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下網商，作者｜劉雨錕，編輯｜吳羚瑋
資本市場迎來了東南亞的超級獨角獸——GoTo。4月11日，印度尼西亞互聯網科技公司GoTo正式登陸印度尼西亞證券交易所(IDX)，發行價338印尼盾，當日盤中股票一度觸達412印尼盾/股的高點，市值最高超過300億美元。按當前市值計算，GoTo已成為今年印尼最大IPO，在印尼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中排名第四，前三位分別是兩家當地銀行和一家印尼國有企業。
GoTo此次募資11億美元，計劃利用公開募股的收益在新加坡和越南等東南亞國家擴張。實際上，GoTo是印尼兩家互聯網獨角獸的集合。2021年5月，印尼網約車及外賣配送公司Gojek與印尼電商龍頭Tokopedia合二為一，兩家公司分別成立於2010年和2009年。合併後，兩項業務獨立運營。
GoTo最大的吸引力在於，它在合併後形成了可以滿足當地人日常所需的“超級平台”，業務涵蓋電商、物流、金融和按需服務。更直觀地説，GoTo一定程度上是“淘寶+美團+滴滴+支付寶”的結合，只不過用户的出行、外賣、快遞送貨，均由一羣身着綠色工作服的“摩托車手”完成。
圖源@Gojek官網
招股書顯示，截至2021年9月，合併後的GoTo已經擁有了250萬註冊司機和1400萬註冊商户。根據GoTo此前發佈的數據，公司在2020年共完成了18億筆交易，平台交易總額超過220億美元，為印尼貢獻超過2%的GDP。
但GoTo是否真的能成長為一方獨大的超級巨無霸？它需進一步證明盈利能力。生於草莽，正快速發展的GoTo下一步如何發展，更值得關注。
東南亞熱土造就超級獨角獸東南亞正在成為繼中國之後，全球數字經濟產業的又一大發展地。
2021年末，谷歌、淡馬錫與貝恩公司聯合發佈《東南亞互聯網經濟報告》，報告顯示，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尼等東南亞六國已有75%的人口接入互聯網。其中電商是東南亞數字經濟的最大助推力，2021年六國電商行業GMV（商品成交總額）達1200億美元，預計到2025年有望突破230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46萬億元）。
而印尼正是目前東南亞互聯網經濟的主要助推者。這個世界第四人口大國，擁有超過2.7億人口，在2021年貢獻了東南亞地區電商總 GMV 的 40%。生於印尼市場的GoTo，就是這片熱土快速成型的印證之一。
印尼數字經濟各版塊發展預期 圖源 @《東南亞互聯網經濟報告》
2021年，Gojek的CEO 凱文·阿盧維對媒體表示，當看到印尼首都雅加達堵車嚴重，通勤時間過長，他意識到把摩托車大軍聚合到一個按需分配的平台，可以發揮多大的作用——不僅可以載人以擴充運力，也可以送貨、送外賣。凱文表示，這種新的商業模式讓摩托車主有了更多賺錢機會，也讓消費者享受更大的便利。
印尼年輕人的消費力也讓Tokopedia成為當地最大的電商平台。Tokopedia的CEO威廉·塔努維賈亞稱，Tokopedia聯合Gojek後將建立起一個滿足更多人日常所需的生態系統，通過GoTo，中小微企業可以從平台上接觸更多的消費者，加強本地市場的更多聯繫，提高他們的效率和整體盈利能力。
GoTo股東方眾為資本合夥人徐薇對媒體解釋稱，從電商發展角度看，最開始的遠程電商在消費者下單後7-14天才能送到，隨着消費者對即時配送需求變得明顯，近場電商隨之發展。而Gojek的摩托大軍們正好具備近場電商的基礎配送網絡，讓GoTo的電商場景變得更加完整。Gojek的司機加入Tokopedia的本地物流後，也可以獲取更多複合收益。
印尼成熟的線下零售基礎 圖源 @Tokopedia宣傳片
東南亞互聯網熱土並非只出產了GoTo這一個獨角獸。在網約車和外賣配送領域，在馬來西亞創立的Grab與GoTo旗下Gojek展開直接競爭，已覆蓋8個國家、超過480個城市。而在電商領域，新加坡互聯網巨頭Sea (冬海集團)旗下的電商平台Shopee，以及阿里旗下的Lazada也是GoTo有力的競爭對手。
新巨頭背後的移動互聯網打法GoTo背後，可以看到眾多中國互聯網公司的加持。阿里巴巴在2018年兩度投資Tokopedia，投資額近10億美元。威廉·塔努維賈亞當時表示，Tokopedia一直都視阿里巴巴為公司的導師和榜樣。Tokopedia和Gojek合併為GoTo後，招股書顯示，阿里巴巴是GoTo第二大股東，持有8.84%的股份，僅次於後者員工期權所擁有的9.03%股份。
圖源 @GoTo招股書
除阿里外，還有騰訊、京東、眾為資本、春華資本等公司入局。公開報道顯示，騰訊和京東最早於2017年投資Gojek，投資額均在1億美元左右。
