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後的世界會形成中美之間的兩派站隊?我不這麼看

【主講/王湘穗】

閲讀講座上半部分,點這裏。

關於疫後世界格局何去何從,現在還是有爭論的。基辛格就發表了一篇文章,他的標題是《新冠疫情將徹底改變世界》,哈佛大學教授斯蒂芬 沃爾特認為,疫後權力將會從西向東轉移。還有一些人認為,不要誇大這種變化,不是大拐點,頂多就是加速劑,風向沒有變,速度可能有變化。也有的比如像特朗普總統就説,不會有變化,美國將再次偉大。但最近他似乎也緊張起來了。

我的觀點是:疫後時代,世界會進入一個大重構的時期。疫情加上原有歷史趨勢的結合,會造成歷史趨勢的加速。

具體會發生哪些變化呢?我梳理了一下,可以説有十大變化。

第一大變化:單中心的全球體系將面臨解體。我在2017年初的時候寫過一篇文章,標題叫《美式全球化的終結和全球體系的未來》,既往400年的全球體系,不光是美國主導,在美國主導之前還有西班牙,還有荷蘭,還有英國。大概百年週期就會發生一個轉折。

這一次美國的百年週期差不多到了,它主導的全球化就可能要終結了。維持美國單中心的全球體系是在一戰之後開始建立的,在二戰之後就建起來了。這個體系是有四梁八柱的,比如説它有聯合國組織,有WTO,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包括佈雷頓森林體系等等,建立了很多的國際組織,但是美國現在自己在破壞這些國際組織的作用。

為什麼呢,因為它要美國優先——我不想付出全球化的代價,但是我想獲得全球化的收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它現在是想當老大,但是不幹老大的事,所以這個體系是要垮的。

英國戰略學研究所所長克里沙克就講,這一次疫情美國沒有通過領導力的測試,他們狹隘、自私自利,應對不善,所以美國不應該再被視為國際領導者。

第二個變化就是由於單一中心瓦解,世界就會出現多個力量中心。單中心結束後,不會是無中心,也不是雙中心,有些人講以後就是美國和中國兩家獨大,我持保留意見,我傾向於是多個力量中心。歐盟、俄羅斯也是全球力量,還有一些潛在的國家,包括國家集團,都有可能成為新的全球力量中心。因此世界權力結構會被重塑,按照新加坡國立大學馬凱碩的説法,全球中心可能會轉向中國,但是我覺得中國以後也就是中心之一。

第三個看法是世界會走向區域化全球化。未來的全球化不會是以一個單一國家或者是單一中心或者是一個國家主導的全球體系,它可能會出現天下三分,出現歐美亞多個區域,產生區域共同體,區域產業鏈,產業圈,貨幣圈,區域一體化或者叫區域共同體。

第四個就是根據這個變化會出現一些並行體系。去年打貿易戰的時候,我看德維爾潘和台灣的郭台銘,就説以後從產業結構上來講,可能會出現一個美國體系、一箇中國體系。我覺得德維爾潘很狡猾,實際上現在世界上還存在一個歐洲體系。這種產業結構不是全球單一的垂直分工體系,而是多個並行體系,因為原來的體系不夠平等。

以前的分工體系是,硅谷的創新,華爾街的資本,德國的裝備加上中國的製造。但是從利潤分成來講,硅谷佔35%,華爾街佔30%,德國佔30%,剩下5%是給中國的。那麼中國製造不賺錢,誰也不願意幹,因此大家都脱實向虛。人往金融走,最後導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中國又進行產業升級,搞了“中國製造2025”,美國人還不許你搞,要從科技上打壓你。這種情況就會導致產業體系的分裂。我覺得以後可能這種產業分工中,科技創新佔大頭,30%,資本佔20%,裝備25%,製造25%。分配比較公平就能夠建設比較具有長遠發展前景的體系。當然美國和歐洲願意維持自己的模式也可以,反正我們並行不悖,良性競爭。

