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利用我們充裕的基礎設施，在化學品製造方面的深厚功底，柯達將在美國製藥供應鏈上發揮重要作用，最終，我們將創造360個就業機會，而這筆業務也將佔到柯達總業務的30%-40%。”
在獲得美國政府7.65億美元貸款的消息發佈後，柯達CEO吉姆·科倫紮在聲明中誇下海口。截止7月29日收盤，柯達股價周漲幅已達1480%，市值從此前的1.15億美元暴漲到14.52億美元。這家一度被時代拋棄的膠捲巨頭，似乎即將浴火重生。
在柯達一度成為熱門股時，也曾有人不甚看好柯達的未來。《福布斯》資深撰稿人彼得·科翰在柯達股價暴漲的第二天就發表文章《三個迴避柯達股票的理由》，公開表示不看好柯達的再一次轉型。
幾位華爾街分析師也質疑柯達獲得貸款的理由，他們表示，一些經驗豐富的藥品製造商，如諾華、邁蘭都沒有獲得貸款，而此前從未涉足製藥領域的柯達卻能獲得貸款，這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時間似乎證明了分析師們的論調，8月9日，美國國際開發金融公司發表聲明稱，柯達與美國政府此前達成的貸款協議將被擱置，因為“最近有對柯達不當行為的指控”。
受此影響，柯達股價幾乎一夜間跌回了原形。截止8月10日美股收盤，柯達每股跌至10.73美元，跌幅達到27.89%。
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文件顯示，柯達CEO吉姆·科倫紮在貸款消息公佈前曾獲得大筆股權，儘管柯達極力辯解稱“這只是個巧合”，還是有不少人認為柯達涉嫌了內幕交易。
吸金千萬上億，大企業申領貸款“擦邊球”打得歡
“柯達高管之間的交易並沒有事先披露給公眾，這其中很可能涉及到多人的內幕交易，或者未經任何授權就透露了與《國防生產法》相關貸款的重大非公開信息。”美國民主黨議員伊麗莎白·沃倫公開表達了她對於柯達的不信任。此外，還有多名民主黨議員也持相同看法。
實際上，他們的擔心並不無道理。貸款流向不該流向的公司，這種事在美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自從“黑天鵝”席捲北美大地，無數企業財政紛紛告急，特別是一些中小企業。他們無力解決自身的負收入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向美國政府申請援助貸款。
為了應對這種情況，3月底，美國政府通過了共計2.2萬億美元的經濟刺激法案，其中有3500億美元將用於對中小企業的補助——這項計劃被稱為薪資保障計劃。
這項計劃對於無數陷在疫情泥坑中的美國中小企業無疑是一件好事，但總有些人會把好事變成壞事。路透社在5月調查了276家在4月的第一輪PPP中申請貸款的上市公司信息，結果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這份報告顯示，有41家獲得援助貸款的上市公司其實是有資金儲備的，這些公司的資金能夠維持兩到三個月的運營，其中甚至有一些公司的資金可以支撐他們“活到”12月。報告還顯示，這些不怎麼需要援助的公司共計獲得了1.04億美元的貸款。
“考慮到市場混亂和其他不確定性，我們無法確保一定能獲得融資。所以我們要申請貸款，我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生物科技公司Athersys給路透社的回覆中這樣寫道。在第一輪PPP中，Athersys申請了130萬美元的貸款，而就在早些時候，該公司的股價還上漲了近27%。
此外，一些名流的身影也浮現在請求貸款援助的名單上。另據美國政府7月份公開的一份報告顯示，有多名州長的家族企業和相關聯企業獲得了貸款，其總額超過了數千萬美元。
這份新名單中，西弗吉尼亞州州長吉姆·賈斯蒂斯的名字赫然在列。賈斯蒂斯是一名億萬富翁，其身價超過了10億美元。而救濟名單顯示，他旗下的6家家族企業竟然還獲得了1100萬-2400萬美元的貸款。
絕望的美國小企業主：“關門大吉”或成最佳選擇
位高權重者們領到了貸款，那本該從中受益的中小企業主呢？
Prairie Signal是一家保安系統安裝公司，受疫情影響，它的收入下降了將近50%。公司的一名共同所有人向媒體表示，他們在等了幾周後，才終於拿到了4萬美元的PPP貸款，但這些錢僅能夠支持公司兩名員工的工資發放。“我自己都沒敢拿工資。”
達倫·奧蒙德是一名護理醫師。也是Families First Pediatrics的擁有者之一，這家企業旨在為數萬名兒童提供護理服務。在4月的第一輪PPP中，他按規定向摩根大通銀行提交了55.7萬美元的貸款申請，但他接到的回覆卻令人絕望。
銀行告訴奧蒙德，他的申請確實得到了批准，但貸款已經派發完了。最後一批領走貸款的企業是連鎖餐飲公司Ruth’s Hospitality Group旗下的兩家子公司。據福布斯報道，這兩家企業在該銀行有其他業務，是銀行的“老客户”。
“請告訴那些高管們，如果他們能在吃着牛排時想到這些孩子，我希望他們能夠想想辦法來救這些孩子的命。”奧蒙德給福布斯發去的電子郵件中氣憤地寫道。
貸款的“亂髮”和“怠發”讓美國的中小企業主幾乎失去了信心。根據高盛7月初發布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有84%的PPP接受企業表示他們的資金會在8月初徹底枯竭，需要進一步救助。美國未來小企業協會在7月底發佈的報告則顯示，四分之一接受調查的小企業打算“關門大吉”。
中小企業領不到貸款，銀行態度成關鍵
不止是美國，全球多個國家的中小企業似乎都遇到了大致相同的問題。
4月27日，英國財政大臣裏希·蘇納克在英國議會宣佈了針對中小企業的新一輪貸款援助計劃，英國小公司將會獲得由國家支持的數百億英鎊貸款救濟。蘇納克表示，每個通過申請的中小企業將獲得最高5萬英鎊的貸款。
但銀行漫長的審批流程似乎是中小企業“貸款路”上的一道過不去的坎。例如英國匯豐銀行在審批貸款合約時就體現出了極其怠惰的態度：先是把貸款合約上的貸款人從企業“變成了”企業法人，在意識到錯誤後又用了幾個星期的時間來整改。據BBC統計，在這幾個星期的時間裏，有大約10%的中小企業因為沒能及時拿到貸款而倒閉。
在人口大國印度，相同的事情也正在發生。雖然政府宣佈了向中小企業發放貸款的計劃，但截止7月，僅有5610億盧比的貸款被髮放，只佔到了預計發放總額的19%。印度財團聯合會警告政府稱，如果不及時做出行動，將有35%的小企業很快倒閉。
一些銀行家們在接受路透社採訪時説出了實情。他們表示，雖然政府確實承諾發放貸款，但因為市場需求不旺盛，小企業業務又遭遇困境，銀行並不那麼願意向小企業放貸。
美國著名投資人馬克·庫班對當前的情況作出了總結。他表示，能否與銀行“混個臉熟”是拿到貸款的關鍵所在。“銀行和某些客户關係很好，所以關於他們的貸款也批的最快。”庫班還表示，這些客户在申請貸款的企業中可能佔到了相當大的比例。
Ready Capital CEO 湯姆·卡帕斯也贊同這一觀點，同時他還補充了一點，就是銀行會更青睞大客户的貸款。“大客户的敞口更大，有助於銀行減少信用違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