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達和電影，都在等春來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2022上半年，以電影為主營業務的A股影視公司正經歷集體失語。

萬達電影作為影視公司的頭部企業，目前已形成線下電影院放映業務與上游電影製作發行業務並行的全產業鏈佈局，其市場表現，自然受到了當前影視大環境的影響。

財報顯示，2021年萬達電影實現營收124.90億元，同比增長98.40%，淨利潤1.06億元，比2020年增長101.59%，扭虧為盈，在眾多虧損的“難兄難弟”裏，背靠萬達集團的萬達電影似乎表現得還不錯。

但緊接着發佈的2022年Q1財報就澆了一盆冷水，數據顯示，萬達電影在報告期內營收34.61億元，同比減少16.01%，淨利潤與去年相比更是有大幅度下滑，同比下降91.42%，僅有4498.87萬元。

來源：萬達電影2022年Q1財報

不久前，萬達電影爆出醜聞，被指使用其優惠券購票比不使用價格還高，違反廣告法，被市場監管部門處罰。事實上，影院發放優惠券，本是在疫情環境下，為了應對營收不利的開源之舉，只是萬達電影的“積極自救”顯得頗為“套路”，既暴露了它營收不利的事實，又敗壞了在消費者心中的好感，可謂得不償失。

大環境的不確定因素，讓電影業長時間處於熄火狀態。資本方和製作方都不敢輕易嘗試開機，這也間接導致了院線長期處於低上座率狀態。萬達影業想要走出冬季，還需要一些時間。

如今看來，萬達電影在2021年的財報表現，可能是它近段時間裏最後的榮光。得益於當時院線市場的復甦以及積壓大片的上映，萬達電影在虧損兩年後，終於實現盈利。只是，這種情況過於特殊，很難複製。

具體來看，萬達電影2021年四個季度中，只有Q1和Q2兩個季度實現盈利，其中Q1季度更為關鍵，歸母淨利潤達到5.24億元，而Q2僅為1.14億元。由於電影業績受檔期影響明顯，因此Q1的春節檔成為必要考慮因素。

來源：萬達電影2021年度財報

一般來説，春節檔是全年最大的票倉，經歷2020年影院停擺後，2021年春節檔也迎來爆發。其中，由萬達電影主投主控的《唐人街探案3》拿到超過45億的票房，佔據整個春節檔票房的半壁江山。2021財報中，萬達電影共提到《唐探3》七次，可見其重要性。據小馬估值計算，萬達電影作為《唐探3》出品方可分得12.3億元，加上萬達可參與的院線分成，最終收益約為15.38億元。

到了2022年，情況則完全不同了。萬達電影在今年的Q1季度，沒有任何頭部的IP電影，而此前“唐探系列”“誤殺系列”IP作品本是萬達電影收入的主要來源。疫情反覆之下，後續的IP開發和拍攝都受到影響。

3月以來，受新一輪疫情擴散以及熱門影片供應不足的影響，電影大盤跌入冰點，市場經歷“至暗時刻”。3月大盤僅9.1億，同比2021年下滑63.5%，為2013年以來票房最低。隨着“清明檔”“五一檔”多部電影集體撤離，電影市場繼續釋放消極信號，4月總票房下滑至5.66億，5月截至目前票房僅有4.35億。

與此對應的是國內電影院的大量關停，到今年3月底，全國影院營業率已不到50%。萬達電影以院線業務為支撐，院線關停勢必對其業績造成衝擊。作為頭部公司，萬達電影的影院數、銀幕數都遠超其他同業。2022年第一季度，受疫情形勢影響，萬達電影一度有超過400家影院暫停營業，超過旗下電影院總數的一半。

在大環境如此不確定的情況下，國內的上游資方和製作方，都不敢輕易嘗試新電影的製作。而對院線來説，即便商場自由開放，只要沒有好片子，就不會有觀眾跑到電影院看電影。另一方面，最近一年，進口的影片質量也不算太好。沒有好的電影內容，院線也很難重新熱鬧起來。

因此，萬達電影2022年Q1季度的淨利潤雖下滑了91.42%，但憑藉春節檔的票房貢獻，仍維持了盈利狀態。從目前的市場狀態來看，萬達電影Q2財報表現恐怕會更不盡人意。

這兩年的行業寒冬之下，國內有大量影院倒閉，市場的自我調節機制也加速低效影院的出清。在這個時候，萬達電影卻選擇逆勢擴張，藉機提升市場份額和行業影響力。

此舉看似與大環境相矛盾，卻符合電影市場的競爭規則，即為了保證市場份額，擴張才是常態。根據財報，2021年，萬達電影新開自營影院61家，關停經營不善的影院9家。截至12月31日，擁有直營影院699家，銀幕數共計6750塊。與橫店影視、金逸影視等其他A股電影公司相比，去年萬達電影是新增直營影院最多的公司。