第五個變化就是建立基於數字化貨幣的全球貨幣體系。現在美元體系還是佔據全面優勢的,佔全球結算貨幣和儲備貨幣的60%以上。但是現在它由於無限寬鬆,美聯儲直接入場,國債、企業債高起,國債23萬億,企業債6.5萬億,現在零利率勉強可以維持,但對於美國人的信用是巨大的風險。而現在它由於經濟狀況不好,也在動各種各樣的歪腦筋,包括凍結中國的國債等等,各種方式賴賬,這樣也會導致美元體系更大的崩潰。

原有的體系崩潰了以後,可能會出現一些多區域性的貨幣體系,這種體系我覺得現在從數字貨幣進行嘗試,最近中國央行也在搞數字貨幣,我覺得這種試驗,加上人民幣大宗商品的結算,新的結算系統的出現,慢慢會形成新的貨幣體系。

第六個變化就是新技術大量運用推動全球化的迭代發展。現在對於全球化會不會逆轉,爭論得比較多,我的看法是這樣,全球化不是簡單的單向過程,如果把它形容為河流,當然會拐彎,但是我覺得全球化還會有性質的變化,它會有迭代發展。像互聯網互聯互通的這些技術,有可能創造一種“雞犬之聲相聞”、平時不必往來的生存狀態。比如説今天我們在線上講課,就不必搞個大禮堂來講,這也是一種變化之一。

所以説這種新一代的全球化不僅僅是全球化受到了阻礙以後,僅僅是拐個彎,它可能會分杈,它更像一種生物的迭代。

第七個變化就是會保持發展和安全的均衡。我們之前太過強調發展,對於安全均衡的問題關注不夠。以後我覺得可能各個國家或者各個產業鏈之間都會把發展與安全均衡起來。這一次病毒對於人類的攻擊,經過現在的研究發現,似乎是我們人類侵入了像蝙蝠或者其他的動物的生物鏈之間,它們的病毒侵入到人體,人又沒有防範能力,因此就感染病毒了。現在的全球化使得人類的行蹤遍及全球,因此也就更多地可能侵入到各種動物的生態鏈、生態圈裏面去。

所以,人要保持對於大自然的敬畏之心,要跟大自然友好相處,要保持與其他生物的共存共生的狀態,這是中國早就知道的天人合一的道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保持發展與安全的均衡。

第八個變化就是會建立全球共同的安全保障體系。這一次來看,我們的公共安全框架是不夠的,我們正在尋求要建立公共衞生安全體系,所以我們還是很支持世界衞生組織的。美國出於政治目的打壓世界衞生組織,世界各國大家都是反對的。從全球角度來講,應該建立起全球性的公共衞生安全體系,而且不光是全球的衞生安全體系,也包括其他的安全。尋求共同的安全,建立共同的安全觀,不要建立排他性的安全觀,就是我安全你不安全,這個是不行的。

第九個變化就是會以文明包容來應對全球新挑戰。我們現在在面臨越來越多的全球挑戰,保持多樣性是應對全球新挑戰的關鍵,我為什麼會講主張是多中心呢?多中心實際上是有多樣性的意思。就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意思。有多樣性來應對多種挑戰,就有勝算。

前不久我在開一個會,有一個文化學家他講到一個現象,我覺得挺有意思。他就研究了一下這次疫情,他就發現基督教文明、伊斯蘭文明、儒家文化圈,都有自己不同的應對方式。基督教文明圈中間新教和天主教也還不太一樣。因為新教文明更多的跟商業文明聯繫,因此它對於羣體的合作,對世俗權力的敬畏都差一些。而比較勇於跟人鬥,喜歡人跟人之間的競爭,而缺少對於自然和病毒鬥爭。像農耕民族,早就在開荒、開墾,他就一直保持跟病毒鬥爭。

