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新能源汽車產業鏈都在打工,到底誰賺錢了?

由 圖門耘 發佈於 財經

編者按: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超源力(ID:diandongyihao),作者:悟能,創業邦經授權轉載。

很難想象,一個處在風口上的行業,每一個參與者,都在吐槽説“為別人打工”。這個行業,就是新能源。

吐槽的起因是原材料暴漲。這波價格暴漲背後,是行業超高預期的環境下,鋰礦演變成了“吉芬商品”,也就出現了“越需要越漲、越漲越需要”的吉芬悖論。

為誰打工

事情的起源,來自在四川宜賓舉辦的2022世界動力電池大會。

7月21日,大會開幕式上,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羣指出,2021年全球電池總出貨量為562GWh。而行業共識是,到2023年全球電池出貨量會達到1TWh,1TWh等於1000GWh。

曾毓羣認為,鋰資源整體並不短缺,當前探明儲量足夠生產160TWh電池。他認為,電池原材料價格炒作因素更大,短期內給行業造成困擾。長期來看,上游擴產和電池回收完全能夠滿足市場需求。

隨後上台的廣汽集團董事長曾慶洪致辭,他説,動力電池佔整車成本40%-60%,而且還在不斷漲價,“那我不是在給寧德時代打工?”

在現場的長安汽車董事長朱華榮認為,電池企業和原材料企業是“任性漲價”。

7月22日,寧德時代首席科學家吳凱在分論壇上的講話,似乎對上述車企老總的不滿做了個回應:“平常也遇到客户對我們的抱怨,説整車廠不是很賺錢,你們電池廠是不是把利潤都拿走了?我們公司今年雖然還沒虧本,但是基本上在稍有盈利的邊緣掙扎,非常痛苦。利潤往哪兒走,大家也可以想象。”

吳凱説的是事實。

2021年以來,電池上游原材料價格暴漲,寧德時代財報顯示,近三年及2022年一季度,寧德時代綜合毛利率分別為29.06%、27.76%、26.28%和14.48%。原材料價格上漲是2022年一季度毛利率大幅下滑的主要因素。

廣汽老總曾慶洪説的,也沒錯:去掉特斯拉,其他車企都虧錢,最近兩年利潤好不到哪裏去。

2021年,廣汽集團總毛利率為5.15%,雖然比2020年增長了不到2個百分點,但這也僅僅是3年前的水平。想想淨利潤超百億元的2017年、2018年,廣汽集團總毛利率曾經超過16%。

廣汽集團整車製造業毛利率和乘用車毛利率,2021年兩項數據均為2.67%,雖然比2020年略有增長,但與四五年前的黃金時代相比,損失了將近20%。到今年,情況變化了嗎?沒有。廣汽集團2022一季報顯示,公司主的毛利率雖有增加,但只有6.12%。

要知道,廣汽的淨利潤在車企中已算中上游了。

再看看行業龍頭比亞迪如何?

比亞迪2021年財報顯示,2021年比亞迪淨利潤增速-34.03%,營業收入增速38.02%,核心利潤增速-58.43%,ROE(淨資產收益率)為4.01%,比2020年還低。2021年,比亞迪整體毛利率為13.03%,創近14年新低;其中,汽車及相關產品毛利率為17.39%。而同期,蔚來、理想毛利率都維持在20%左右,特斯拉汽車業務毛利率約為30%。

為什麼會這樣?大家都在苦苦支撐,都在打工,到底誰賺錢了?整個行業的錢被誰掙了?

如果將眼光落在電池原料廠家上,可能會得到一些答案。

比如,原料廠家贛鋒鋰業2022年上半年業績預告,由於鋰鹽產品價格維持在較高水平,公司產品銷量和銷售均價同比增長。上半年扣非淨利潤預計達到80億至98億元,同比增長857.71%至1073.19%。

2021年,贛鋒鋰業毛利率為39.81%,淨利率為48.53%。2022年一季度,贛鋒鋰業公司毛利率高達66.65%,淨利率66.35%。值得注意的是,贛鋒鋰業近年來毛利率和淨利率持續高於行業平均水平。

另一家原材料企業天齊鋰業,2022年上半年淨利潤預計84.6億至103.8億元,同比增長43.6倍至53.5倍。天齊鋰業2021年、2021Q1,毛利率高達61.97%、85.28%。

如果從短期看,曾慶洪説的給電池廠打工,電池企業説在為材料廠打工,看上去似乎有道理。

短期吃肉

短期看,所有的吐槽,都應該朝向材料企業。但如果看向中長期,好像又不是這回事,因為材料廠甘苦自知。

在電池大會舉辦期間,多名材料廠技術人員和高管告訴《超源力》,“現在我們是賺到錢了,可是以前呢?5年前呢?我們身邊死掉的企業很多,我們差點死掉,他們怎麼不説話?我們可能連打工的機會都會丟掉。”

