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月。這是一年中緬北最清朗的月份,豔陽高照,天空明淨。南坎。上午,這裏彈飛如蝗,戰火染空;下午,卻驀然寧靜下來。叢林中首先傳來幾聲山雞的啼叫,跟着鷓鴣、雲雀、翎鳥都唱了起來,更還有不遠處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和時斷時續的猿啼,給這座剛剛經受過戰火摧殘的小城增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南坎城裏到處是日兵的屍體,倉皇撤退時丟棄的武器、彈藥和車輛。駐印軍官兵未及休憩,忙碌地打掃戰場。人羣中,只見一個滿臉掛着灰塵,衣褲被戰火燒得破爛不堪的軍官正在清點日兵死屍,這人正是董振鐸。
''十四、十五、十六……''董振鐸正專心致志做着統計。突然,前方傳來一聲呼喚:''董大哥!''董振鐸抬頭望去,原來是李再盛和黃慶豐。
''再盛!慶豐!''董振鐸驚喜地狂呼一聲,快步迎了上去。一個多月沒見面,三個人握手擁抱,縱情談笑,自有一番別後重逢的喜悦,更何況是相會在勝利時刻。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介紹着自己所在一一二團、一一三團和一一四團的戰鬥經過。驀地,黃慶豐想起了什麼,急火地問道董振鐸:''怎麼沒見王召?''
董振鐸喜悦的臉色陰鬱下來,向李再盛和黃慶豐介紹了王召的悲壯犧牲情景。
李再盛和黃慶豐不知用什麼話語來悼念王召,只是輕輕摘下鋼盔,向着八個方向默哀。
這時,四處響起了急促的集合號聲。原來,李鴻師長接到孫立人的命令:新三十八師各部隊立即向芒友進擊。
芒友在南坎的東北,畹町的西南,四周皆山,是個小型盆地,易守難攻。芒友地處滇緬公路的要衝,中印公路的轉折處。日軍在這裏駐有五十六師團的一個聯隊,是中印公路唯一僅存的日軍據點。
新一軍各部隊接到命令後,於攻克南坎的當晚趁着夜色向芒友急進。數日裏,新三十八師在李鴻的得力指揮下,連克色倫、般和、曼偉因,於21日攻佔芒友外圍日軍最後一個陣地苗西。
夜色沉沉,涼風襲人。緬北的氣温晝夜相差很大。白日暑氣蒸人,深夜竟結薄霜。駐印軍士兵穿着單軍裝,不少人撿了枯樹枝燃起篝火取暖,整個山坡火光閃閃。黃慶豐穿過夜霧正在巡哨。突然,公路上傳來隱隱約約的坦克行進聲和汽車發動機的隆隆聲。
''不好!我們被敵人發現了!''黃慶豐吶喊一聲,嗖地從腰間拔出手槍,向全連下達了準備戰鬥命令。一時間,整個駐印軍部隊進入戰鬥狀態。
正在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只見營部傳令兵急火火跑了過來,向黃慶豐傳達:''先不要開火!可能是自己部隊!''
原來,李鴻師長剛與遠征軍取得聯繫,得知遠征軍已攻克畹町,正在追殲殘敵。
坦克聲、汽車聲漸漸近了。在閃閃爍爍的燈光輝映下,黃慶豐看清楚了,公路上開來的坦克和汽車都是美國造。黃慶豐一顆懸到嗓子眼兒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高喊了一聲:''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山下傳來回答:''我們是五十三軍先遣團!''黃慶豐帶上兩名士兵下了山。果然是遠征軍。他抑制不住心頭的狂喜,向山上高聲吶喊:''弟兄們,是遠征軍!……''
山上的駐印軍官兵聽了黃慶豐的報告,紛紛跳出掩體,向公路上跑去。公路上頓時沸騰起來。駐印軍官兵和遠征軍官兵相互握手擁抱,慶祝勝利,慶祝會師……
黎明時分,中國軍隊已將芒友圍了個水泄不通。苗西,新一軍一一二團團部。説是團部,其實只是當地土著人居住的一棟木板房。孫立人、李鴻、唐守治、陳鳴人、趙狄……圍着一張作戰地圖,端莊而坐。
孫立人情緒高漲,瀟灑倜儻,正向大家部署進攻芒友的行動方案:''第三十師由丹山進擊,切斷敵後方公路;新三十八師一一二團配屬戰車、工兵各一營,由正面沿公路南下,直搗芒友;新三十八師——三團和一一四團由西側山地奔襲設伏。''説到這裏,孫立人目光如電,用雙手作了個合攏的姿勢,斬釘截鐵地説:''三路合圍,拿下芒友,剷除最後障礙,打通中印公路……''孫立人話沒講完,突然不遠處響起了猛烈的槍聲。密集的子彈在孫立人等人周圍呼嘯、炸開。
''卧倒!''説時遲那時快,李鴻一把將孫立人拉倒地下。唐守治、趙狄等人也同時卧倒。陳鳴人是一一二團的團長,自知自己負有責任,便不顧生命危險,衝出團部暴怒地向下屬吼道:''這是怎麼回事?!萬一有個好歹,我槍斃了你們!''
