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螞蟻IPO折戟,京東數科生變,負責人雙雙離開,難兄難弟?

由 度方針 發佈於 財經


編者按:本文系專欄作者投稿,來源雷達財經,作者梁春富。

隨着螞蟻集團上市觸礁,京東科技的IPO也可能要按下“暫停”鍵。

3月中旬,有消息稱已改名為京東科技的“京東數科”可能會從科創板撤回IPO計劃。對此,京東科技方面回應稱,不予置評。

螞蟻集團和京東科技上市受阻前後,雙方公司的名稱、組織架構及高管團隊都出現了較大變化。其中,京東科技原掌門人陳生強去年12月即被調離,螞蟻集團CEO胡曉明在近日宣佈將辭去螞蟻集團CEO一職。對此,有媒體認為,這是受到馬雲外灘“開火”事件牽連,稱“馬雲放炮,胡曉明背鍋”。

不願具名的業內人士向雷達財經表示,兩家公司的變化,很大程度上發端於2020年11月的網絡小貸新規,但不會是終點,也不會只針對於個別頭部金融科技公司,金融科技行業正在迎來一個新的監管時代,或者説正在處於一個十字路口。

北京威諾律師事務所合夥人、清華大學研究生導師楊兆全在接受雷達財經採訪時則表示:“螞蟻集團上市被叫停,緊隨其後,監管部門出台了若干監管規定。以此為標誌,我國對金融科技公司的監管進入新的時代。從放任發展轉變到到規範發展,從普通行業監管轉變到金融行業監管。金融科技企業必須依法、合規、持牌經營。限制野蠻生長,反對壟斷,打擊不正當競爭,服務實體經濟等,會成為金融監管的主導思想。”

螞蟻、數科,難掩 “科技”外衣下的“金融”

為了突出公司的科技屬性,螞蟻集團和京東科技都有過數次改名經歷,去年6月,螞蟻金服啓用新名稱螞蟻集團;在2018年之前,京東數科一直被稱為京東金融,今年又改名為京東科技。

在名稱上各自都去“金融”,變“科技”,但雙方商業模式上也存在一定差異。

螞蟻集團被看作是互聯網金融科技的先驅,其更多賦能在C端,以支付寶為流量入口,將支付場景拓展至人們衣食住行等線上線上的全面生活場景,同時,以高頻的支付為基礎,推出信貸、理財及保險等金融服務和金融科技輸出實現流量變現。

京東科技背靠京東集團,更多的是基於商户及企業自身的場景生態,在獲客運營、供應鏈管理及資金管理等方面為金融機構、企業、政府部門及其他客户提供數字化的解決方案。其想把自己打造成一家為金融服務的科技企業,正如CFO出身的陳生強説“我們是一家服務於金融機構的科技公司,而不是一家用科技手段去做金融業務的公司”。

但無論它們在招股書中如何“粉飾”自己的商業模式,從螞蟻集團和京東科技的收入來看,最重要的營收和利潤來源都是信貸業務。

螞蟻集團和京東科技信貸業務收入佔比均在40%左右。據招股書披露,截至2020年上半年,螞蟻集團數字金融科技平台佔總營收的比例為63.39%,為最主要的收入來源。而數字金融科技平台實現的收入中,微貸科技平台2020年上半年貢獻收入了285.86億元,佔營業收入從2017年的25%提升至2020年上半年的39%,成為公司第一大業務。

京東科技與螞蟻集團的借貸業務模式大致相同,且都是公司的重要業務,但京東科技的消費分期產品規模、借款人數和人均借款餘額與螞蟻集團相比不在一個量級。招股書顯示,京東科技的京東金條和京東白條合計帶來的營收佔京東科技總收入的比重也在不斷提高,從2017年的26.38%,增長到2020年上半年的42.9%。

從借款人數來看,螞蟻集團遠勝於京東科技。截至2020年6月30日止12個月期間,約5億用户通過螞蟻集團獲得消費信貸。2020年上半年,京東白條年度活躍人數為5545萬人。

