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一名希臘烤肉師傅正在準備食材。 本報記者 曲俊澎攝
根據希臘統計局的最新數據，希臘1月份整體失業率為10.8%，青年失業率高達28.1%。儘管呈下降趨勢，但希臘自2009年11月份以來失業率連續超過10%，仍處於高失業率水平，存在大規模的未就業人口和失業人口。與此同時，希臘的勞動力市場卻出現了大量職位空缺，亟需招聘大量專業人員填補空缺職位，有的甚至面臨着無人用的尷尬境地。歷史、國情、疫情等多重因素疊加造成了希臘目前的“用工難”困境，而勞動力短缺和供需不均衡問題將給希臘經濟和社會發展帶來不利影響。
作為人口老齡化較為嚴重的國家，隨着生育率的持續降低，希臘就業人口總體規模持續減少，而勞動力需求尤其是對專業技能人才的需求不斷增加。債務危機爆發後，幾十萬高水平勞動力例如醫生、工程師、律師等流失到歐盟其他國家尋求出路，加劇了本國高素質勞動者短缺的問題，而流失海外的勞動力很難再重新返回希臘。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對人員自由流動的管控和移民政策的收緊導致希臘勞動力供給市場雪上加霜，造成了就業崗位的普遍空缺。
在希臘，無論是旅遊業、酒店業、餐飲業等需要的服務員、廚師、園丁等基礎技能人員，還是製造業、建築業、醫療行業等必備的高素質科學家和專業技術人員，均面臨着不同程度的“用工難”問題，阻礙了企業的生產經營和有序發展。負責麥當勞在希臘業務的Premier Capital Hellas公司常務董事西蒙娜·曼奇內利稱，“用工難”問題成為阻礙麥當勞在希臘擴張的重要因素之一，由於所有行業普遍存在勞動力短缺問題，麥當勞以正常的薪資水平很難在希臘招聘到員工。擁有500名員工的希臘卡斯特洛裏佐餐飲集團老闆安東尼—斯塔夫羅表達了同樣的擔憂，他稱公司運營面臨着巨大的“無人用”難題，以平均1000歐元的薪資水平甚至招不到服務員或者廚師。
“如果一個工程師現在來找我介紹工作，一天之內就能找到，這在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希臘技術商會主席喬治·斯塔西諾斯用這句話來形容建築業面臨的重大挑戰——施工項目的增加與建築從業人員短缺的巨大不匹配，他強調希臘目前至少缺口1萬名工程師和5萬名工匠，整個建築業需要增加10萬名額外勞動力。希臘GEK Terna、Ellactor、Mytilineos等主要建築公司的新簽訂合同相比2019年增長了一倍，接近100億歐元，隨着更多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的交通和私有化建築項目的推進， 2023年底預計項目金額將達到150億歐元。希臘建築行業恢復至多年前的水平，但目前的建築行業從業人員卻比當時少了約20萬人。根據希臘阿爾法銀行的數據，截至2021年底，希臘建築業就業總人數為18.6萬人，而2007年相應規模接近38.9萬人。
一方面，希臘債務危機導致了大量建築業從業人員移居海外尋求出路，全球疫情的限制措施導致許多技能人員流向快遞、零售等其他行業；另一方面，希臘基建的落後和建築業的衰落使得僅存的相關人員缺乏大型高水平基建項目的施工經驗，深耕該領域的具有行業知識和專業水平的從業人員儲備嚴重不足。如何吸引建築業從業人員迴歸和加快培訓本國專業建築人才，成為當前和未來希臘各大建築公司面臨的重要問題。希臘建築巨頭Terna公司顧問亞歷山德羅·邁克爾迪斯表示，從機器操作員到建築工程師，希臘建築業存在數十萬的專業人才缺口。為了吸引和留住人才，各大建築公司正在進行激烈競爭，同時由於工程專業的“封閉性”，從國外引進工程師獲得希臘建築業從業證書的做法將變得非常困難。
作為希臘經濟支柱的旅遊業因受到全球疫情限制措施的餘震影響，同樣面臨着大面積勞動力缺口，疫情期間的旅遊業停滯導致大量旅遊和酒店從業人員流失，面對後疫情時代旅遊業的強勢復甦，旅遊產業對於勞動力有着爆炸性的需求。根據希臘旅遊研究與預測研究所2022年的調查數據，希臘酒店業有超6萬個崗位缺口，約佔該行業總就業人口的23%，預計2023年勞動力短缺問題將進一步加劇，共需超過7.5萬名新增就業人員，其中約一半的缺口人員為服務員、接待員、咖啡師、園丁等。有的酒店和企業甚至已經開始評估極端解決方案，例如在旅遊旺季招聘領取養老金的退休者或休假教師進行兼職工作。希臘廚師聯合會主席齊索普洛斯稱，由於“用工難”問題，酒店業和餐飲業商家將被迫採取特殊辦法來維持經營，包括減少餐桌數量、招募親友為員工、減少菜品種類、縮短營業時間等，但這同時意味着商家服務質量的打折和口碑的下降。
為應對希臘旅遊業員工數量嚴重短缺的問題，希臘政府近期出台了一項聯合部長決定，首次允許旅遊業可僱傭除歐盟外的第三國公民，以最大限度彌補近幾年旅遊業的巨大勞動力缺口。未來預計將允許來自阿富汗、巴基斯坦、敍利亞和埃及等國家的外來務工人員參與到旅遊業之中。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主要依賴較不發達國家外國勞工來補充本國基礎勞動力缺口也存在潛在風險，包括如何妥善管理和安置大量湧入的移民羣體、如何保證收入平等和良好的工作條件、如何通過制度框架保障該羣體合法權益等。
後疫情時代希臘的“用工難”問題在各個行業逐步凸顯，能否妥善解決是決定希臘經濟復甦和發展的關鍵因素之一。為從根本上解決勞動力短缺問題，希臘一方面需加大產業投資並制定政策重新吸引高素質人才迴流，另一方面應加快相關行業高水平人員培養和技能培訓，創造健康可持續的勞動力市場，從而為經濟發展提供穩定動力和積極活力。 （經濟日報駐雅典記者 曲俊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