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20年9月CPI同比1.7%，前值2.4%，上年同期3.0%；9月PPI同比-2.1%，前值-2.0%，上年同期-1.2%。
基本觀點：
9月豬肉價格走低，同比漲幅大幅下降，是帶動食品CPI和整體CPI漲幅收窄的主要原因；9月非食品價格同比再現零增長，顯示當前消費市場需求不足現象仍然嚴峻。
9月PPI同比跌幅小幅擴大，表現遜於預期。從大類來看，受國際大宗商品價格波動、供需狀況、市場預期變化等內外部因素影響，9月工業品價格整體衝高回落。在此背景下，當月生產資料PPI上漲動能趨弱，同比跌幅則受上年基數下行影響有所收窄。9月生活資料價格轉跌，是拖累當月PPI整體修復進程被打斷的主要原因。這一方面與農畜產品等原材料價格下跌有關，但更為關鍵的是，價格走勢低迷折射出當前終端消費依然偏弱。
10月豬肉價格同比漲幅還會顯著下行，將帶動食品價格漲幅繼續回落，加之非食品價格短期內仍難以出現明顯上行走勢，預計10月CPI同比漲幅將降至1.3%左右。從高頻數據來看，10月以來，工業品價格已現企穩反彈之勢，將帶動當月生產資料PPI跌幅進一步收斂，但受CPI漲幅下行趨勢影響，10月生活資料PPI同比跌幅可能會小幅擴大。綜合來看，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一上一下”，預計10月PPI同比將在-2.0%左右小幅波動。
具體分析如下：
一、9月豬肉價格走低，同比漲幅大幅下降，是帶動食品CPI和整體CPI漲幅收窄的主要原因；9月非食品價格同比再現零增長，顯示當前消費市場需求不足現象仍然嚴峻。
9月CPI同比上漲1.7%，漲幅較上月大幅回落0.7個百分點，時隔19個月再次回到“1時代”，顯示豬週期帶來的本輪物價上漲已進入尾聲。從影響物價變化的主要因素看，9月食品價格同比上漲7.9%，幾乎貢獻了本月CPI的全部漲幅（1.69%）。
當月食品價格漲幅較上月回落3.3個百分點，也是本月CPI漲幅回落的主要原因。9月非食品價格與上年同期持平，漲幅比上月回落0.1個百分點，意味着食品之外的各類商品和服務價格總體上正處在通縮邊緣，背後的原因是居民消費需求不振，並正在成為當前經濟修復的主要拖累。
圖1 CPI增速 ：當月同比 %
食品價格方面，9月餐飲業繼續修復，但生豬產加速改善，豬肉進口保持高位，當月豬肉價格小幅走低，而上年基數躍升則帶動豬肉價格同比漲幅大降27.1個百分點，成為本月食品價格同比漲幅縮小2個百分點的主要原因。
伴隨國內疫情得到穩定控制，9月餐飲業PMI處於60%以上的高位，這意味着豬肉需求增加。不過，7月生豬存欄開始同比增長，9月豬肉供應量加速擴張。此外，近期豬肉進口同比保持在130%以上的高速增長水平，儲備豬肉投資也在增多。由此，供需基本平衡導致本月豬肉價格小幅回落。更為重要的是，去年9月受豬瘟疫情影響，豬肉價格出現大幅跳漲，上年高基數帶動9月豬肉價格同比漲幅驟降27.1個百分點至25.5%。據測算，本月豬肉價格漲幅下行對整體CPI漲幅的下拉作用達到0.84個百分點，超過9月CPI同比的整體0.7個百分點的降幅。這意味着豬肉價格正在從之前推升CPI高增的核心動力，演變成下拉CPI漲幅的主要力量。
其他食品方面，受季節因素及部分地區降雨影響，本月鮮菜價格環比上漲2.4%，同比漲幅擴大到17.2%；受季節和雙節臨近等因素疊加影響，鮮果價格由上月下降0.4%轉為上漲7.3%，同比漲幅也收窄12.9個百分點至6.9%；伴隨供應量上升，9月雞蛋價格漲幅明顯回落，上年基數走高則帶動同比降幅擴大至-15.8%。值得一提的是，9月糧食價格環比持平，同比漲幅則保持在1.5%，表明今年4月和5月糧價漲幅加快勢頭未能持續，當前糧價走勢繼續處於可控狀態。
圖2 食品類各分項CPI同比增速 %
非食品價格方面，市場需求不足現象依然明顯，9月非食品價格同比與上年持平，處於臨界通縮狀態。前期國際油價回落，9月國內下調成品油價格，帶動汽油、柴油價格同比降幅擴大；不過，當月其他交通和通信價格跌幅明顯收窄。隨着文娛消費逐步恢復，電影票價等價格出現上漲；新學期開學，課外教育及部分民辦學校收費也有所上升。由此，9月教育文化和娛樂價格上漲0.7%，較上月明顯加速。
不過，除此以外的其它絕大多數商品和服務價格走勢依然疲弱，同比漲幅也繼續處於多年來的低位。這表明伴隨疫情影響週期拉長，居民消費支出趨於謹慎。這與當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生活類服務消費數據持續低迷相印證，正在成為影響經濟修復的主要矛盾。
9月，扣除食品和能源價格的核心CPI同比上漲0.5%，漲幅與上月持平，連續三個月保持在2013年有歷史記錄以來的最低水平。今年以來該指標的累計漲幅降至0.9%，同樣處於歷史最低點，很大程度上是當前物價走勢的真實寫照。這表明目前缺乏物價普遍上漲的基礎，不僅再通脹言之尚早，而且未來需求不足引發CPI通縮的風險反而值得重點關注。這同時也表明，“控通脹”對當前貨幣政策操作的掣肘作用很小。
