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政:4.87億的峯值是人數上的峯值,不是佔比上的峯值,因此並不意味着到了2053年老齡化會開始緩解。如果生育率繼續下跌,老齡人口占比會持續提升。新出生的孩子很少,並不會立刻導致老齡化,而是會有一個延遲的效應。
老齡化的持續發展,對我們整個國家的經濟和競爭力會帶來衝擊:首先,老齡化意味着整個社會的活力開始衰減,其次是整個養老體系的負擔越來越重,因為往裏面交錢的人少了,領錢的人多了。
具體來看,年輕人佔比的減少,意味着購房、購車等消費需求的減少。另一方面,老年人的創新能力和創業能力,很難與年輕人相比。我國的經濟目前發展良好,是由於現在有人口紅利,但是隨着勞動年齡人口比例的減少,需求也在萎縮,因此從人口上考慮,這種發展不可持續。
記者:你剛才談到了養老體系的負擔,能否從家庭和社會的角度談一下關於撫養比的問題?
黃文政:隨着老齡化的上升,社會撫養比也在下降,社會撫養比的意思是勞動力比上需要撫養老人的數量。如果老年人口上升,但年輕人的數量也在往上增長的話,這其實是沒有問題的,現在的問題是勞動年齡人口的數量在往下跌。如果年輕人在減少,老年人口又在增加,對整個社會和家庭的撫養比,是不是會產生一個特別大的壓力?
我們現在典型的家庭是“421”,也就是4位老人,兩個年輕的父母和一個孩子,那麼年輕人的壓力當然很大,老年撫養比當然很低。有一些老年人説,我不需要孩子撫養,我有退休金,但其實這背後的意思是一樣的。退休金的意思,並不是説一位老年人在年輕的時候,在工作賺到錢之後,把錢存下來給自己老年的時候使用,而是意味着有一個記錄的“功勞本”:你年輕的時候做了這麼多貢獻,老年的時候獲得收益。但實際上,老年人的商品和購買力,最終還是工作人口來創造的,退休金還是年輕人口去負擔的。因此無論是家庭還是社會養老,本質上沒有區別,都需要年輕的工作人口去贍養,年輕人越少,撫養比自然越低。
老齡化背景下的就業
記者:因此需要實施延遲退休,主要是為了應對撫養比的持續降低?
黃文政:目前,我國老齡化較為嚴重,尤其是隨着老齡化的發展,未來退休年齡會越來越大,這是一個無法避免,而且會持續的過程。
但我們需要面對一個現實,那就是除了少數工作外,大部分老年人在年齡提升之後,工作效率、反應速度、體力等都比不上年輕人。現在,不少企業招聘都提出一定的年齡限制要求,需要考慮如何更好的利用老年人的勞動力。
記者:你覺得有什麼辦法更好的發揮老年人的勞動力?
黃文政:我認為,還是要和目前少子化的現狀聯繫起來。現在的一個情況是,在很多老年人50、60歲退休之後,其實會幫忙家裏的年輕人帶孩子,這也是某種意義上鼓勵生育,為解決少子化做貢獻。但如果延遲退休,那麼其實這一塊對家庭的付出就是負面的影響。因此我認為,幫忙家裏帶小孩,其實也相當於工作。
換句話來説,在延遲退休之下,一位老年人可以選擇繼續工作而獲得工資,但也可以選擇在家裏帶小孩,讓年輕人出去工作,這是否可以通過某種形式獲得補償?
另外一塊是,中國社會很缺乏3歲以下的托育服務,這導致中國父母,尤其是職業女性很難去生育一個以上的孩子。但現在不少老年人是比較有空閒時間的,比如很多城市一到下午4點、5點,很多老年人在跳廣場舞,但其實可以引導他們對社會發揮更正面一些的作用。20、30年前,其實我們有很多年齡較大的阿姨幫忙帶小孩,但是現在隨着少子化,很多家庭對孩子的健康安全非常重視,如果鼓勵舉辦托育所,能不能讓家長放心。現在這個矛盾其實還是看不到什麼太大的解決辦法。
記者:延遲退休也是降低年輕人養老壓力的一環,如何更好的平衡老年人和年輕人的收入分配?
黃文政:現在真正在工作的年輕人其實非常辛苦,一些老年人的退休金甚至比年輕人的工資多,這導致不少中國家庭出現“啃老”的現象。在收入分配中,我認為還是要照顧年輕人,因為年輕人需要買車,需要買房,需要養小孩。
對老年人來説,關鍵的問題是養老效率的問題,也就是有很多醫療康養上的需求。因此我認為應該通過醫療保障給老年人更多的安全感,而在收入分配上要對年輕人更友善。不要像日本社會那樣,對年輕人過度消耗,而要讓他們釋放出更多的生育和消費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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