原來,孫立人和唐守治、趙狄等人來一一二團的路上,就被日軍偵察兵發現了。敵五十六師團二二八聯隊長龜板次郎接到偵察兵報告,一陣狂喜,利令智昏地説:''這些人統統是支那軍的大人物!消滅他們,支那軍就會羣龍無首!''便親率一個分隊日兵向一一二團部撲來。
陳鳴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判斷出了敵情。他久經沙場,暴躁的情緒轉瞬即鎮靜下來。一面組織、指揮部隊反擊,一面掩護孫立人、唐守治、趙狄等人轉移。
激戰開始了。一一二團的火力很快壓住了龜板次郎的囂張氣焰。
龜板次郎在狂吼:''衝!為天皇盡忠的時刻就在這裏!''一剎那,日兵聚成黑黝黝的一大簇,向一一二團團部發動自殺式衝鋒,前面的倒下去,後面的又緊跟撲上來…
陳鳴人拔出手槍,冒着炮火,隻身站在前沿,指揮炮兵猛烈轟擊敵軍。敵人的幾次衝鋒都被打了下去,山坡上留下幾十具被炮火燒焦的屍體。
孫立人、李鴻、唐守治、趙狄等人在陳鳴人的掩護下,跳進一個掩體,轉危為安。
李鴻一邊為孫立人撣掃身上的塵土,一邊喃喃説道:''你是軍長,你的安全關係整個戰爭的進展。趕快離開這裏,這裏太危險!''
聽了李鴻的話,孫立人反而朗聲笑了,風趣而又平靜地回道:''中印公路還未徹底打通,閻王不會點我的名。現在這裏正需要我,我當然應該留在這裏!''
談及孫立人的這次遇險,董振鐸生前珍藏的民國三十四年二月二十二日(1945 年2月 22 日)《大公報》戰地記者有如下報道:''我笑着向孫軍長説:'這可謂新一軍遇險了!'孫軍長笑了,大家客氣地説'彼此託福'。晚上,大家除了談會師,便是談今天的驚險,人們都為這些將領們的安全慶幸着。談到當時的情景,大家不住地伸舌搖頭。''
經過一場激戰,日兵大部被殲。龜板次郎只好沮喪地帶領殘敵向芒友逃竄。1 月 24 日,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各路大軍如期進入戰位。芒友日軍陷入中國軍的重圍之中。
''芒友是打通中印公路的最後一道障礙。日軍第五十六師團殘部企圖依託龍山固守芒友、北拒中國遠征軍,西阻中國駐印軍,以挽回其在緬北的不利形勢。當中國駐印軍與中國遠征軍在苗西附近公路段會師後,日軍為扭轉敗局,糾集主力,一路由芒友東出,一路由芒友西北南下,一路由曼康北上,妄圖以攻為守。但在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的強大攻勢下,日軍企圖均以失敗而告終。1 月23日,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的各路大軍進抵芒友外圍。當時,芒友城外漫山遍野盡是身穿黃咔嘰布軍裝的駐印軍官員和身穿灰色軍裝的遠征軍官兵。芒友城外的各處高地上,到處屹立着中國軍的重炮,炮口對準芒友日軍陣地。公路上,中國軍的坦克、戰車、汽車、騾馬運輸車輛連成長隊,氣勢恢宏。中國軍官兵的士氣十分高漲,大家彼此相見,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都伸出作出'V'型的手指,以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有不少人相互祝願;'快回國了!'日軍雖然龜縮芒友城裏作困獸之鬥,但當時的戰爭形勢已發生了根本轉變,日軍無論在兵力上,還是在武器裝備上都處於絕對劣勢。中國軍官兵無論是誰都看明白了,芒友城裏的日軍已成甕中之鱉,芒友實際上已成一座死城。''
1 月 24 日,新一軍三十八師按照孫立人的部署,分三路對芒友發動總攻擊。同日,新三十師亦將據守龍山的日軍全部殲滅。遠征軍第八十八、第三十六、第九、第七十六、第八十師也進展順利,擊破正面之敵,以摧枯拉朽、雷霆萬鈞之勢,向芒友日軍猛攻。經三晝夜激戰,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於27日終於攻佔芒友,兩支中國軍在悲壯、歡慶的氣氛中勝利會師。是役,中國軍共斃傷日兵三千八百八十人,俘敵四十人,繳獲步槍三百四十四支,輕、重機槍十四挺,火炮十二門。
公元 1945 年1 月28 日,芒友近郊的苗西偌大廣場上,彩旗招展,人山人海。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會師典禮即將在這裏隆重舉行。
會場入口處豎立着一面白布橫幅,額書:''歡迎駐印新一軍凱旋歸國!''白色以喻意對新一軍陣亡烈士的悼念。典禮台前豎立着一個巨大的紅色''V''字,喻意中國軍緬北對日作戰勝利、中印公路徹底打通、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必勝!