這個也衍生到體制文明的問題,我剛剛講到中醫藥的問題,除了認識、文化理念之外,實際上也有一個公共衞生的體制。為什麼不認同?其中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中醫藥你可能會侵入到西方醫療衞生體系,特別是製藥體系。製藥是一個巨大的產業,有很高的利潤率。你一旦切到那裏面去,引起的競爭和反抗會非常大。

中國從《尚書》開始,就講我們是一個民本社會,而西方強調資本至上,這裏面就有對立和矛盾,就需要對資本進行某種程度的抑制,這也有利於人類面對新挑戰。這一次儘管西方國家的一些政客對於中國體制、中華文明表現得並不友好,但還是有所觸動的,後面面對新挑戰可能會更多地走文明包容和合作應對的道路。現在已經有這種跡象了。

第十個變化就是會重新構建新秩序。現有的秩序可能要瓦解,瓦解之後要經歷一段時間的失序混亂。重建可能不見得是先重建全球秩序,可能先建區域秩序,在各個區域之間通約利益,建立全球秩序。未來的世界不會是由一個單一國家,美國或者歐洲,也不會是中國來主導,而應該是一種多中心的、多文明的、多元一體的新秩序。在建設過程中間,應該是共商共建,然後大家來共享的新秩序。非常像中國“一帶一路”的想法。

下面,我講一下關於中美關係的未來走勢。從去年貿易戰以來,中美關係應該説已經降到了40年來的低點,在疫情爆發以後,中美關係更加惡化。特朗普在接受福克斯新聞採訪的時候説,他有可能完全終止跟中國的關係,他還對記者説,完全終止與中國的關係的話,你們就能省5000億美元。他話剛説完,美國股市就跌了450點,我覺得他損失了。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對於美國一些政客,操縱中美關係,打壓中美關係的正常發展,我們還是要有一些底線思維的。

這一次中美關係的緊張,應該説直接起因就是特朗普政府為了推卸抗疫不力的責任,對中國進行甩鍋。在美國疫情沒有發生之前,特朗普還表揚過中國抗疫很得力,後面他就開始甩鍋了。

共和黨前一段時間披露了57頁紙的競選指南,就説要把跟中國對抗作為競選的秘訣,就是指導意見,告訴參選的這些人應該怎麼説,包括幫助競選的人應該怎麼説話。按照我們外交部的發言人講,你們劇本都露了,後面就缺少驚喜了。

拜登的競選團隊也發表了他們的意見,表示我們比特朗普更強硬,特朗普是嘴巴説一説,嘴巴硬,實際行動軟。我們是嘴巴不但要硬,而且行動也要硬。看起來大家都在比強硬,這也説明美國國內和世界整個的力量格局的變化,讓美國感到急迫,甚至恐懼,很難接受目前這種此消彼漲的局面,所以從現在來看,中美之間在政治、經濟方面的對抗趨勢會加劇。

對此,我做一點分析。

第一個政治上對抗會加劇。我覺得我們現在的一些外交策略也在變化。對於美國方面的無理攻擊,污名化的政治抹黑,我們也開始批評、還擊了。中美建交以來,中國還沒有這麼嚴厲地、嚴肅地去跟美國在政治上進行互相的PK。

第二點經濟上會逐步走向脱鈎。實際上從中美貿易戰開始,美國政府一直在尋求跟中國的脱鈎。這也是美國給中國施加經濟壓力的一種手段,比如説它打壓中興的時候,就是作為一種壓力手段。同時它也是考慮到中美對抗的產業安全問題,現在應該説在繼續推進。

我看過一個美國智庫的報告,他們在評估對中國的脱鈎戰略,他們説,全面脱鈎一下子是做不到的,對於美國也未必有利,我們應該做的是堅持脱鈎,但是從局部脱鈎、部分脱鈎開始。主要的是要從高技術領域,對於中國過度依賴的領域開始,在疫情的過程中間也加強了這個趨勢。比如説防疫物品的產業鏈、藥品的產業鏈、稀土的產業鏈,包括對於中國高科技的打壓都在加緊。