徐薇指出，新興市場可以借鑑全世界經驗，因此其商業發展進程是加快的。短短10年，互聯網經濟的“後起之秀”印尼，基本已經跳過PC互聯網，直接來到移動互聯網時代。
不只坐擁大批中國股東，中國移動互聯網企業的擴張方式也體現在了GoTo的身上。以Gojek為例，其發展路徑實際上與中國出行或O2O領域的互聯網公司相似——以補貼快速搶佔市場，吸引投資後通過合併擴大體量，在原有業務上開拓新的市場，推高新一輪增長。
根據印尼日惹加查馬達大學治理和公共事務研究所(IGPA) 的調查，2019年12月，Gojek司機平均每天可以賺36.05萬印尼盾，約合25.4美元。高額補貼讓企業業績大幅增長，2020年8月，Gojek表示從當年3月疫情開始以來交易量增長90%，當年總交易額超過220億美元。
隨着快速增長，Gojek開始尋求與外界的聯合。據日經新聞報道，Gojek在2020年與競爭對手Grab展開合併談判，但這場談判最終於2020年底破裂，而後Gojek轉向Tokopedia。最終Gojek與Tokopedia達成了此次互補合併。
坐擁出行和電商後，GoTo將第二條增長曲線放在了金融服務上（GoTo Financial）。根據《東南亞互聯網經濟報告》，東南亞的金融業發展較慢，印尼有約70%的成年人沒有銀行賬户或賬户不足，缺乏足夠的投資產品或信貸渠道，中小型企業面臨巨大的資金缺口。同時，印尼有超過一半的人口年齡在30歲之下，市場潛力巨大。這些年輕人，很可能在養成GoTo點外賣或叫車的習慣後，再嘗試一下這個超級App的GoPay數字支付業務或小額借貸業務。
隨着移動互聯網的發展，印尼金融業的巨大缺口逐漸浮出水面，成為各方爭奪的焦點。2020年12月，GoTo收購印尼銀行Bank Jago 22% 的股份，計劃給用户完整的銀行服務，包括電子支付、信貸，用户可以在Tokopedia 上獲得折扣，甚至可以對美國指數基金或黃金進行小額投資。
2021年初，Sea收購了名為 Bank Kesejahteraan Ekonomi 的印尼銀行，改名為SeaBank；Grab同樣計劃2022年在新加坡推出數字銀行服務。數字金融成為新戰場。
能否帶領東南亞互聯網企業脱困？在GoTo之前，印尼電商平台Bukalapak已在2021年8月登陸印尼股票交易所，成為首個IPO的印尼互聯網獨角獸。Bukalapak當時募資15億美元，超過GoTo此次募資額，為印尼史上最大的IPO。上市之初，Bukalapak股價曾飆升25%，最高時達到1110印尼盾/股。但此後股價就一瀉千里，截止2022年4月12日，股價僅為322印尼盾，跌幅超過70%。
Bukalapak股價圖 圖源 谷歌財經
在Bukalapak的影響下，其他東南亞互聯網公司也進入下行趨勢。於納斯達克交易所上市的Grab上市當天即破發，而後股價跳水，從13.29美元的高點降至目前的3.52美元，市值縮水73%；於紐交所上市的Sea也從去年11月的357美元高點降至113.93美元，跌幅68%。GoTo的股價也在上市第二天（4月12日）下跌了3.14%。
總部位於亞洲的金融科技諮詢公司Kapronasia指出，這些互聯網公司的頹勢不能單純歸咎於全球市場走低，或是新冠疫情。股價低迷，還部分顯示出投資者對這些商業模式能否日益增長的懷疑。
Grab一直未能實現盈利，2021年全年虧損36億美元，虧損同比擴大31%。而Sea2021年同樣虧損15.7億美元。
盈利能力也是GoTo最需證明的問題。招股書顯示，GoTo在2018至2020年連續三年虧損，2021年前7個月，公司累計虧損5.7億美元。
能給GoTo些許信心的是，與GoTo業務類似的Uber在2021三季度首次實現季度盈利，到了四季度Uber外賣配送業務增長78%，營收金額超過移動出行業務板塊。
圖源@Uber 2021年三季度報
Kapronasia還提出，之前困擾過滴滴、Uber等行業先行者的安全合規問題，或許也將困擾GoTo。
GoTo另一個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與平台內數百萬計的司機共同成長。網約車業務依靠補貼吸引用户和車主，但隨着公司發展，補貼總會下降，而新的對手正在不斷誕生。滴滴的經驗顯示，網約車平台的替換成本低，先行者並無足夠先發壁壘。
IGPA的研究員 Arif Novianto在今年3月撰文稱，GoTo提供給合作車主的補貼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下滑，大約減少了四分之一的收入。而在Gojek上，約98%的送貨快遞員完全依靠這項工作來維持生計。
此次上市，GoTo發起了一項股份分享計劃，公司將以股票或現金的形式向符合要求的司機合夥人派送合計2000萬美元。只是，GoTo若想在市場中進一步站穩腳跟，可能還需要做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