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反壟斷“組合拳”蓄勢出擊 科技巨頭大手筆反擊

　　參考消息網4月1日報道 （文/熊茂伶 高攀）

　　在新冠疫情衝擊各個行業的背景下，亞馬遜、臉書等美國科技巨頭蓬勃發展，但這並不意味着它們可以高枕無憂。在2020年的最後幾個月，美國司法部、聯邦貿易委員會先後對谷歌、臉書發起反壟斷訴訟，今年3月，國會參眾兩院都舉行了反壟斷聽證會，正在醖釀多條有針對性的草案。

　　與此同時，面對美國政府一系列反壟斷“組合拳”，科技巨頭們的政府遊説開支顯著增長。鉅額遊説投入能逆轉反壟斷大勢、“花錢買平安”嗎？美國政府發起的反壟斷訴訟前景幾何？在立法層面想要加強對科技巨頭的管理，又面臨怎樣的機遇和挑戰？

　　反壟斷大棒醖釀已久

　　美國政府在過去數月對科技巨頭髮起的一系列反壟斷行動並非偶然。從外部環境來看，近年來歐盟對科技巨頭頻頻動手，對谷歌的三次反壟斷罰款累計超過90億美元，應對科技巨頭壟斷已成國際趨勢。在美國國內，疫情進一步凸顯甚至強化了科技企業在市場中的主導地位，科技行業變得過於強大已經逐漸成為國會兩黨共識，如何更好地對科技巨頭進行監管日漸成為備受關注的議題。

　　早在奧巴馬政府時期，與司法部分享反壟斷職權的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就已經對谷歌進行過調查，但2013年調查結束時並沒有迫使谷歌進行拆分，也沒有對其業務進行重大改革，谷歌只是自願對某些業務活動進行了調整。

　　2019年6月，國會眾議院反壟斷小組委員會對亞馬遜、臉書、谷歌和蘋果公司開啓了長達16個月的調查，並於2020年10月發佈報告稱，這四大科技巨頭利用自身優勢地位抑制競爭、扼殺創新。

　　去年10月20日，美國司法部宣佈對谷歌公司發起反壟斷訴訟，指控其在搜索及搜索廣告市場非法抑制競爭以維護壟斷地位。這是美國司法部自1998年起訴微軟公司以來再次對科技企業涉嫌壟斷髮起訴訟。兩個月之後，聯邦貿易委員會宣佈對臉書公司發起反壟斷訴訟。

　　拜登曾在競選期間表示，他對拆分科技巨頭持開放態度。特朗普政府將反壟斷和監管提上了議程，拜登政府很可能會延續下去。

　　在人事任命方面，拜登政府也在釋放將對科技巨頭“下狠手”的信號。3月初，拜登任命哥倫比亞大學法學教授吳修銘為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成員。此外，白宮日前宣佈，拜登有意提名琳娜·坎擔任聯邦貿易委員會委員。這兩位都被視為科技巨頭最猛烈的批評者之一，這樣的人事任命預示着拜登政府在反壟斷領域可能採取更強硬的方式。

　　科技巨頭大手筆反擊

　　面對美國政界日益強化的反壟斷勢頭，科技巨頭也在尋求對策。據美國消費者權益組織“捍衞公眾利益組織”3月24日發佈的一份報告顯示，亞馬遜和臉書2020年的遊説支出激增，增幅分別為30%和56%，成為全美遊説支出最多的兩個企業。科技巨頭的遊説支出超過了能源、煙草巨頭等傳統遊説大户，總計花費1.24億美元用於遊説和競選捐款，超過以往任何選舉週期。亞馬遜、臉書、谷歌和蘋果這四大科技企業在去年新增了40名遊説人員，總人數達到333名。

　　“捍衞公眾利益組織”執行副總裁麗莎·吉爾伯特表示，四大科技巨頭已經學會利用它們集中的財富，通過政治參與來鞏固它們的經濟實力。在這個加強審查的時刻，科技公司將斥巨資通過積累的人脈尋找幫助，以阻撓保護消費者所需的監管和立法，這完全是不可接受的。

　　主張全面修訂美國的競選財務和道德法律的“一號議題”組織的研究主管邁克爾·貝克爾此前曾指出，兩黨都有很多政策制定者和議員在加大對科技行業的審查力度。隨着審查力度增加，科技巨頭也希望花更多錢進行遊説，以確保己方的説法被聽到。

　　在谷歌遭起訴後，谷歌全球事務高級副總裁肯特·沃克曾表示，司法部的訴訟存在“嚴重缺陷”，用户使用谷歌是因為他們的選擇，而不是因為被迫或沒有其他替代品。

　　雖然科技巨頭的辯解振振有詞，從以往案例來看，所有遭受反壟斷訴訟的美國科技企業都作出了不同程度的讓步。因反壟斷訴訟拆分大企業在美國曆史上已有先例。上世紀70年代，美國司法部對一家獨大的通信運營商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發起反壟斷訴訟，在80年代將其拆分為8個公司。但微軟則在反壟斷案中與司法部達成和解，躲過了被拆分的命運。

　　分析人士認為，由於谷歌、臉書自身強大的實力和豐厚的資源、用户長期的使用習慣，以及免費使用特性、提供的是無形產品等因素，美國政府想要勝訴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反壟斷立法前景幾何

　　由於反壟斷訴訟可能需要數年時間才能有結果，這就意味着接下來美國國內對於反壟斷的關注將更多聚焦於立法層面。

　　新政府上台以來，由民主黨以微弱優勢掌控的國會迅速將針對科技巨頭的反壟斷行動提上議程。2月初，參議院反壟斷小組委員會新任負責人、明尼蘇達州民主黨參議員埃米·克洛布徹就提出大刀闊斧改革反壟斷法的建議，並於3月11日起開啓了小組委員會第一場反壟斷聽證會。眾議院也在推進相關進展。

　　克洛布徹計劃提出的立法包括，禁止在行業中占主導地位的公司進行收購，除非這些公司能夠證明收購交易不會產生大幅削弱競爭的明顯風險。而按照美國目前的法律，證明大幅削弱競爭的責任在政府一方。

　　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反壟斷小組組長、民主黨議員大衞·西西里尼表示，他正在考慮迫使科技公司將廣泛使用的數字平台和其他業務線分開的一項立法。

　　在民主黨內部，進步派希望尋求更為激進的改革，與温和派在反壟斷議題上立場不完全重合。就共和黨而言，他們一方面對於民主黨的諸多改革提議持保留或反對意見，要尋求共識還需時日；另一方面，他們關注的重點有所不同。共和黨人一直指責科技平台對保守派存在信息偏見，希望通過修改反壟斷法削弱平台權力，允許更多競爭，從而解決這一問題。

　　儘管在立法層面的細節上面臨分歧，兩黨在反壟斷的目標上有一致性，兩黨仍有合作空間。西西里尼日前接受媒體採訪時説，他不打算推出一個大的反壟斷提案，輕易地成為科技巨頭和它們的遊説大軍的目標，而是計劃起草一系列規模較小的提案，並預計5月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