產業鏈不是説短期想脱就能脱的,這是事實。但是他們確實有想一拍兩散,一刀兩斷的想法。對此我們要有充分的準備,我覺得華為任正非在這方面表現就很好,他也説我們很希望跟美國合作,一直要跟美國合作,美國是師傅,我們一直希望跟你們做,但是實際上他是做好了充分的脱鈎準備的。因此在美國打壓的時候,他就能從容應對。而中興公司沒有做好脱鈎的準備,一打就被打暈了,作為國家來講,在這方面必須要重視。

第三個民意上的對立會進一步加深。前一段時間調查中心對於美國民眾進行了調查,對於中國負面的看法,已經達到了過去15年中間最高的程度,大約三分之二的受訪者對中國的觀感是不好的。

當然因為美國人是不太關心外部世界的,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很大原因在於政客和媒體的操縱,比如講中國搶了美國人的飯碗,中國病毒,武漢實驗室病毒泄毒,中國把病毒傳染給了美國,中國是一個沒有人權的國家,中國數據造假,中國囤積醫療物資賣高價等等。

但是美國民眾很奇怪,由於不喜歡中國,因此還會覺得特朗普對中國的立場還不夠強硬,你還得更強硬。這造成了一種民意和政客相互塑造的情況。當然中國民眾對於美國的好感度也在降低。

第四個變化就是美國會加強對於中國的軍事挑釁。美國軍方在南海、台海都在加強軍事佈置,意圖挑釁中國的主權。在台灣問題上不斷搞小動作,軍方也在發表一些對中國的敵對宣傳。我看蘭德公司前兩年有一個報告,題目就是《與中國開戰,設想一下不可能的事》。

5月13號蘭德公司又做了一個報告,《2030的未來戰爭》要全面考察地緣政治、經濟、環境、軍事、法律、信息、動態變化和相互作用。認定中國、俄羅斯、伊朗、朝鮮和恐怖組織是美國的主要對手,中國是排在第一位的對手。

第五點現在中美已經陷入了新冷戰或者是處在新冷戰的邊緣。冷戰原本是指美蘇之間在沒有爆發戰爭之下的全面戰爭狀態。現在中美之間也是處在沒有爆發戰爭情況下的全面博弈中,而且美國人是用冷戰思維來看待中國,用冷戰方式來對待中國,還要打算拉攏鄰國,打壓、對付中國。在這個意義上來講,説是新冷戰也不為過。

但是有變化,現在更多的是有一種混合戰爭的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通過輿論、法律、貿易、科技、產業、金融、貨幣、網絡等等方面組合,打壓中國。但是雙方要守住不發生熱戰的底線。

第六就是中美力量消長正在變化。這是讓美國有一種緊迫感的。前幾天甚至大家在講,説在疫情後面中國會不會躺贏GDP的競爭,我覺得不會。但是在這場國家競爭中間,確實會處在一種更有利的競爭地位。因為去年中國和美國的GDP相差是7.2萬億美元,而美國第三產業,就是金融服務業佔到70%到80%,就是17萬億的現代服務業。這個現代服務業在疫情中間遭受了重創,按照美國的這種估計,比如像高盛的估計會下降6.5%,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更加悲觀,可能還會更悲觀一些。但即使是這樣,也就是下降1萬億美元。

我覺得中國不會躺贏,還要努力奮鬥,但是在由於較好地控制了疫情,較好地恢復了生產,而我們的產業結構又不是以服務業為主的,這樣的話在疫後時代是更有好處的。

第七個就是中美關係現在還存在鬥而漸破的局面,以前叫鬥而不破,我覺得現在已經慢慢走向要破的情況了,不能夠完全排除破局的危險。

第八點從長期看,中美會各自成為不同地區的區域中心。美國會成為美洲或者北美的中心,中國會成為亞太或者歐亞的中心。在未來世界上,中美都會成為世界的多中心之一,但誰都不是唯一的中心,大家都會以本國利益優先,在全球事務上,由於有了疏離,沒有了直接的矛盾,反而可以開始有限的合作,可以平等相處,相安無事。