信貸業務收入上,螞蟻集團2020年上半年實現收入459.72億元;同期,京東科技主要信貸產品京東白條收入17.94億元,京東金條為26.36億元。

但螞蟻集團的信貸逾期率要高於京東科技,2020年上半年螞蟻集團的消費信貸餘額逾期率為2.10%,京東科技同一時期的小微信貸資產逾期率僅為0.38%。

從整體營收指標上看,京東科技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上半年營收分別為90.70億元、136.16億元、182.03億元、103.27億元;同期對應的淨利潤分別為-38.29億元、1.28億元、7.73億元、-6.80億元。

同期,螞蟻集團各期營收分別為 653.96 億元、857.22 億元、1206.18 億元和 725.28 億元,分別實現歸母淨利潤 69.5 億元、6.67 億元、169.57 億元和 212.34 億元。

馬雲開“火”,胡曉明、陳生強背鍋?

“巴西叢林的蝴蝶煽動一下翅膀,兩週後就可以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颶風。”2020年10月,馬雲在上海金融外灘會議上大膽“開火”,引發的蝴蝶效應仍在繼續。

去年11月3日,因監管環境發生變化,螞蟻集團在A股科創板以及港交所上市雙雙暫緩。自此以後,監管部門兩次約談螞蟻集團,並相繼發佈了一系列新規,對互聯網平台和科技公司提供的金融服務進行規範,改變了螞蟻集團、京東數科以及其他金融科技公司的市場環境。

螞蟻集團上市觸礁,也波及到了京東科技。截至目前,京東科技在上交所科創板的上市狀態仍停留在 “已問詢” 階段。今年3月,有消息稱京東科技可能放棄於科創板上市的計劃。

監管形勢嚴峻,螞蟻集團和京東科技相關業務都出現了人事變動和改革調整。據雷達財經瞭解,螞蟻集團IPO擱淺後首位離任的高管是相互寶負責人、螞蟻集團保險事業羣總裁尹銘,再之後則是螞蟻集團CEO胡曉明辭任,投入阿里公益事業。與此同時,阿里對外公佈了由其制定的數字金融平台自律準則。

業內人士認為,“自律準則”可以理解為螞蟻集團承認了自己的金融屬性,擁抱監管的表態。但胡曉明的突然辭任,則更加讓人始料不及。

胡曉明是十多年的阿里老將,金融背景深厚,在阿里參與和帶領了支付寶和螞蟻集團眾多業務的創建和發展,歷任螞蟻金服總裁、天弘基金公司董事長、網商銀行董事長等重要職位。2019年12月,胡曉明成為螞蟻金服CEO,負責公司業務,向井賢棟彙報。出任該職,僅過了一年有餘。更早之前,胡曉明作為阿里小貸負責人曾許下諾言,“項目不成,就離開阿里小貸”。如今一語成讖。

在業務重組方面,今年2月末,有消息稱螞蟻集團的花唄、借唄或將併入此前獲批籌建的重慶螞蟻消費金融公司。若是如此,螞蟻集團的金融業務納入金融控股公司後,將會受到更為嚴格地監管和約束,再難有“漏網之魚”。

作為持有金融牌照最多最全的互聯網公司,除了花唄、借唄這樣的類個人信貸產品,螞蟻集團還有基金銷售、保險、支付、網絡小貸等諸多金融相關業務,它們是否也會一併裝入金融控股公司?相互寶網絡互助的本質其實是商業保險,是否也應併入集團內的持牌保險機構?自2018年起,螞蟻與銀行等金融機構聯合向客户放出的萬億級別聯合貸款是否也該納入金融監管的框架?這些都需要監管部門進一步考量。

“螞蟻摸着石頭過河,行業摸着螞蟻過河。”相應地,自去年12月起,原京東數科集團也出現了一系列的重要調整:12月21日,京東首席合規官李婭雲改任為京東科技首席執行官,以取代陳生強;12月30日,京東集團旗下人工智能(AI)和雲計算業務整合至原京東數科,並改名為京東科技;今年3月,京東白條“掌舵人”原京東數科高管許凌,將赴京東集團任職。

