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虎嗅商業消費組
作者｜黃青春
題圖｜視覺中國
張一鳴似乎做好 “ 驚險一跳 ” 的準備了。
4 月 25 日晚，字節跳動首席財務官（CFO）空缺五個月後終於迎來接棒者——世達國際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高準（Julie Gao）將加入字節跳動擔任 CFO，其主要辦公地點在中國香港和新加坡。
這位享譽華爾街的律所翹楚不僅熟悉美國、中國香港等地 IPO 流程規則，還有着豐富的中概股 IPO 實踐經驗。難怪業內人士猜測，高準之於字節跳動的“使命”就是為 IPO 鋪路。
高準何以被字節選中？
在此之前，大多數讀者對高準這個名字相對陌生；自此之後，這個蜚聲中美資本市場的女性會被更多人記住。
公開資料顯示，高準出生於上海，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法學博士出身。其作為世達國際律師事務所中國業務主管合夥人，自 2003 年參與攜程 IPO 算起，先後為 100 多家公司上市及其他資本市場融資項目提供過法律服務，客户不乏美團、京東、拼多多、小米、蔚來汽車等巨頭。
圖片來源：世達國際律師事務所官網
業內人士評價高準，“深度參與了中國互聯網赴美上市的半壁江山，知己知彼。”僅以 2018 年中概股上市潮為例，世達律所服務的客户涵蓋中概股赴美上市前 20 大公司中的 17 家（按市值排名）。以至於次年（2019年），《華爾街日報》稱高準是一個“等待IPO的公司為獲得她的背書而願意更換律所”的人物。
而且，百度收購YY、滴滴與快的合併、美團收購摩拜單車、攜程收購去哪兒網這些對中國互聯網影響深遠的併購案背後都有高準的身影。
中概股之所以如此信賴高準，除了其業務能力拔尖外，還源於其身上的“開創精神”。例如，2003 年高準用當時最新通過的美國會計VIE政策幫助攜程 IPO ；2005 年高準幫百度設計了中概股第一家 AB 雙級股權架構成功 IPO 。
至於高準與新東家字節跳動的合作，最早可以追溯到字節收購 Musical.ly 。此後，字節跳動收購沐瞳、私募股權融資等項目高準均有參與。
難怪梁汝波官宣高準加盟時會在全員信中表示，“ Julie（高準）對公司治理、企業發展有很多經驗和思考，對很多處於不同階段的公司提供過諮詢和幫助，相信她的加入會給公司帶來很大幫助”。
除此之外，字節跳動選高準做 CFO 還源於其服務客户行業跨度大的優勢。
高準律師生涯超過20年，其服務的中概股產業覆蓋廣泛，從消費行業、科技/互聯網/傳媒行業到教育行業、金融科技行業、大健康行業均有涉及。而字節跳動業務版圖涵蓋金融、醫療、遊戲、教育、雲服務等十幾個領域，是一家業務跨度大，多產業聯動的公司，高準對於字節跳動業務的理解也會更得心應手。
問題在於，眼下字節跳動的一舉一動都備受市場關注，任命新 CFO 很容易被解讀為推動資本市場新進程的信號。
為此，《第一財經》報道稱，此次高準加入字節跳動，或將進一步提升公司財務能力，以及接棒周受資未完成的上市事宜；另據 36 氪從接近字節跳動的人士獲悉消息稱，“字節跳動或抖音可能重啓 IPO 進程”。
可見，高準的加盟或許帶着“某種使命”——幫字節跳動跨過上市這道“坎”。
字節準備“驚險一跳”了？
2021 年 3 月 24 日，字節跳動宣佈周受資成為公司成立以來首位 CFO，外界認為這是字節跳動謀求上市踏出了關鍵一步。
不過，2021 年 4 月 23 日，字節跳動便在官方頭條號回應稱，“經過認真研究，認為公司暫不具備上市條件，目前無上市計劃”。一週後，周受資同時兼任了 TikTok CEO。
彼時，就有投行人士分析，“字節跳動高層很可能分析過納斯達克、中國香港上市的可能性後有了判斷，所以周任職 CFO 到調整如此之快。畢竟，周受資加入字節前已有操盤小米港股上市的經驗。”
2021 年 5 月 20 日，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發佈內部全員信，宣佈卸任CEO一職，字節跳動聯合創始人梁汝波將接任成為新 CEO ；同年 11 月，梁汝波通過內部信宣佈字節跳動新一輪組織架構調整，調整後六大核心業務板塊相關負責人均向CEO梁汝波彙報，TikTok 負責人周受資卸任字節跳動 CFO ，公司財務部直接向梁汝波彙報，字節跳動正式完成 “張一鳴時代” 到 “梁汝波時代” 的權利交接。
