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西城區西黃城根北街37號有家專賣掛曆的小店,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店主金安光大爺在此銷售各式紙質掛曆已近40年,逐漸成為北京人關於掛曆情懷的寄託,20餘平方米的店鋪被很多老顧客稱為北京最後的掛曆店。
上世紀80年代初,金大爺開始在平安里附近賣書,起名“京華書店”,順便也賣起掛曆。後來書不賣了,但掛曆還一直賣着。在金大爺的記憶裏,他在30年前搬到了現在的位置,有了一間固定的店面。
金大爺説自己16歲起便進入工廠上班,後來因為工傷選擇內退,“那時候有內退和‘下海’,我這是有傷。但我沒辭職不幹,選擇內退,再後來就開始經營書店。”金大爺一邊説,一邊捻捻受過傷的拇指。
賣掛曆的40年來,金大爺自稱是在見證歷史。剛開店的時候,金大爺很是賺錢,“那時候每本掛曆賣10塊錢,雖然一個月工資也就30塊錢左右,很多人也來買。90年代前後,每年能賣一萬本。”
金大爺介紹,以前掛曆10多塊錢一本,到現在還是10多塊、20多塊、30多塊,“物價漲了,我也跟着漲吧,但也漲不了多少。今年掛曆就這個價,漲不上去。”金大爺一位朋友在旁分析説,現在掛曆沒有需求,買的人多了價格就上去了,只不過現在沒人買。
金大爺回憶,掛曆當紅時,更多的是單位集體來買掛曆,“都是以車為數量單位購買,那一車好幾百本呢,都是送人用的。”等到90年代後期至2000年左右,掛曆行業漸漸變得不再景氣。
2013年,中紀委發出《關於嚴禁公款購買印製寄送賀年卡等物品的通知》,嚴禁各級黨政機關、國有企事業單位和金融機構,用公款購買、印製、郵寄、贈送賀年卡、明信片、年曆等物品。日漸蕭條的掛曆市場,再次遇冷。
買方漸少,也導致了掛曆印刷廠的變遷。金大爺把掛曆印刷廠的變化總結成了三個時代。“最早的時候北京很多家在做掛曆,包括電影出版社、文物出版社和彩印廠等,後來慢慢就不做了。第二階段就是個人做,有那麼三四家個體,但後來個人也不做了。第三個階段就是九幾年到2000年以後,都去外地做了,這些我都經歷過。”
剛開始賣掛曆時,金大爺可以直接去印刷廠取掛曆,而到現在,廣州、深圳的廠家只能通過快遞的形式發貨到北京。因為賣的時間長了,金大爺和廠家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都知道我要哪種,到時候給我送來就行了。”
收藏,也是掛曆購買者的一種需求,金大爺指着牆上掛着的經典人物畫掛曆説,“這都是藝術品,很多人買來也是為了收藏。
除了掛曆市場的變化,金大爺總結説,掛曆封面題材上也在變化。從最開始的各地風光景色,到後來出現了汽車,“大美人”做封面的掛曆也曾風靡一時。直到現在,生肖類和花卉類封面的掛曆最好賣。
“掛曆是‘季節性’商品:10月底開賣,12月是旺季,12月31日一過,銷量就直線下滑。這個時代,可能留給掛曆的時間不太多了”,金大爺向記者感嘆到。
在掛曆店裏,時間不是按照分鐘和天來計算,而是按“年”來算。金大爺的小店,八成是老主顧,老主顧裏90%以上都是老人,很多顧客一年只來一次,孩子的一年叫做成長,而老人的一年則意味着更多的傷感甚至是離別。很多老人只要還能走得動,都會自己到金大爺的店裏選一本掛曆。
金大爺有個習慣,每位顧客臨走的時候,他都要説上一句“明年見”。這句“明年見”,是禮貌,是祝福,是期待。也許是明年的相見甚歡,也許就是永別的倏忽隔世。
對於以後的打算,金大爺説只要身體允許就繼續幹着,繼續賣掛曆。金大爺還計劃着,在未來開一個“掛曆博物館”,帶大家從更迭的掛曆中看時代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