中國駐印軍三千餘名代表和中國遠征軍三千餘名代表沐浴着明媚的陽光,整齊列隊在廣場中央兩側。
董振鐸、李再盛和黃慶豐分別代表新一軍一一三團、一一四團和一一二團將士莊重地挺立在駐印軍隊列前頭。他們滿含勝利喜悦和激動的淚水,目視前方,心中在默默悼念王召;悼念在打通中印公路戰爭中犧牲的近兩萬名烈士;告慰烈士英靈可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下安息了;告慰家鄉的父老親人他們即將凱旋……
上午 10 時,慶典開始,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兩路將領衞立煌、孫立人、黃傑以及中國駐印軍總指揮索爾登魚貫登上典禮台。他們肅立,目視台下。這時才發現中國遠征軍和中國駐印軍雖然都是中國軍隊,但兩路軍的精神面貌卻截然不同:遠征軍一律身着灰色粗布軍服,經過八個多月的滇西鏖戰,摸爬滾打,軍服破損,雖不能説衣不遮體,但顯得寒砂。駐印軍雖然歷經兩年多的征戰,其艱苦遠遠甚於遠征軍,但由於後勤供應及時,着裝既新又整齊,相比遠征軍,顯得格外精神抖擻。
孫立人的美軍聯絡官凡那脱用眼瞥了一下台下的遠征軍,輕視地對孫立人説:''看,你們從滇西開來的遠征軍,跟叫花子一樣。''讓孫立人聽了,有一種''離開美國援助,中國是不行''的感覺。
孫立人輕咳了一聲,嚴肅地回道:''服裝和戰鬥力是兩回事!''他略一沉思,繼續説,''遠征軍從滇西強渡怒江,越過天險高黎貢山,連克松山、龍陵,只用了八個月就與我們會師。他們的武器裝備雖然不如我們,但他們攻堅拔城比我們有本領。我們實在沒有什麼理由值得驕傲,應向遠征軍致敬才對!''
聽了孫立人的話,凡那脱臉皮不自然地抽搐了幾下,沒有再做聲。
正在這時,就聽李鴻師長高聲宣佈:''會師典禮開始!''頓時,禮炮轟鳴,震撼山嶽。軍樂隊高奏中美兩國國歌,升了兩國國旗。
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衞立煌首先致詞:''今天的會師是會師東京的開始……''由於過於激動,他哽咽了,平靜片刻又繼續説道,''今天的會師,是我們盟國在東京會師的先聲,我們要打到東京去,在那裏會師,希望大家加倍努力,勇敢作戰。''
緊接着是索爾登講話。這天,他心情格外好,臉上始終掛滿笑容;''親愛的中國朋友們:今天是中美合作中最重要的一天,也是遠征軍與駐印軍合作勝利的一天。因為我們共同把強悍的日本軍隊擊敗,收復了不少緬甸的失地,這都是大家用血汗所換來的光榮戰績,為全世界人民所敬佩的。''會場爆出震天響的掌聲和歡呼聲。
索爾登繼續説下去:''今天是我們最高興的一天,也是日本法西斯最不高興的一天。今天打通中印公路,將來還會有更令人高興的場面,那就是徹底打敗日本法西斯,讓中國的國旗和美國的國旗飄揚在東京上空。''
盛大的閲兵式開始了。
首先通過檢閲台的是頭戴鋼盔、手持美製衝鋒槍的威風凜凜駐印軍。接着是身着灰暗土布軍裝、肩扛''中正''式步槍的遠征軍。他們排列成整齊的方陣,正步通過檢閲台。緊隨步兵方陣後面的,是由九十輛美製三十二噸坦克組成的編隊,機聲隆隆,塵土遮天蔽日。緊接着裝甲車、普通戰地防禦炮、遠程榴彈炮、GMC 運輸汽車、無線電通訊吉普車、摩托化步兵團、工兵團、運輸兵團、特種火焰噴射器兵團……一一通過檢閲。九架從密支那機場起飛的美國戰鬥轟炸機呼嘯而過。這時,就見一隊運輸機向河灘空投了兩個連隊的中國傘兵。天空中登時綻開幾百朵紅紅綠綠,五顏六色的花朵,把閲兵式推向了高漲。
芒友的會師典禮剛剛結束,衞立煌接到報告:''宋子文院長到了畹町。畹町也在今日舉行中印公路通車典禮。''衞立煌、孫立人和索爾登不顧疲勞,立即乘坐吉普車趕往畹町。是日,畹町。