“你去看看天齊鋰業前幾年的業績,看看他們怎麼活過來的再説。”一名參會的材料廠銷售經理告訴《超源力》。

天齊鋰業前幾年確實在泥沼中掙扎。

在鋰礦每噸7萬元之前,天齊鋰業正經歷痛苦漫長的產能出清:每噸3萬元賣過,每噸4萬元賣過,每噸5萬元賣過,每噸6萬元也會賣,只想活下來。

“你不能光盯着我們這兩年吃肉,無視我們當初捱餓,這不公平。”上述材料企業銷售經理指出,當初鋰礦價格很低的時候,材料企業的議價能力很弱説不上話,“產業鏈中下游的人咋不説話呢?”

時間往前推五年,電池材料企業正經歷過剩到景氣的折磨。

2017年到2021年,贛鋒鋰業每年營收68.52億元,每年淨利潤19億元,平均淨利潤率不到30%。最艱難的時候,贛鋒鋰業只能開拓材料之外的業務,以期度過艱難的週期。

公開數據顯示,從2018年到2020年,淨利潤率不足1%的鋰礦企業很多。天齊鋰業海外鉅額併購,差點把企業拉進深淵。

處於中間的正負極材料企業,並沒有優勢,因為礦不在手上。

一家正極材料企業技術人員告訴《超源力》,跟原材料企業相比,“我們也好不到哪裏去”,投了好幾億、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的產線,沒有搶到原材料,產線停產的壓力,還有大量配備的人員成本,誰都受不了?“換作你,你會停產嗎?這可都是錢啊。”

相比材料廠,這些夾在中間的正負極製造企業,產業鏈掌控能力直接與其對材料的爭奪話語權有關。

“你説我們在給誰打工?”上述正極材料企業技術人員反問道。

其實,在產業鏈平穩發展中,車企一直處於比較強勢的地位。面對這次材料暴漲中的角色轉變,讓車企極為不適應。

理想汽車創始人李想早在年初就發出感嘆:一噸碳酸鋰生產成本只有3萬到5萬元,現在賣出了十倍價格,“保時捷看了要低頭,愛馬仕聽了都要流淚”。

下游車企突然喪失了話語權,要麼像長城歐拉無奈停產,要麼像特斯拉等車企漲價。當然,還有車企開始買礦,畢竟他們信奉“一切都要自己掌控”。

上述材料廠技術人員指出,車企買礦選礦能力,沒有積累,只能是撒錢佔據材料,未來只能回頭再跟有技術積累的材料廠合作,“材料廠十幾年的積累,不是幾個月就能抄過去的。”

另有車企技術人員分析,車企買礦只是一個姿態,真的要下場鹽湖提鋰,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反對監控

面對材料暴漲,監管層已經密切關注。

今年過年後,工信部原材料工業司、裝備工業一司、發改委價格司、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反不正當競爭局等多部門組織召開動力電池原材料漲價問題座談會,產業鏈多家企業參會。

中汽協認為,本輪原材料價格超常規上漲,背離了正常供需關係,屬於非理性上漲,存在炒作、囤積居奇、蓄意哄抬物價的行為,這些行為已經影響新能源汽車行業平穩健康發展,

中汽協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將原材料漲價納入監測視野,主管部門明確表態重拳打擊不正當競爭。

當行業中傳出“管控價格”的呼聲時,上游材料企業有話要説。比如,曾慶洪和朱華榮都希望管理部門加強統籌協調,改善供需失衡。

“查了這麼久,有哪些企業囤積居奇蓄意哄抬物價?”上述材料企業銷售經理指出,不可否認,可能有一小部分人哄抬物價,但在全球原材料齊漲的大背景下,材料企業更多的只是根據市場而做出的選擇,誰不想價格賣高一些?

在宜賓動力電池大會上,高工鋰電董事長張小飛直言:“監控材料價格,這個怎麼監控?我反對。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要求把車子的價格監控到10萬塊一輛?”

張小飛指出,為誰打工,最後一直推到礦廠,礦廠説“我開礦容易嗎”。

據張小飛介紹,他從2010年開始研究鋰電池產業,目睹過正極材料企業很多年沒有賺錢,也見過企業倒閉,比如有些做磷酸鐵鋰的企業,現在已經不見了蹤影。所以,行業中材料企業經歷過非常困難的時期。

