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蔡姝越 上海報道
被Meta寄予厚望的元宇宙社交產品Horizon Worlds，交出了一份不太令人滿意的成績單。
近日，一份Meta公司的內部文件顯示，目前Horizon Worlds的月活躍用户總數不到20萬，與Meta此前設定的50萬目標有較大差距，甚至沒有達到下調預期後的28萬月活目標。
此外，內部員工的記錄文件中也提到，大部分Horizon Worlds的用户在使用該App一個月後便不再使用，自2022年春季以來，用户羣數量一直呈下降趨勢。
年初至今，Meta的股價已經跌去了60%有餘，二級市場顯然對Meta的元宇宙規劃持悲觀態度。為何在投入百億後，Horizon Worlds仍然吸引不了足夠多的用户？Meta對於元宇宙的認知是否出現了一些偏差？距離真正的元宇宙“樂園”建成，還需要多久的時間？
不討喜的產品
2021年10月28日，在還未更名的Facebook舉辦的Connect大會上，Meta創始人扎克伯格正式宣佈公司將進行戰略轉型，重點聚焦元宇宙發展，並將公司更名為“Meta Platforms”。未來，Reality Labs部門將承擔公司的元宇宙業務，與Meta的核心業務——社交網絡，各自扛起Meta的“半壁江山”。
從人力和財力的投入中更能顯示Meta進軍元宇宙的決心。Meta抽調了2006年就加入Facebook、現任集團首席技術官的Andrew Bosworth和Instagram前主管Vishal Shah接管元宇宙項目的開發。此外，Meta宣佈2022年將在元宇宙項目上投入100億資金。
兩個月後，由Meta開發的VR社交平台Horizon Worlds正式上線。這款產品的上線，不僅是其前身VR平台Horizon的迭代，更是Meta對於元宇宙的野心的具象化。
“加入，並且成為元宇宙的一部分。”這是Horizon Worlds官網中顯示的Slogan。
據其官網介紹，用户可以在Horizon Worlds中可以自由走動、結識新朋友、玩遊戲、參加派對等等。可以説，Horizon Worlds更像是一個“VR版Facebook”。
對於Horizon Worlds的宣傳，Meta可謂非常賣力，但效果並不理想。
8月，為慶祝Horizon Worlds在法國和西班牙的上線，扎克伯格發佈一則推文稱“期待看到更多人在這裏探索並建立沉浸式的世界”，並曬出了自己在Horizon Worlds中的自拍。扎克伯格略顯僵硬的表情，過於簡單的背景以及突兀的埃菲爾鐵塔和巴塞羅那聖家族大教堂組成了這一畫面。
（Meta CEO扎克伯格在Horizon Worlds中的自拍）
自拍一經發布，便引來了鋪天蓋地的吐槽。有網友將這一截圖與2007年便已發佈的虛擬現實遊戲《Second Life》進行比較，“（Horizon Worlds）畫面看起來像1997年的PC遊戲。”有網友直言。
同樣對Meta描繪的元宇宙感到失望的還有投資者。7月28日，在Meta公佈的截至6月30日的2022年Q2財報中提到，該季度Reality Labs僅取得了4.52億美元的收入。相較前兩個季度的8.77億美元和6.95億美元，該季度Meta的元宇宙收入進一步減少。
另一方面，Meta 的內部員工似乎也對自家投入大量心血的Horizon Worlds並不感興趣。此前科技媒體 The Verge 披露的另一份Meta內部文件中顯示，Vishal Shah曾呼籲員工加大使用Horizon Worlds的頻率。
“為什麼我們會不喜歡一個我們花了這麼多時間去搭建，並時刻需要我們去使用的產品？一個簡單的事實是，如果我們不喜歡這款產品，又怎麼能期望我們的用户會喜歡它？”他説。
不過，儘管市場觀點普遍認為 Horizon Worlds 在短期內不太可能成為殺手級的元宇宙App，但其背靠的Quest系列VR頭顯仍有顯著的市場佔有率優勢。3月，國際數據公司（IDC）全球AR/VR頭戴設備季度跟蹤報告的數據顯示，Meta Quest 2在2021年的AR/VR市場中佔有78%的份額。排名第二第三的DPVR和Pico的市佔率分別僅有5.1%和4.5%。
高成本社交
“一個空蕩蕩的、令人悲傷的世界。”Meta的內部文件中如此描述Horizon Worlds的表現。
作為Meta注入重金打造的元宇宙“樂園”，Horizon Worlds為什麼難以吸引用户買票入場並駐足遊玩？
