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屆考生與司乘人員合影
又到一年高考季，內蒙古自治區大楊樹站卻有些冷清。往年此時，火車站前總是拉着紅色橫幅、立着帶祥雲的“狀元門”，還有在此等候高考專列的高三學生、老師、家長。這趟每年只在6月開行的高考專列停運了。這趟列車承載着無數學子的夢想、希望、回憶，同時也見證着社會的發展與變遷。
為高考學子專設列車
內蒙古自治區呼倫貝爾市鄂倫春自治旗大楊樹鎮位於大興安嶺南麓，是鄂倫春、達斡爾、鄂温克等少數民族民眾的聚居地。
由於高考考點必須設置在旗（縣）所在地，大楊樹鎮考生都必須到135公里外的阿里河鎮參加高考。當地交通不便，考生和家長要多次換乘汽車、火車才能到達考點，趕考出行極為不便。
自2003年起，為解決少數民族地區考生出行難、交通成本高的問題，中國鐵路哈爾濱局集團有限公司在考生集中的大楊樹站開行去往阿里河考點的高考專列。
李佰芳是第一批乘坐專列的學生之一。除了小時候跟隨家人從黑龍江來到內蒙古大楊樹鎮，她幾乎從沒乘坐過火車，這次旅途讓她覺得“很新奇”。在火車上，她感到緊張、興奮，一路都在和同學聊天。經過大約3小時，到達阿里河後，老師安排統一吃住，他們休息一天參加考試。
“這趟列車對考試影響挺大的，我們不用那麼折騰，不會那麼疲憊，考試的狀態也會更好。”如果沒有這趟專列，李佰芳可能需要經過徒步、拖拉機、火車等多種交通方式才能抵達目的地。她説，在農村，當年家長陪孩子參加考試的情況是很少見的。由老師帶隊，家長也省心了許多。
19年來，這趟行駛在大楊樹與阿里河之間的列車共往返運送考生及家長3.4萬餘人次，其中有7000多名畢業生考入廈門大學、內蒙古大學等高等院校。
列車承載着夢想與回憶
大學畢業後，李佰芳回到家鄉任教。她先後在2014年、2017年、2020年以班主任的身份帶着數十名學生再次踏上這趟專列。那一刻，她彷彿回到了多年前第一次踏上這趟專列的場景。不同的是，她的身份從學生變成了老師，從被保護者變成了守護者。
鬱微是李佰芳的學生，她一直都知道，他們將乘坐這趟中國唯一的高考專列參加高考，這是學長學姐們走過的路。“這趟列車就像是開往我們的大學、我們的夢想，當我們踏上這趟列車的時候就邁向了新的旅程。”此前，她也曾乘坐火車前往阿里河、哈爾濱。這些列車在她心裏只是交通工具，高考專列卻是神聖的。
她記得，當時她和同學們一起在火車站前集合、拍照留念，然後穿過那道紅色的“狀元門”進站。一上車，她就看到了為高考學子加油的橫幅、照片，車廂裏一派熱鬧景象。同學們都在胸口貼上了一張貼紙，那上面寫着“高考，我來了！”工作人員一一分發口罩、文具、小紅旗，還帶着他們舉行成人儀式，在列車上宣誓。
當時在專列上坐在一起的好朋友，如今和她在同一所城市上學。她們的學校距離大約5公里，常常約着吃飯、看電影，也會去彼此的學校操場散步。知道高考專列停運的消息，她有點感傷。“那是很美好的體驗和回憶。”
見證社會的發展與變遷
2022年4月14日，內蒙古自治區招生考試委員會批覆設立了“鄂倫春自治旗大楊樹第二中學高考考點”。鄂倫春自治旗政府投入資金153萬元，新建標準化高考考點及試卷保密室，鄂倫春自治旗教體局、大楊樹第二中學投入資金50萬元，粉刷考場、配備相關設施設備。
目前，建設後的大楊樹第二中學高考考點，建有標準化考場28個，每個考場可容納30名考生，共計容納考生800餘人。6月7日，大楊樹第二中學2019屆440名學子將就地參加高考。
“我為學弟學妹感到高興，這對他們來講很方便，也沒有那麼大壓力。”鬱微感慨，異地考試確實有很多不便，身體和心理對於陌生環境可能都會不太適應。當時，她在阿里河一所小學考點參加考試，因為凳子比較低，她坐着一直不太習慣。
作為第一批乘坐高考專列的學生，李佰芳見證了19年來的變化。高考專列從風扇降温的綠皮車變成了空調車，工作人員還會送上各類紀念品。她上學的年代，很難想象有家長開車自駕送學生前往考點，每個班大約只有一個學生家中才有這樣的條件。後來，幾乎每年班上都有10多名學生自行前往，有的學生則因為想要和同學們一起而沒有乘坐私家車。“經過各級政府多年努力，學生們可以在當地參加考試了，他們的心態可能會更好一些，主人意識會更強，不用那麼緊張。”
正在讀高一的王博在小學、初中時就看到學長學姐乘坐專列參加考試，他也曾期待過坐上這趟列車。對於專列停運，他笑着説：“我的心態比較好，在不同地方考試有不同的好處。我們可以在二中考試，離家近，很方便。”未來，他想乘坐火車到成都上學，他對於南方城市的生活充滿好奇。
文/本報記者 陳靜 供圖/受訪者
統籌/蔣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