據報道，萬達電影將在2022年繼續保持平穩的影院建設速度，計劃新建30-50家影院。2022年Q1季度萬達直營影院淨增8家，較去年同期有較大提升。

藝恩數據顯示，2021年全國影投數量574家，較2020年減少10家，部分影投退出市場，TOP10影投市場佔有率47.0%，集中度回升。大環境蕭條，中小院線消失，整個院線票房市場份額有了新的洗牌，萬達院線2022年Q1的市場份額達到16.19%，較去年提升1.85%，居於院線之首。

但逆勢擴張也讓萬達電影面臨更大的現金流壓力。根據財報，萬達電影2021年現金及等價物淨額為負9.87億元，説明存在過分擴張並且仍在償還借款的情況，此前募資新建影院也側面印證了這點。截至2021年末，公司使用募資投入“新建影院項目”累計8.05億元，投資進度57.54%。今年電影大盤持續遇冷，萬達電影想通過主營業務回款盈利，不容樂觀。

電影業務受困後，萬達電影也嘗試在劇集業務上發力，增加非票房收入。2020年疫情爆發時，萬達電影的電視劇製作相關業務的營收佔比，甚至高於電影製作業務；但到了2021年，受疫情和行業政策影響，全年電視劇上線數量減少，營收佔比同比下滑9.32%。

從長期發展來看，萬達電影拓展其內容業務版圖自然有積極意義，但面對公司劇集製作經驗匱乏、市場競爭激烈、精品率低下等客觀障礙，萬達電影短期內很難靠電視劇業務立足。2021年，子公司新媒誠品主投主控的8部劇集均未在市場上獲得較大反響。

萬達出品電視劇/豆瓣截圖

為了增加營收，萬達電影還展開了“花式自救”。除了發放優惠券、與其他品牌聯名打造專屬產品等基本操作外，公司的開源行為還體現在對多個賽道的佈局，比如，推出自有奶茶品牌“萬茶”、開設劇本殺門店、舉辦脱口秀等。但萬達電影這些行為也被質疑是否是“病急亂投醫”，畢竟到目前為止，並沒激起什麼水花。

與類似光線傳媒這樣注重影視製作的公司不同，萬達電影的業務重心始終在下游院線，這與萬達電影的“地產系”出生有關。萬達早期佈局電影業務，主要是為了配合商業廣場的發展腳步，讓萬達旗下的每一座廣場都能配備多廳影院。一開始的萬達院線都是直營店，且基本位於萬達廣場內。

萬達廣場的聚客能力也成為萬達影院強有力的護城河，不僅幫萬達院線打響了招牌，還在短短几年內確立了它的龍頭地位。然而，在疫情、政策等多種因素影響下，萬達廣場自身也面臨發展困境。

2017年開始，受貸款緊縮以及海外資產監管收緊等因素影響，萬達被迫剝離重資產業務，轉型成為商業管理運營企業，徹底走上了輕資產道路。同年，萬達影視集團收入532億元，同比增長35.9%，表明萬達電影收入穩定增長。

正當萬達把主要精力放在商業地產和萬達院線上的時候，疫情的到來又打亂了節奏，線下商業門店關閉，客流量暴跌，影院也被迫關停。截至2020年末，萬達商管實現收入391.34億元，同比下降50.25%，淨利潤138.8億元，同比下降44.89%。

前不久，珠海萬達商管作為萬達商管的上市主體，更新了申請資料，再度赴港上市，中信證券、摩根大通、瑞信為其聯席保薦人。上市結果如何尚未可知，不過從招股書中可以窺見，萬達廣場面臨的問題還有很多。

根據招股書，在萬達廣場眾多的品牌商户中，開設300家門店以上的品牌僅有14個，而開設10家門店以下的品牌則高達20071個。由此可見，萬達商場裏充斥着小眾及不知名品牌，這也間接影響了萬達廣場自身的品牌調性，並限制了其消費羣體的屬性。

近三年來，萬達廣場在一線城市的收入佔比也不斷下滑，從2019年的15.2%跌落至2021年的13.1%，二線城市也從34.2%下滑至32.0%。唯有三、四線城市的收入佔比在上升。由於一、二線城市的商業廣場已呈現飽和狀態，萬達難以找到更多增長點，只能向下沉市場尋找更多可能性。但這與其院線佈局又存在矛盾，因為一、二線城市往往是國內最大票倉。

來源：珠海萬達商管招股書

此前，萬達商管曾與投資者簽署對賭協議，約定在2023年10月31日前要完成上市，雙方並未披露具體信息，但據相關媒體報道，萬達商管或為此付出不小代價。如此一來，萬達商管在上市前又多一層陰雲。

而萬達電影也開始逐漸減少與萬達廣場的“強聯繫”，除了加大上游業務的佈局，也在尋求院線品牌的獨立性。2022年Q1季度，萬達電影新開的8家自營影院都未設置在萬達廣場裏。

萬達電影上半年過得並不算好，夏天已至，萬達電影仍在盼春來。雪上加霜的是，萬達院線背後的萬達廣場，也面臨危機。2022年下半旬也未必有曙光出現，萬達電影還將在黑暗中摸索很長一段時間。