以前我跟美國人打過一次交道,就是我們提出新型大國關係的時候,問美國人説,你們為什麼不接受?有什麼錯誤嗎?美國人回答説,沒什麼錯誤,但是這是你們提出來的,我們美國人就不能接受。這説明什麼呢,美國人不能平等地接受一個平等的中國,我覺得恐怕就得通過鬥爭,通過力量的對比以後,慢慢習慣跟中國平等相處。

目前情況越來越緊張的原因,就是中國崛起和美國衰落的雙向運動造成了雙方不信任和互不適應。但是也要看到,某種程度上仍然美國是主動打壓一方,中國是被威脅的、被動應對的一方,中國並沒有主動去挑戰美國。問題是美國認為你發展就是對我挑戰。所以説目前是美國將弱未弱的一個過渡期,美國處在一種帝國衰落的綜合症中間,它正在嚴重發作中間,疫情又促使這個病的發散,所以我們對此要給予理解,但是也要認真對待。

中國要做到這樣幾件事:

一個是要丟掉幻想,積極鬥爭。中美關係的本質是大國博弈,我們對於美國要有底線思維,也要有戰略耐心。美國是打壓方,中國是被動一方。除非中國不發展,產業不升級,還要倒退。為什麼要有戰略耐心呢,從現在看我們以前也做過分析,去年中信基金會多次在孔總的召集下,我們研究中美關係發展,其中就有一個討論,美國人是謀財呢還是害命,還是又謀財又害命,當時我們判斷,謀財居多,害命不是不想害命,它發現害命不成,所以説我們還是謀財吧。現在大概還是這種情況,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必過於急躁,我們要有戰略耐心。以一種鬥爭去求合作,你退讓這是不行的。要有一個基本判斷,現在中美關係的情況,不是中國的哪個人,哪個微博,哪句話,哪件事惹美國不高興了,而是中國的發展挑戰了美國霸權秩序。你除非處在永久不發展的邊緣地帶,幹污染最多、耗能最多、最辛苦,收入最低的活,否則你每前進一步都要遭到打壓,付出代價,這不是主觀意願能夠決定的。

我也問過美國人,説中國不想挑戰美國的全球地位,沒有想取美國而代之的這種想法,中國官方多次做這種表態。他就跟我講,王教授,我們美國人是看能力的,看實力的,不是看意願的。意願一晚上可以改變,能力要幾十年才能形成,有的國家是永遠不可能形成這種能力的,他居然講到了不丹,他説不丹説我們想取代美國,我們會理它嗎?我們不會理它的,因為它沒有這種能力。你們中國不説,我們會不警惕你嗎?會的,因為你們有這種能力。這是美國人考慮問題的方式,我們理解,我們只知道不鬥是不行的,中美不是夫妻,是兩個不同制度,不同利益國家的矛盾體。

第二要講究戰術,從容應對,時間和變化都有利於中國,中國要有戰略耐心,而現在美國應該説還處在將落未落,但是疫情卻是加速了它的下滑。我們不要給它動員內部,提前攤牌的口實,要取疏離之策,不要硬懟,特朗普表面氣勢洶洶,口誤遮攔,實際上是有精明算計的,他是在搞極限施壓。

我研判了一下他前一段時間各種各樣的發言,我發現他在小心翼翼地保持底線。第一個,不考慮跟中國打仗,有一個記者曾經問他,那如果懲罰中國,會不會跟中國發生戰爭?然後他馬上就説,戰爭問題我們不考慮。類似的話題反覆出現了幾次。

