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干達唯一的國際機場要被中國接管?
網傳“中國將接管烏干達唯一的國際機場——恩德培國際機場”不實,雙方在2015年本着對話協商原則自願簽訂了貸款協議。目前烏方仍處於協議規定的寬限期內,且中方參與的恩德培機場改擴建項目仍在正常推進中。
事件背景
近日,推特上流傳一則消息稱,因烏干達政府拖欠中國債務,中國將接管該國唯一的國際機場——恩德培國際機場。
過去數日,類似的消息被推特用户廣泛轉發,同時也在國內社交平台上流傳。
恩德培國際機場建於1951年,位於首都坎帕拉以南,每年旅客吞吐量接近200萬人次。2015年8月31日,烏干達報紙《新視野》(New Vision)發佈消息稱,中國交通建設集團與恩德培機場簽訂了為期五年的項目合同,將幫助該機場修建新的貨運中心和候機樓,加強和修復機場跑道。中國進出口銀行為這個項目提供了貸款。彭博社和鳳凰網財經對此事均有報道。
那麼,烏干達的恩德培國際機場,是否真的被接管了呢?
明查
相關消息源自何處?
使用推特高級搜索工具和谷歌搜索引擎對相關消息進行檢索,可以發現與“中國接管恩德培機場”相關的説法早在10月底已經出現。
10月28日,肯尼亞私人媒體公司國家媒體集團子公司、推特認證媒體NTVUganda在其官網、官方推特和YouTube賬號上分別發佈了一條長達2分56秒的視頻,稱烏干達財政部長卡薩亞(Matia Kasaija)向議會承認,與中國簽訂的恩德培貸款協議存在漏洞。
該視頻由多個片段銜接而成,且插入了多段畫外音,其中涉及卡薩亞發言的部分有兩段。在視頻第1分11秒,面對議會質詢“發生了什麼”時,卡薩亞表示:“我們確實做了盡職調查。我們選擇了(中方提供的)最便宜的方案,我為我們本不應該接受部分條款道歉,但是在那樣的價格下,你只能選擇接受或放棄。”
當議員詢問如果烏干達無法按時償還貸款將對恩德培機場造成什麼後果時,視頻鏡頭跳轉到了卡薩亞在會後接受媒體提問畫面,在視頻第2分21秒,卡薩亞回答:“我不認為有風險。在那種不可能發生的情況下,即民航局(CAA)沒有足夠的收益來服務這筆貸款時,中央政府會插手。”
視頻中,卡薩亞沒有明説“部分條款”指什麼,但視頻的畫外音補充中烏雙方協議設立了一個履約保證賬户來放置恩德培機場資產,以確保烏干達會按時還款,而中國進出口銀行擁有該賬户的全部控制權。
烏干達議會官網10月29日發佈的一篇新聞稿交叉印證了此次問詢,並表明卡薩亞在前一日接受的是烏干達管理局與國有企業委員會對其代表烏干達政府與中國進出口銀行簽訂協議一事的盡職調查。卡薩亞和其部門助理專員穆胡穆扎(Juvenal Muhumuza)均表示在簽訂協議前,他們已經做了應做的調查。
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NTVUganda還是烏干達議會均沒有提過中國“已經”或”即將”接管恩德培國際機場。
11月25日,一家叫做“監控”(monitor.co.ug)的烏干達媒體在其網站發佈標題為《烏干達為圖中國現金而被迫交出機場》的文章,成為目前已知傳播“中國將接管恩德培國際機場”的最早消息源。
報道稱,烏干達政府在2015年3月與中國進出口銀行簽署協議,約定以2%的利率貸款2.07億美元幫助恩德培國際機場擴建。協議規定了債務的償還期限為20年內,包括7年寬限期(僅需償還利息,暫不償還本金)。該協議中有13條條款富有爭議,包含賦予中國進出口銀行批准年度和月度運營預算、有權檢查烏干達政府和民航局(UCAA)的帳務等,而位於北京的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CIETAC)則被授權為解決爭端的單位。一旦違約,中方有權提請仲裁,而包括恩德培機場在內的烏干達核心資產都可能會在仲裁後被中國進出口銀行扣押接管。
11月26日,賬户@TanzaniaUpdates 在推特上發佈了“中國即將接管恩德培機場”説法,被廣泛傳播。該賬户自稱為坦桑尼亞第一英語媒體,但在谷歌上除推特和IG賬號外,無法檢測到任何由其發佈的新聞稿件或相應網站。截至11月29日,該推文已經收穫超千條評論,被轉發超萬次。
中國接管恩德培國際機場?
