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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資本星球，作者 | 鹿鳴，編輯 | 唐飛
2021年春節前的最後一個交易日，也是A股虧損上市公司業績預告強制披露的最後一天。
趕在這一天結束前，夜裏11點左右，江西正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正邦科技”）公佈了2021全年的成績單。根據正邦科技發佈的業績預告，2021年公司預計全年虧損182億-197億，相比2020年同期的盈利58億元同比下降416.84 %- 442.96 %，其中四季度虧損超過100億。
作為一家2007年的上市公司，過去14年，正邦科技賺得的淨利潤總和也僅僅只有98億左右，可以説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把回到解放前”。
投資者在開年後也選擇了用腳投票，正邦科技接連兩天一字板跌停。短短一年，正邦科技從盈利到鉅虧，期間發生了什麼？
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賺得少花的多”，且都花在了“無用之地”。
01 踩對週期，曾經風光無限所謂“豬週期”是指“價高傷民，價賤傷農”的週期性豬肉價格變化怪圈。“豬週期”的循環軌跡一般是：肉價高——母豬存欄量大增——生豬供應增加——肉價下跌——大量淘汰母豬——生豬供應減少——肉價上漲。
身處養豬行業的正邦科技自然也避免不了這一週期性循環。2018年下半年，國內爆發“非洲豬瘟”，成為了這一輪豬週期的起點。
為了防控疫情，各地相繼提升了養殖防疫標準，飼養户大量清空式出欄，生豬市場價格初期出現了下跌。隨後由於能繁母豬產能大幅去化，豬瘟導致恐慌性拋豬，市場生豬短缺，豬價（出欄價）迅速攀升，2019年11月豬價最高至40.98元/公斤。
2020新冠疫情出現，受全國範圍內交運管制的影響，生豬供應再度受阻。位於高位的豬價震盪長達13個月之久，打破過往上行週期的規律。
肉價的持續上漲和高位反覆催生了一波轟轟烈烈的豬企股價上漲行情，表現最為突出的牧原股份股價短短20個月翻了7倍，從最低20元上漲到最高近140元。公司實控人秦英林與錢瑛夫婦在《2021胡潤全球富豪榜》身價暴漲至2650億人民幣。
正邦科技也不例外，2020年公司股價從開年的15.68元一路漲到了25.98元的歷史最高點，漲幅達到65%。全年實現收入416億元，同比增長100%，歸母淨利潤57億元，同比增長249%，僅2020一年的利潤就超過了上市十三年的利潤總和。
同樣，正邦科技的出欄量也創新高，2020年公司實現生豬出欄955.97萬頭，一舉超過温氏股份。踩對這一輪豬週期後，正邦科技整體上了一個台階，在A股上市豬企中位列第二，利潤和出欄量僅次於牧原股份。
但週期之所以是週期，就是因為有高點也有低谷，來的快，去的也快。上一年還是風光無限，下一年就可能黯淡無光。
2021年1月開始，豬週期開始進入到了下行區間，生豬的平均出欄價格從年初的35.41元/KG左右一直暴跌至10月份10.78元/KG，正邦科技的市值也從800億元縮水到了220億，市值縮水了70%。
02 正邦的錢去哪了？2019-2020年，接近一年半的時間裏，豬肉價格都在高位徘徊，讓不少投資者不再認為生豬是個週期行業。甚至有分析師喊出，未來生豬行業將產生類似於白酒的企業，具備更高的成長性和溢價。
顯然這一激進的態度也影響到了正邦科技。從公司的現金流量表中可以看到，僅在2020年，公司購建固定資產、無形資產以及其他長期資產的投資就超過了100億人民幣，同比2019年翻了1倍還多。到了2021年，公司仍並沒有停止擴建的腳步，截至到三季度末，公司資本支出將近56億。
