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在美國佛羅里達州卡納維拉爾角空軍基地拍攝的搭載X-37B空天飛機的“宇宙神V型”火箭。美聯社
據美國《華爾街日報》報道，7月27日，美國和俄羅斯在奧地利維也納舉行了自2013年以來的首次太空安全會談，雙方就如何防範太空日益軍事化展開角力。雙方於28日至30日繼續開展軍控談判，商討延長將於明年2月到期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等問題。這是美俄7年來首次太空安全問題正式雙邊對話。
俄羅斯國際文傳電訊社報道，參加磋商的俄高官強調，這是一次“內容充實的磋商”。同時他也表示，“很難期待有成果”。美俄太空安全會談能談出個啥結果？兩國截然不同的立場恐難因會談改變。
太空“非對稱式”角力
美國《華爾街日報》報道稱，美國政府官員希望，在維也納舉行的這次會議將建立一套在太空開展行動的自願準則，還可能建立一個新的溝通渠道，讓雙方太空官員相互聯繫。俄羅斯主張簽訂一項反對在太空部署武器的正式條約，這反映出莫斯科長期以來為阻止美國可能發展天基反導防禦系統付出的努力。這使得雙方能否達成共識變得不明確。在為期一天的會議結束後，雙方都沒有發表聲明。
俄羅斯衞星通訊社報道稱，雙方就當前和未來的空間威脅、政策、戰略和學説交換了意見，並討論了促進空間安全、專業和可持續活動的前瞻性議程。兩國代表團表示有興趣繼續進行這些討論和改善交流渠道，其中包括改善兩國間在與空間有關的業務事項上的交流，以減少誤解的風險，幫助預防和應對太空中的事件，並防止意外性升級。
然而，近年來美俄在太空安全領域的摩擦不斷。據《日本經濟新聞》報道，美軍透露，7月15日，俄羅斯從繞地軌道上的人造衞星向其他衞星發射飛行物，實施衞星攻擊試驗。俄羅斯國防部稱，此舉的目的是檢測本國武器，沒有違反國際法。4月，俄羅斯在北部的普列謝茨克基地測試了陸基反衞星系統。2月，美國官員稱，兩顆俄羅斯衞星在一顆美國KH-11間諜衞星附近活動。
“俄羅斯反對太空部署武器的努力很難實現，因為太空軍事是美國的優勢所在，俄羅斯在這個領域的競爭力不如美國。”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沈丁立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分析，近年來美國太空軍事實力發展迅猛，在其傳統優勢的太空動能武器與能量束武器之外，美國還在快速推進X-37B的空天飛機等太空軍事領域新技術，這是俄羅斯難以匹敵的。公開資料顯示，美國擁有衞星數量為901顆，位居世界第一；俄羅斯只有153顆衞星。在經濟實力方面，俄羅斯也無力與美國爭奪在太空軍備方面的領先地位，美俄間的太空軍事競賽是以“非對稱”方式展開的。
溝通也要“美國優先”
軍控分析人士認為，鑑於美國先前數次否決中俄提出的“禁止在太空部署武器”倡議，美國此次會談目的不在於締結“禁武”條約，而是想與俄方制定太空安全行為準則，恢復雙邊通信渠道，以管控風險。
“此次會談中，美俄雙方各自闡明立場，對雙方近年來各自實施太空領域軍事化的行動提出質疑，為配合延長《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提出對各自有利的太空方案進行準備。美俄雙方都希望對方進入自己的談判框架，並在必需的時候各自進行妥協。所以説，這次會談是雙方‘火力偵察’，還未進入實質性談判的過程。”沈丁立認為。
英國廣播公司報道稱，儘管許多國家主張達成某種協議來禁止或限制反衞星武器的使用，但目前還沒有達成任何條約，美國一直拒絕簽署禁止部署太空武器倡議。2015年12月，美國否決了中俄等國聯合提交的“不首先在外層空間放置武器”決議案。2019年11月，美國負責軍控的副國務卿表示，美國不同意中俄提出的禁止在太空部署武器的倡議。
“美國現任政府近年來在多項國際事務中採取‘退羣’姿態，此次重返談判桌，表達了自己願意參與國際安全合作、維護國際安全體制的態度。但美國政府的核心準則仍然是務實的利己主義。比起由俄羅斯單獨擬就太空軍事行動準則後再與之溝通，美國主動與俄交換談判意見，溝通雙方在太空軍事行動方面的立場，更加符合美國利益。”沈丁立表示。
俄羅斯軍事專家、退役上校維克托·利托夫金認為，美國與俄方磋商通信新渠道，只是一種“障眼法”，其實是美國推動近地空間軍事化的又一步驟。“美國開啓這一話題永遠只為一個目的：實現近地空間正式軍事化和部署及使用太空武器合法化。”
對話總歸好過對抗
“俄美就太空安全問題進行磋商很重要，因為許多國家都擔心‘星球大戰’可能成為現實。”俄羅斯《獨立報》報道稱。俄媒認為，從美國授權組建“太空軍”，到建設由數百顆關聯武器系統的衞星組成的太空國防架構；從美國《太空國防戰略》提出未來10年加速備戰太空，到製造干擾通信衞星信號的新式攻擊武器，無不暴露出美國太空戰略的“侵略性”。
在美俄軍控條約中，《中導條約》於2019年失效。《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也將於2021年2月到期。美國總統軍控問題特使馬歇爾·比林斯利在此次會談後的記者會上明確表示：“並沒有排除延長條約期限這一選項。不過，冷戰時代延續下來的美俄核軍控框架顯然已經沒有意義。”
“美俄正在討論是否續簽《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就必須對過去20年內產生的新技術可能構成的挑戰進行討論。由於太空武器等新技術可能打破戰略安全的平衡，因此美俄能否在太空中部署、怎麼部署軍事資產，不可避免地成為兩國博弈的焦點。”沈丁立認為，儘管美俄此次會談取得實質性成果的可能性很小，但會談本身就是一個積極信息，表明美俄兩大軍事強國願意在太空軍事方面加強對話，通過合作方式為雙邊關係穩定創造條件。
美國斯坦福大學國際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員史蒂文·皮弗表示：“美俄兩國財政吃緊，應該不會立刻開展軍備競賽。不過，通過採取檢查措施持續共享戰略武器情報，具有重大意義。如果一方無法獲知另一方的正確情報，則可能設想最壞情形進行準備，那就可能引發軍備競賽。”
“美國希望通過談判擴大優勢，削弱俄羅斯的優勢；俄羅斯希望通過談判削弱美國優勢，從而維護自身地位。雙方勾心鬥角的談判才剛剛開始。”沈丁立説。正如美國《大西洋月刊》報道中的評論所言，在新的指導方針和涉及太空武器的類似規定敲定之前，出人意料的衞星試驗和太空部署將不可避免地引發猜疑和偏執。
（記者 高喬）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0年08月03日 第 0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