11月27日,烏干達民用航空管理局發言人拉格亞(Vianney Luggya)在其推特賬號發佈聲明:“我要明確指出,有關恩德培機場被送去換取現金的指控是虛假的。烏干達政府不可能放棄這樣的國家資產。我們以前説過,並重申這一點沒有發生。這裏面沒有一絲事實。”
針對NTVUganda發佈視頻中提到的履約保證賬户一事,拉格亞表示,雖然他們確實在Stanbic銀行開設了一個用於放置恩德培機場收益的賬户,但該賬户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控制”。他指出:“管理局享有(根據預算)支出所收款項的自由。貸款人對賬户的監控就和一個人獲得工資貸款或任何其他貸款時發生的情況類似。銀行要求通過其銀行發放工資,這並不意味着貸款銀行會接管你的工資。”
而對於烏干達政府能否還款一事,民航局發言人的回應十分明瞭:“貸款條款規定了7年的寬限期,我們仍在該寬限期內,在此期間只支付利息,政府沒有拖欠這些債務。”
中國駐烏干達使館發言人在11月28日就網傳“烏干達為中國融資犧牲核心資產”一事在官網發文,並在推特回應稱,恩德培機場改擴建項目是由中國進出口銀行提供融資、以烏國家信用為擔保的優惠貸款項目。項目於2015年3月簽署貸款協議,貸款金額2億美元,2016年5月正式開工。儘管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在中交建公司與烏政府特別是烏外交部、工程交通部、民航局等相關部門的團結合作下,項目進度已順利推進到75.1%,預計將在2022年12月完工交付。
上述烏干達議會官網10月29日發佈的新聞稿亦佐證了這一信息。2021年10月16日,新華網發佈《中企助力烏干達恩德培國際機場升級改造》文章,稱目前該機場的改擴建工程項目的第一階段已完成四分之三,跑道、停機坪、貨運中心已完工,僅剩下貨運中心變更、舊貨運樓拆除以及新建客運航站樓等工程仍在進行。
中國駐烏干達使館發言人還強調,中烏合作一貫秉持公開透明、平等互利原則,包括恩德培機場改擴建項目在內的所有貸款協議均由雙方通過對話協商自願簽訂,不存在任何隱藏條款,不附加任何政治條件。恩德培機場改擴建項目協議條款完全符合國際金融市場通行慣例。
11月29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應詢時進一步指出,中方根據烏方需求和意願,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為兩國合作項目提供融資支持,每一筆資金支持都經過深入的可行性研究和市場化論證,所有貸款協議均由雙方通過協商自願簽訂,所謂中國金融機構扣押並接管烏方項目和資產純屬惡意揣測,毫無事實依據。事實上,從來沒有一箇中非合作項目因為債務問題而被中方“接管”或“沒收”。希望彭博社能夠在報道中向廣大讀者闡明這一事實。中方願繼續在互利共贏基礎上同烏干達和廣大非洲國家開展基礎設施等領域合作。
烏干達政府代表、協議簽署人卡薩亞在今年接受議會問詢時的回答,側面印證了烏干達政府對協議的內容知情且做過相應調查,系自願簽署協議。
綜上所述,網傳“中國將接管烏干達唯一的國際機場——恩德培國際機場”不實,烏干達民航局發言人和中國駐烏干達使館發言人均已做出回應。雙方在2015年本着對話協商原則自願簽訂了貸款協議。目前烏方仍處於協議規定的寬限期內,且中方參與的恩德培機場改擴建項目仍在正常推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