其次,他還希望從中國獲取實際利益,主要貿易談判你們得執行,你們不執行的話,我要繼續給你們關税,我們對此要知彼,我們要守住不打熱戰的底線,不能讓中國承擔美國政府失職的責任,更不能污名化中國,要進行利益博弈。

第三個就是要做好自己,做實周邊,做強區域。中國14億人的單一大市場,一個主權國家,國家穩定,人民團結,青年朝氣蓬勃。前一段時間《後浪》在B站上引起很大反響,我確實覺得中國現在這一些年輕人,胸有大志,而且對我們來講,他們更多的是平視事物,沒有對於西方世界的仰視之心,這是他們成長在這麼一個國家的表現。

對於中美關係的演變和發展,我們基金會做過多次研究,孔丹理事長曾經講過,從2018年貿易戰來看,表面上看是貿易爭端,實際上是產業戰、科技戰,背後是法規戰、金融戰,核心是體系之爭、道路之爭,在實質上是一場對中國的混合戰爭。面對這場戰爭和這種日益嚴峻的形勢,我們要敢於鬥爭、善於鬥爭,在鬥爭中學習鬥爭,贏得鬥爭。《孫子兵法》中間説道,“善戰者,先為不可勝,而待敵之可勝”。就是你先做好你自己不能被敵人戰勝的工作,然後等待戰勝敵人或者敵人自己衰落的這個時機的出現。什麼叫先為不可勝呢?就是做好自己,做實周邊,做強區域,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贏得中美關係的主導權,能夠處於一種在未來百年未見之大變局中間,處於一種主動和有力的地位。

今天下午我就先説這麼多,謝謝大家,歡迎大家提問。

主持人:您提到多中心的想法,但會不會最終成為以中美為代表的兩派站隊

王湘穗:我覺得是這樣,一些戰略學家分析過G2到來的趨勢,但是G2是有等級的,美國是排在前面,中國是排在底下。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美國人似乎不準備接受這個情況。它仍然覺得自己應該是主導的,最後的結果我覺得就是某種程度上美國的衰落和中國進一步的崛起並行,包括世界其他地方進一步的發展更可能的結果是多中心,而不是在中美兩邊站隊。從這一次疫情的情況看,我覺得歐洲似乎也不跟美國站隊,他們對華為的態度,對疫情的態度,對於中國的態度和跟美國對中國的態度,應該説還是有區別的。除了美國幾個小兄弟,個別的,像澳大利亞表現得兇猛一點,其他的地方好像還是一種多中心的趨勢更可能、也更有利。

主持人:第二個問題,有觀點認為中美關係是鬥爭中前進,您認同嗎?美國大選如何影響中美關係?

王湘穗:鬥爭中前進這個總體上我是贊同的,因為這是一個方向性的問題。也是符合基本上的歷史事實的。但是在美國大選中間,我覺得中美關係會出現一些驚濤駭浪。原因是美國的政府,美國的國會和民意幾個方面的結合就可能會出現出乎大家預料的一些行動。所以我們現在確實要繫好安全帶,站穩腳跟,或者像基辛格説的,關好窗户,暴風雨要來了,需要有這種準備。

主持人:好的王教授,我們剛剛又收到了一個問題,作為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吧。如果今後疫情在全球成為常態化,中國工業如何應對中美關係和全球格局的變化?

王湘穗: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簡單地講是應該説要產業鏈重構,我們現在雖然已經擁有世界上最完整的產業鏈,但是我們有很多高端的一些產品做不出來。大家可以關注一下,政治局常委會也做了一個決定,就是我們要發揮新型舉國體制的優勢,開展科技創新,建立新的產業新基礎和產業技術高級化。一個是產業升級,第二個是要整個產業的高級化。中國工業就應該走基礎進一步升級,然後我們的高端也要往前伸。成為全球或者至少是一個區域完整的產業鏈的領頭羊,或者説是我們叫沿着產業鏈往上升,這個恐怕是未來中國工業領域需要解決的問題。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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