上游材料廠不易,中游電池廠也經歷過洗牌。

據孚能科技(贛州)總經理王志剛介紹,以電池廠為例,2017年全國大約有100多家,現在只剩下五六十家。未來幾年,行業洗牌還會加劇。

電解液龍頭新宙邦董事長覃九三認為,產業鏈上的企業,尤其是上游企業並非穩賺不賠。

“這兩年電解液企業好一點,但做材料的非常辛苦,尤其是做基礎材料開礦企業,做化學材料企業,這個痛苦不是我們做加工製造業可以理解的。”覃九三稱,作為產業鏈中的一員,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相比其他參會人員,張小飛更加直接。他指出,上下游協同鍛造,這個鍛造既痛苦又快樂,鍛造出什麼呢?上游企業要培養韌性堅強,要做打不死的小強。

他話鋒一轉,直指下游企業權限過大:汽車產業曾經給鋰電產業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巨大的壓力和巨大的痛苦,“他們拿着國家補貼,錢不給電池廠也不給材料廠,(上游企業)多麼痛苦!”

欣旺達副總裁梁鋭指出,電池企業過去兩年確實承擔了巨大壓力,一個是車企要求降價,整車企業一貫特別強勢,對零部件企業壓力非常大,“而且是乾毛巾要擰出水的方式逼着你降價”。另外,上游原材料企業,價格居高不下,對產業造成很大沖擊,或者説茫茫不安的狀態下備受煎熬,“非常痛”。

梁鋭認為,電池要跟上下游企業“隨行就市”,也要戰略協同。

“坦白地説,我非常贊同電池價格不能太便宜的觀點。”梁鋭指出,電池銷售出去,要維修保養10年,十幾年的生命週期中,電池出了質量問題,電池廠家要負責。

“如果價格太低,電池企業經營難以為繼,更沒有錢投入研發,如何提高質量和能量密度?”梁鋭指出,材料應該回歸理性軌道,對行業才有益處。

張小飛覺得,梁鋭找了一大堆理由,太過謹小慎微。

他認為,電池是資源型產品,電池廠為了壓縮成本提高技術含量,大量投入升級產線設備的自動化和智能化,電池動力缺陷率從PPM(part per million,百萬分之一)級別向PPB(part per billion,十億分之一)級別提升。

“説實話汽車做到了嗎?汽車每輛車的零部件做到電池的一致性嗎?沒有!”張小飛指出,鋰電池即使佔去整車成本60%,又咋了?“整車質量做得好,你也可以佔比高啊。”

在張小飛心目中,電池廠負擔着中國能源轉型升級的重擔,而且完成了技術和市場佔有率的突破,“不能讓我們餓着肚子幹,這不對。電池企業其實做得最辛苦,還做得那麼好。”

吉芬悖論

車企吐槽為電池廠打工,電池廠認為漲價來自材料廠,材料廠説“你都沒看到我過了好多年苦日子”。

站在每一個企業的立場,都有道理。問題是,這一波材料為什麼會暴漲?為什麼會漲得那麼離譜?在這裏,需要引入一個經濟學概念——吉芬商品或者吉芬悖論。

按照正常的供需邏輯,當其他條件不變時,商品的需求量與其價格成反比。比如,西瓜夏季上市後,隨着供應量增加,雖然需求量增加,但價格基本穩定,甚至還要下行。一旦到了冬季,隨着供應量減少,西瓜成為反季節水果,價格上漲,需求下降。

不過,生活中也有一些“異常”現象:當一個商品價格大幅上漲,它的需求量仍然大幅增加,導致這個商品價格越走越高,經濟學上稱這種商品為“吉芬商品”。

"吉芬商品"最早是英國經濟學家吉芬發現的。1845年,愛爾蘭發生災荒,土豆價格急劇上漲,但土豆需求不但沒降,反而大增。

吉芬認為,災荒造成愛爾蘭人實際收入下降,土豆作為生活必需的低檔食品,實際收入的下降,使得人們不得不增加購買土豆。也就是説,在沒有同樣的替代物時,土豆就會越漲越高,需求增長越加離譜。更近一步,我們可以把這一現象歸結為,人們當時對土豆的認知發生了變化,它已經從普通的食品,變為“預期會越來越貴”的食品。

如果做個類比我們會發現,當時愛爾蘭發生的災荒,與這一波動力電池的材料暴漲大環境非常相似。災荒意味着短缺,而材料暴漲的大環境,是事實性短缺疊加心理預期短缺的雙重共振。

從去年到今年,關於新能源行業的發展預期,已經一步步被推高。

能鏈智電創始人、CEO王陽在電池大會上分享的數據是:中國2025年新車銷售20%是新能源,2030年可能達到8000萬輛;中國新能源汽車銷售佔全球50%,5月份滲透率24%,6月份27.4%,核心城市超過30%,上海深圳滲透率超過了40%……

新宙邦覃九三董事長提供的數據是:到2025年,預估產能2TWh,也就是2000GWh,不算電解液,電池材料至少要200萬噸,2026年需要211萬噸。中國動力電池市場佔據全球55%份額,這又是一個龐大的數據。

