別是首任總統納扎爾巴耶夫的表態。

*文匯獨家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