除此之外,據界面新聞報道,京東科技成立當天,內部還成立了15個新事業羣替代舊事業羣,並任命了各事業羣負責人。從事業羣的名稱以及業務規劃來看,金融業務被進一步弱化,科技色彩強烈。

有知情人士向雷達財經表示,IPO遇阻、期權難變現以及負責人調整,對螞蟻和京東科技內部士氣打擊較大。

“中國的金融科技處在十字路口”

螞蟻上市擱淺後,2020年下半年至今金融科技監管持續趨嚴,監管機構相繼發佈了《互聯網小貸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平台經濟反壟斷指南》、《商業銀行理財子公司理財產品銷售管理暫行辦法(徵求意見稿)》、《關於規範商業銀行通過互聯網開展個人存款業務的通知》、《關於進一步規範大學生互聯網消費貸款監督管理工作的通知》等一系列強化金融科技監管要求的規章制度,密集發佈的超過15個金融監管新政,幾乎涵蓋了包括銀行、證券、保險、基金、小額貸款、個人信貸等大多數金融門類。

3月1日,國際知名評級機構穆迪發佈的《金融科技監管新規對金融及非金融行業的信用影響不一》報告中表示,中國政府顯著加強對金融科技活動帶來的金融風險的審查,新規重業務實質而輕形式,中國政府將政策框架的覆蓋面擴大到了所有金融活動參與方,並統一了從事類似金融活動的金融機構和金融科技公司的監管規定和業務標準;同時,這些金融新政在維護系統穩定和促進金融創新之間實現平衡,逐步形成的金融科技政策框架將減少監管寬鬆的金融科技增長帶來的系統性風險。

對此,楊兆全向雷達財經表示,這些新規體現出的監管新方向主要是從野蠻生長,到合法規範經營;從平台自身利息最大化,到平台與社會利益協同發展。

楊兆全認為,新規主要聚焦在以下幾方面:一是反對平台壟斷。包括採用不正當手段打壓競爭對手,利用壟斷地位進行不公平競爭等;二是凡是涉及金融業務,必須納入金融監管。不能以金融科技、信息服務等為幌子,逃避金融監管;三是對小額貸款的全業務階段,要合法合規,不得損害社會公序良俗,不得損害特定弱勢羣體利益。

楊兆全還認為,中國金融行業發展方向,會受到監管政策的直接影響。但是從根本上來説,金融行業的發展,還是要符合行業的基本規律、基本規則,以及社會的根本期待。監管政策的出台,也是回應社會期待的正常反應。

楊兆全指出:“金融平台野蠻生長、搞壟斷,損害弱勢羣體利益,這些做法既違背了法律的規定,也違背了行業基本操守和規則,嚴重損害了社會利益。對這些做法進行糾正和規範,是市場經濟不斷完善的根本要求。”

監管的變化將對螞蟻集團、京東科技、陸金所等頭部金融科技公司將造成什麼樣的業務影響?

“對於大型互聯網企業來説,金融監管新規將使其不得不調整其業務模式並放慢增長,但其擁有應對相關信用風險的財務資源和管理能力,頭部金融機構全面普及相關技術將使其能夠輕鬆過渡到新的監管環境。”穆迪在報告中指出。

穆迪認為,上述全面轉型對大型金融科技公司的整體財務影響較有限,原因是其擁有可順利應對相關風險的財務資源、管理能力和運營記錄。比規模較小的同業相比,多元化的收入來源令這些公司能夠更好地吸收特定業務 (如存款推廣業務) 可能下架帶來的影響。

楊兆全稱:“最大的影響,是金融科技公司要按照金融企業的監管標準和要求進行監管。對這些企業的各項指標,包括資本充足率、存款保證金、存貸比、經營展業地域限制等,都會有具體要求。這就會大大限制其無序擴張的衝動。

“過去我們看到的螞蟻金服藉助銀行資金,用幾十倍上百倍的槓桿進行放貸等高風險的行為,就會從根本上得到遏制。“楊兆全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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