除了被詬病的畫面外，從官網用户的反饋來看，應用加載困難、Bug太多、沒有一套準則來約束玩家的言行以及玩家大多為未成年人等因素，是用户主要感到不滿的方面。
（在Horizon Worlds官網中，有29%的用户給該App打出僅1星的評分）
艾媒諮詢CEO張毅在接受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採訪時提到，像Horizon Worlds這一類VR社交類App若想成為主流，核心問題便在於如何提升用户體驗。總體而言，他認為市面上的VR社交產品的體驗感並算不上太優秀。
張毅進一步指出，出現這一狀況主要存在兩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市面上包括Quest在內的VR設備目前價格都不算親民，而真正普及的社交平台一定是允許用户低門檻進入，才能形成足夠大的用户羣。
值得關注的是，今年以來，Meta已上調了一輪Quest頭顯的定價。7月26日，Meta宣佈，自8月1起，Quest 2的128GB和256GB版本售價分別上調100美元至399.99美元和499.99美元。針對漲價這一決策，Meta解釋是由於“產品的製造和運輸成本一直在上升”。
然而，天風證券分析師郭明錤曾發推文指出，更實惠的價格一度是Quest 2相較於其他對手的關鍵競爭優勢。由於Meta的VR生態系統仍不足以吸引用户，Quest的漲價可能會損害產品的需求量及其硬件供應鏈的出貨量。
另一方面，大多數用户並不認為使用VR社交產品是自身剛需。“舉例而言，用户已經在某款社交App上建立了較為完整的社交網絡，在手機或者主機上已經獲得了較好的遊戲體驗，這一切為什麼必須切換到VR社交中？”張毅説。
21記者從一名Quest用户處瞭解到，雖然購入設備已久，但他很少考慮使用Horizon Worlds這一類VR社交平台。“沒有必要，我的朋友們甚至都沒有設備。”他告訴記者，看電影是他目前使用Quest的主要用途，使用VR社交App更像是“為自己強行創造社交需求”。
觸不可及的“樂園”
面臨着月活總數不及預期、用户留存率持續下滑等困境的Horizon Worlds，其主要競品VRchat和Rec Room的近期表現如何？
其中，VRchat在2017年便已推出，用户可以自由地上傳自己使用第三方3D軟件製作的形象、場景並自定義遊戲模式，其用户數在推出一年後便達到了150萬。Rec Room的推出時間則更早，於2016年正式上線Steam平台，被稱為“VR版的Roblox”，並在2021年獲得了約2.45億融資，估值達到35億美元。
綜合這3款VR社交應用的具體用户活躍數來看，VRchat可以算是表現相對最好的一款。Steam Charts顯示，在過去的30天中，VRchat的平均日活量為18852人，由此可推算VRchat的月活量可達到約56萬人次。
而Rec Room的數據則比Horizon Worlds更慘淡，近30天的平均日活僅1445人，且該數據已連續兩月出現了下降趨勢。
（Rec Room在Steam平台的用户數據）
從Horizon Worlds和兩款競品的表現來看，目前元宇宙社交應用的體量與扎克伯格設想中的“數十億規模”，仍有無法預測的距離。
一名座標北京的遊戲行業從業者在接受21記者採訪時分享了他的觀點。“事實上很多人對於元宇宙的理解都存在誤區，就是在解決畫面和功能這些技術性問題之後，元宇宙社區便能一飛沖天。事實上，在搞定技術之前，你應該先考慮怎麼讓你的‘世界’裏坐滿人。”但他也坦言，在沒有一個成型並且穩定運行的元宇宙社區前便要求用户入駐，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
Meta等一系列試圖做出真正的元宇宙平台的公司，仍“任重而道遠”。張毅指出，Meta需要思考的是，在大張旗鼓開展了近一年時間的元宇宙建設後，推出的產品如果不能實現令公司在元宇宙中也坐穩“社交霸主”的地位，從而摸到第二條增長曲線，它下一步應怎麼辦？
“顯然，社交不是唯一一個可以支撐元宇宙概念發展的產品或模式。將戰略重心轉向元宇宙，對Meta而言恐怕只是獲得了短暫的緩衝時間。在其它模塊的變現能力上，Meta還需進行更長遠、更深入的摸索。”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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