新能源汽車另一主戰場歐盟的數據,也很龐大:

到2030年,歐盟對鋰的需求量增加18倍,到2050年將增加到近60倍;鈷2030年的需求量增加5倍,到2050年增加15倍;到2050年,用於電動汽車數字技術和風力發電機等實體系統的需求量,比現在增加10倍。

一組組龐大數據,不停地在輿論場中傳播開去,成為改變市場預期的導火索。

除了對未來總需求的渲染,上述材料企業技術人員還介紹,碳酸鋰生產原本就有季節性。比如,歲末年初,鋰礦產地青海天氣寒冷,鹽湖提鋰不易,生產受到限制,一般出貨都會下降兩到四成。

另外,鋰鹽廠會選擇這段時間檢修維護和升級,產量再次受到影響。年末,一般正極材料廠會根據下一年的生產,提高庫存。而車企往往會在年底衝擊銷量高峯。“這些行業生產特徵,在這一波強大的行業預期中,需求量就這樣被逐漸放大。”

一切因素的共振,市場便出現了變化:正極材料出貨量暴漲,2019年40萬噸,2020年升到50萬噸,2021年111萬噸。

問題是,一時間的需求放量,並不能得到滿足。上述材料企業技術人員分析,上游原材料企業,一般謹慎擴充產能,因為礦山鹽湖一旦開採,停產很難。另外,鋰礦開採擴產需要的時間為2年到5年。這樣就形成了一種市場現象:正極材料廠家繼續購買原材料,保證產線運轉和人員工作,而上游原料企業的節奏跟不上正極材料企業,“一快一慢”。

現在,原材料企業只能選擇漲價:鋰礦等原材料,越來越像愛爾蘭災荒時的土豆。

國內外產能跟不上需求的步伐,碳酸鋰漲價到來,從一天漲幾千到一天漲幾萬,最後終於突破每噸50萬元。

鋰礦等原材料,像愛爾蘭災荒時的土豆,還有一個原因是:替代不易。

動力電池主力仍舊是鋰礦為主,而鈉、猛等替代產品,研發需要時間,出現都是一年後的時間了。

還有人會問:可以用動力電池回收原材料啊!對不起,遠水解不了近渴。

一家電池企業工程師告訴《超源力》,動力電池回收,首先要從市場上獲得退役電池,這個價格也會跟着原材料的漲價而走強。其次,回收需要技術研發上的突破,真正做到90%以上回收的企業,已屬於中上游企業,而很多企業策略是先隨行就市購進退役電池,等待技術突破後再啓動回收。

全球已探明的碳酸鋰達到1.16億噸,理論上應對整個行業發展,綽綽有餘。但是,理論上的探明儲量要想變成現貨,這中間需要建廠投產週期,還要受到礦藏所在地的各種限制,依舊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因此,從去年8月份開始,礦企、鋰鹽廠、材料廠、電池廠、車企……每一個參與主體,都在想法設法搶佔原材料的控制權,鋰礦為代表的原材料在搶奪中開始了暴漲。

五、事中反思

“如果反思,問題可能是‘五缺五慢’。”孚能科技(贛州)總經理王志剛指出,第一個就是缺礦,第二是缺綠電,三是缺有效產能,四是缺國產替代,五是缺少長期理念。戰略佈局成型慢、替代供應導入慢、有效規模釋放慢迭代慢、回收利用變動慢。

新宙邦董事長覃九三和貝特瑞總經理任建國認為,供應鏈合作的策略,對客户和供應商都要堅持長期主義,中國企業要堅守誠信和長期合作的理念。

“我們最長的一個合同簽了十年。價格貴的時候,我買得很便宜,價格跌到地板的時候,我也願意付高價給它,這是在經營模式和商業理念上的一個淨化。”覃九三説。

多氟多新材料董事長李世江,以技術創新獲得國內外同行認可。不過,他認為,當下的新能源行業,商業模式同樣需要創新。

“從去年到今年,我們把未來三到五年的訂單大部分鎖定了,我們獲得了兩個結果:一個是投資培育了很多小企業,有錢一起賺。另一個是很多大企業,現在對我們投資,拉起手合作。”李世江説。

浙江華友鈷業總裁助理鮑偉希望,國內新能源行業形成標準化規範,由市場定價,穩定供應鏈。

高工鋰電董事長張小飛對整個行業進行了反思:

“車企也要想一想:為什麼特斯拉能賺錢?為什麼不從品牌、軟件、智能化提升車輛的價值?為什麼還停留在老的傳統產業和傳統觀念中去討論這個事兒?”

張小飛的觀點非常鮮明:“汽車產業不能再靠壓榨零部件供應商賺錢。上中下游企業,如果盯住研發和技術進步,這個行業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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