圖為張一鳴（左）和梁汝波（右）
張一鳴退居幕後也能看出字節跳動對上市的渴望。有報道稱，張一鳴會像機器一樣訓練自己，且沒有太多情緒化的東西，善於用數據尋找縫隙，最後一切用增長説話——所以，無論今日頭條、內涵段子還是抖音、TikTok 皆深諳人性，設計又過於精巧，説它們是算法掌控下最成功的產品形態也不為過。
這樣的管理者顯然缺乏管理“温度”和“柔性”，且容易不近人情。這也導致張一鳴的言行極容易被放大、過度解讀從而引發爭議。所以，張一鳴選擇抹去企業的個人色彩，隱身業務幕後，反而更利於企業今後的管理和發展。
“字節跳動高歌猛進這幾年形成了優秀的產品能力，並通過核心競爭力不斷擴大商業邊界，但陽光燦爛的日子修屋頂，陰雨綿綿的日子自然要修整團隊，建設核心管理層。”一位企業顧問對虎嗅説道。
而且，自2021年開始，字節跳動便主動披露公司財務情況及最新業務數據，説明它已經把自己當做一家準上市公司來要求。就像梁汝波説的那樣：“公司變大，也在進入新階段，我們希望對內對外更加透明、開放，所以在更新業務進展的同時，也會向全員公佈我們的業務數據和財務情況，包括收入和利潤。”
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此後經歷長達五個月的尋覓，字節跳動終於找到了上市的“扶手”——4月25日晚，字節官宣高准將入職 CFO。值得注意的是，此前不久（4 月 16 日），字節跳動在職員工向媒體確認，公司開啓了今年期權回購，價格為每股 142 美元，相比去年的 132 美元提升 7.5%。
一位曾在上市公司擔任 CFO 的人士對《中國經營報》記者表示：“企業在 IPO 之前會找更懂資本市場的人士來操作上市事宜。選擇有知名律所背景的人士擔任 CFO 。”
業內人士進一步認為，選中高準更加大了字節跳動投身美股的傾向，畢竟高準的優勢就是美股 IPO ，且除了豐富的中概股 IPO 實踐經驗外她還兼備強大的法律實戰背景。
CFO的兩種歸宿
4 月 20 日，胡潤研究院發佈的《全球獨角獸指數 2021 》顯示，字節跳動以 2.3 萬億元的估值超越螞蟻集團成為全球最大的獨角獸企業。而當獨角獸試圖“驚險一躍”、謀求上市時，普遍存在空降 CFO 的現象。
歷史經驗證明，這些空降 CFO 的歸宿主要分為兩種：
一種以新浪曹國偉、阿里張勇為代表，甚至蔡崇信早年也是從律師“跨界”做阿里的 CFO。他們憑藉財務專長加入公司，進而依賴能力、功績融入企業治理，最終過關斬將坐上“鐵王座”。
這類 CFO 往往伴隨公司共同成長，且對公司運營、戰略決策有一定的話語權。亦如任正非説的那樣，“優秀的CFO，是能隨時接替CEO職位的人”。
另一種是普遍在企業上市前充當“ IR 領袖”，熟悉不同地區 IPO 流程規則，有着豐富實操經驗，創始人用其所長只為幫助公司順利上市。
這類 CFO 更接近“裝飾型 CFO ”的角色，帶着階段性使命，多數會在公司謀求上市前一兩年加入，以敲鐘為目的，上市不久便會“事了拂衣去”，套現退出。
至於高準之於字節跳動，大概率更接近於後者。
首先，高準遊走在中美資本市場，歷練20餘年經手數百個項目，深諳華爾街規則，其曾入選《美國律師》雜誌全球 45 名“45歲以下的傑出女律師”，並連續十多年被《錢伯斯全球》國際商會列入全球領先商業律師中的最高級別（Band 1）。
這樣一位既熟悉美國、中國香港等地 IPO 流程規則，又有豐富的中概股 IPO 實踐經驗的 CFO ，在專業、資歷上絕對屬於金字塔尖，字節跳動非常需要這樣的人才。
其次，按照字節跳動目前的體量和組織發展，高準成為張勇、曹國偉式核心人物概率很小，融入到核心領導層可能性也不大，其使命更多接近字節跳動上市的“扶手”——畢竟，律所更擅長處理項目而非管理、經營，幫助公司平穩上市也是一種價值實現。
只不過，從高準光鮮的履歷及經手的項目來看，其專長似乎更適合 CLO（首席法務）的定位。如今，高準攬下字節跳動 CFO 的攤子，如果日後字節跳動上市時發一個類似 “ 任命某人協助CFO高準”的公告，將是一個很難看的“補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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