圖3 八類商品與服務CPI同比增速 %
二、9月PPI環比漲幅延續收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PPI環比漲幅同步放緩；當月生產資料PPI同比跌幅延續了6月以來的收斂趨勢，但生活資料PPI同比漲幅明顯回落，拖累當月PPI同比跌幅意外走闊。
9月PPI環比漲幅從上月的0.3%降至0.1%，同比跌幅從上月的-2.0%擴大至-2.1%，結束了此前連續三個月的收斂過程，表現遜於預期。從大類來看，9月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PPI環比漲幅均較上月走弱0.2個百分點，且生活資料PPI環比轉跌；同比方面，9月生產資料PPI同比跌幅延續了6月以來的收斂趨勢，但生活資料PPI同比漲幅明顯回落，成為當月PPI同比跌幅意外走闊的原因所在。
圖4 PPI增速：當月同比 %
數據來源：WIND
具體看生產資料，受國際大宗商品價格波動、供需狀況、市場預期變化等內外部因素影響，9月工業品價格整體衝高回落，不同產品價格走勢分化。一方面，受冬季用煤需求和建築業高景氣支撐，9月煤炭和建材價格表現相對強勁。另一方面，由於歐洲疫情反彈衝擊需求預期，9月國際油價在月初大跌後窄幅震盪，整體走弱，影響國內化工產品價格多數下跌；同時，前期供給放量，以及房地產調控收緊下需求邊際減弱的預期，拖累鋼材價格下跌。由此，9月生產資料PPI上漲動能趨弱，環比漲幅從上月的0.4%放緩至0.2%；同比跌幅則在上年基數走低帶動下，從上月的-3.0%收窄至-2.8%，但回升斜率進一步放緩。從分項看，當月採掘工業、原材料工業和加工工業等各分項PPI走勢也與此一致。
圖5 生產資料各項PPI同比增速 %
生活資料方面，9月生活資料PPI環比、同比同步轉跌，其中，環比從上月的上漲0.1%轉為下跌0.1%，同比從上月的上漲0.6%大幅降至下跌0.1%，拖累當月PPI整體修復進程被打斷。從分項看，9月生活資料各分項價格全面走弱。這一方面與原材料價格下跌有關，主要體現於豬肉等農畜產品價格回落背景下，食品類PPI環比停止上漲、同比漲幅明顯下行，這也與當月食品CPI走勢相一致。但更為關鍵的是，9月衣着、一般日用品、耐用消費品PPI環比、同比均為負增，價格走勢低迷也折射出當前終端消費依然偏弱，居民消費信心和消費能力有待進一步恢復。
圖6 生活資料各項PPI同比增速 %
三、10月豬肉價格同比漲幅還會顯著下行，將帶動食品價格漲幅繼續回落，加之非食品價格短期內仍難以出現明顯上行走勢，預計10月CPI同比漲幅將降至1.3%左右。從高頻數據來看，10月以來，工業品價格已現企穩反彈之勢，將帶動當月生產資料PPI跌幅進一步收斂，但受CPI漲幅下行趨勢影響，10月生活資料PPI同比跌幅可能會小幅擴大。綜合來看，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一上一下”，預計10月PPI同比將在-2.0%左右小幅波動，而且這一狀況有望持續到年底。
進入10月，餐飲業恢復與豬肉供給改善都將持續，供需平衡的結果可能是豬肉價格繼續小幅走低。更為重要的是，上年10月豬肉價格漲幅曾跳升32個百分點，高基數將帶動今年10月豬肉價格同比漲幅延續大幅回落勢頭，並有望帶動食品CPI同比漲幅大幅走低。考慮到消費低迷狀況可能還要持續一段時間，10月非食品價格將繼續停留在“0”漲幅附近。綜合以上， 10月CPI同比漲幅有望進一步降至1.3%左右，且CPI漲幅下行過程有望持續至年底。這意味着今年實現將CPI漲幅控制在3.5%以內的目標已沒有懸念——1-8月CPI累計同比漲幅已降至3.3%。
PPI方面，考慮到歐洲疫情反彈的影響已被市場所消化，預計10月油價將延續窄幅震盪，並有可能小幅反彈。不過，受運輸時滯影響，國際市場價格波動對國內價格的傳導存在時滯，這也意味着9月油價下跌的影響在10月PPI數據上還將有一定體現。從國內來看，國內工業品價格在9月初衝高回落後陷入短期調整。考慮到四季度財政發力將帶動基建擴張，房地產投資韌性猶存，製造業投資也將延續修復，工業品價格持續下跌並不符合基本面走勢。從高頻數據來看，10月以來，工業品價格已現企穩反彈之勢，加之去年同期基數走低，我們判斷10月工業品價格將同比改善，並將帶動當月生產資料PPI跌幅進一步收斂。生活資料方面，受食品價格走弱影響，10月生活資料PPI同比跌幅可能會小幅擴大。綜合來看，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一上一下”，預計10月PPI同比將在-2.0%左右小幅波動，而且這一狀況有望持續到年底。
(本文作者介紹：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博士，東方金誠首席宏觀分析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