這座剛剛熄滅戰火的小城裝點一新,彩旗獵獵,樹綠花紅,洋溢着濃烈的節日氣氛。中印公路通車典禮台設在畹町河的岸邊。河面上搭了一座木橋,木橋兩端各搭了一個彩色牌樓。牌樓上掛着紅綢、鮮花、松枝,貼着對聯:''異域揚威強虜消遁,國門歡慶壯士凱旋。''
在掌聲和中外記者閃閃爍爍的燈光中,宋子文登上典禮台。他西裝革履,戴一副銀絲眼鏡,顯得精明文雅。他用輕柔的吳儂軟語説:''我代表最高當局出席這個中印公路通車慶祝會。我代表蔣委員長,並以我個人的名義對美英盟軍協同作戰表示萬分感謝!我們將永遠銘記美英盟軍在打通中印公路戰爭中的豐功偉績!我們將永遠不忘美英盟軍在打通中印公路戰爭中所付出的巨大犧牲……''宋子文用盡漢語言中最誠摯的詞彙,最美好、最感人的話語向美英兩國表示千恩萬謝。但當提及中國軍隊在打通中印公路,收復緬北的功績時,竟出人意料的只是輕描淡寫地一提而過。
孫立人肅立在台上,面色沉鬱。從心裏説,他對宋子文的講話很不滿意。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迎面隨風飄動的軍旗,驀然想起了兩年前從雷多出師時,自己對鄭洞國軍長的承諾:''軍長放心,我三十八師全體將士誓將軍旗插到畹町!''他又想到,現在軍旗已經插到畹町了。但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付出了血的代價,累計傷亡達十多萬人。這一豐功偉績豈能是寥寥數語可以概括的呢!他的心頭升起一層陰雲,感到一種無法擺脱的壓抑和孤獨。
中印公路築路總工程師皮可少將,提着一根白手杖走上講台。他的聲音由於激動而變得顫抖,聲調急促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説:''大家很難想象我今天是多麼的高興和激動。我很敬佩中國工兵十二團梁可發團長和中國工兵第十團李樂中團長以及全體中美工兵們。我們是跟着步兵走,向着炮火走。十五個月中,我們日以繼夜地工作着,戰鬥着。今天路通了。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成就之一……''講到這裏,皮可興奮地忘記了自己正在致詞,以美國人的無拘無束習慣轉身問道索爾登,''路通了。我們的車隊準備好了。''
索爾登微笑着向皮可打趣道:''謝謝你!你的車隊開到哪裏去?''
美國陸軍第十四航空隊司令官陳納德接上話,大聲説:''到中國去!''
在一片歡笑聲中,身穿綠色呢絨夾克,淡紅色西褲,肩佩掛有三顆勳章綵帶的陳納德將軍走上講台,作了簡短講話。他的聲音很平靜,特別讚揚了史迪威。
下午 2 時,宋子文、索爾登、皮可、陳納德拿過剪刀,為中印公路通車剪了彩。第一隊二百五十輛滿載貨物的汽車,在裝甲車和戰鬥步兵的護衞下,緩緩駛進中國國境。
一個星期後,車隊開進昆明,受到十萬市民夾道歡迎。蔣介石專程從重慶趕來昆明,主持剪彩儀式。為了彌補在史迪威問題上,他與羅斯福、馬歇爾等美國政、軍領導人的分歧,同時也為了促使中美關係朝正常軌道上發展,蔣介石代表國民政府把中印公路命名為''史迪威公路''。
消息傳到美國。美國廣播電台的陸軍節目特別邀請史迪威為此發表講話。年過花甲、病魔纏身、老態龍鍾的史迪威將軍顫抖着雙手,接過話筒,彷彿是面對在緬北熱帶叢林中戰鬥和築路的幾十萬大軍和勞工。他聲聲稱讚了中國人的獻身精神,他們的勇敢卓絕,他們的偉大,向他們致敬。但隻字沒提自己,好像他根本沒去過緬甸,根本沒指揮過這場戰爭。
中印公路開通,使被日寇切斷時間長達兩年八個月的國際交通線重新開放,粉碎了日本法西斯包圍中國的圖謀。從1945 年 2月到10 月,共有二萬五千七百八十三輛卡車通過中印公路,將十六萬一千九百八十六噸軍用物資運達昆明,奠定了中國戰區正面戰場的對日戰略反攻的物質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