翻看公司的定期報告和資產負債表可以發現，這些錢主要被用在兩個方面——固定資產投資和生產性資產。其中，公司的固定資產從2019年98億增加到了2020年的148億，生產性生物資產也從2019年的50億增加到2020年的90億。簡單來講，就是公司的資金都拿來建豬舍以及買豬了。
以“買豬”為例，2020年，公司種豬增加了101億，其中外購68.5億。
但是在豬肉價格處於高位時大量引進母豬及增加固定資產，也為去年公司的虧損埋下了種子。
根據公司業績預虧説明，公司2021年處置了前期高價購買的低效母豬，此項造成虧損約62-68億；另外前期激進的擴建豬舍廠房降低了公司的產能利用率，造成公司折舊等損失15億元。二者相加，給公司帶來約80億的虧損。
一方面前期高投入逐漸貶值，另一方面，公司“賺的錢”也越來越少。
2021年生豬出欄價格下行明顯，出欄價格從年初的35元/KG下跌到至9月份10.67元/KG，正邦科技的營收受到了嚴重的影響。2021年，公司的生豬銷售收入只有297億元，和2020年生豬的銷售收入348億元相比，同比下降了15%。
收入減少加上原材料價格上漲導致公司養殖成本增加，使得正邦科技兩端承壓，嚴重地影響了公司的利潤和經營性現金流入。2021年前三季度，正邦科技淨利潤-76億，經營性活動產生的現金流淨額-17億元，而在去年同期，公司產生的淨利潤和經營性活動產生的現金流淨額分別為57億和45億。
由於以上種種問題，正邦科技在資金端的壓力驟增。根據2021年三季報顯示，報告期內公司賬上貨幣資金僅有60億，而公司的長短期借款以及應付款項合計超過了340億元。
為了緩解資金壓力，正邦科技開始“借錢度日”。2021年初公司通過定增募資75億元用於公司的擴建及補充流動資金。12月，實控人又同意公司向控股股東正邦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正邦集團”）及其一致行動人江西永聯農業控股有限公司申請借款，借款總金額不超過50億元人民幣。
此外，根據公司公告顯示，正邦科技240億元的銀行授信額度也已經用掉180億。
如此多的錢似乎還沒有填上正邦科技的“窟窿”，也從側面可以反映出，公司資金鍊已經極度緊張。
03 還能東山再起嗎？根據相關機構預測，今年5-6月份，豬週期可能會迎來重要反轉，豬肉價格有望止跌回升。
但是從目前的市場數據看，短期內豬肉價格回到2020年高位的可能性不大。一般來説，供需關係決定着市場價格，進入2022年以來國內豬肉供需兩端穩定，市場運行較為平穩。
回顧過去幾年的豬週期上漲行情，基本都是受到能繁母豬的存欄量大幅下降的影響。從全國的能繁母豬存欄來看，目前全國生豬存欄數量超過4300萬頭，仍然處於歷史的高位。而這巨大的生豬存欄數量，有望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維持充足的生豬供應，價格自然跌易升難。
另外，從市場調研的情況來看，目前市場的存量生豬結構良好，胎齡結構更是史無前例的年輕，這也從側面降低了生豬價格快速上漲的可能。
但縱使新一輪豬週期真的開啓，正邦科技可能也已元氣大傷，失去和其他企業掰手腕的底氣。
2021年年底，正邦科技的能繁母豬已經降到了32萬頭，行業中牧原股份的能繁母豬超過250萬頭，新希望和温氏股份的能繁母豬都超過了100萬頭。就算豬價真的急轉直上，正邦科技手裏的“子彈”也並不多，甚至可能面臨無牌可打的風險。
資本市場沒有新鮮事，雛鷹農牧因“沒錢買飼料”導致生豬餓死的故事也才僅僅過去三年。如今，虧損金額巨大、負債遠超同行的正邦科技也已經在股吧裏引起大量討論，至於故事走向是否會和雛鷹農牧類似，仍需要進一步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